袁青愣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刚睡醒眼花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等他揉了又揉,再次定睛望过去,那边的人依然是徐颖。
  徐颖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小鸟依人地依偎着男人的手臂,巴掌大的小脸化着精致的妆容,嗓音甜美又欢快,满眼都是甜蜜的笑意。
  被她挽着的男人哈哈一笑,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没问题!只要你爱看,别说二刷,陪你刷十次都没问题!”
  徐颖撅了撅嘴,撒娇地说道:“还是算了吧,你工作这么忙,我可不舍得占用你宝贵的睡觉时间!而且这电影票这么贵,两个人要花两百多呢,有这个钱,我们拿去下馆子不好么?”
  听到这话,男人露出一丝窘迫的神色,羞愧道:“都是我没用,到现在都还没转正……但凡我工资高一点,也不会让你老是计较这些小钱了……”
  徐颖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娇嗔道:“不许你说这种话!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图你多有钱,只要你真心爱我,哪怕你是个乞丐,我也心甘情愿地跟你!”
  男人听得大为动容,也不管旁边还有这么多路人,低下头吻了她一下,感动道:“能遇到你这么好的女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徐颖羞涩一笑,紧紧靠在了他的胸前。
  那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随着距离的拉长,变得越来越小,几乎听不到声音。
  袁青怔怔地望着那边的人,浑身僵硬如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红晕的脸逐渐失去血色,白成了一张纸。
  他从没见徐颖笑得这么幸福,至少在他们过去认识的十几年里,从来没有。
  在他面前的徐颖,脸上总是带着三分不耐,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付出,任性地要求他必须配合她的一切,稍有不顺,就是一顿抱怨斥责。
  哪怕他费尽心思,终于做到让她找不到一丝错处,也鲜少会得到她一个笑脸的回应。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爱情的世界,远比职场还要残酷无数倍。
  至少职场还有人情利益等规律可循,还能讲究一个天道酬勤,勤勤恳恳地耕耘,大概率还是能捞得一口饱饭,不至于饿死的街头。
  而爱情根本毫无道理可言,任他如何掏心挖肺,辛苦追了十来年,哪怕有过短暂的成全,最终还是抵不过一句“我们不合适”,他从前尽心尽意付出的一切,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此时此刻,袁青真的很想冲过去,大声地质问徐颖,他的爱,真就这么轻贱廉价不值珍惜吗?别人的手,就真的比他的还温暖吗?
  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
  他虽然长着一张像是高中时的娃娃脸,但内里,已经是年近三十的社会成熟人士了,这么幼稚冲动的事,他做不出来,也没法在这样的广庭大众下丢这样的脸。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爱情战役里,他已经输的够难看了,不需要再给自己增加更多的难堪了。
  “袁小青。”
  就在袁青失魂落魄之际,娄丞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目光定在前边那对男女的背影,嗓音有些阴沉,却透着些许漫不经心,“有个事儿,虽然可能会让你有点伤心,但我觉得有必要跟你提一声。”
  袁青稍稍回过神,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无聊话打击自己,涩然地笑了笑,可有可无地回了一声,“什么?”
  娄丞没马上接话,目光从前方移过来,定定地瞧了他一会,直到袁青用莫名其妙的眼神回视他,这才继续说下去,“你和徐颖,从去年确定关系到上个月分手,怎么的也交往了快一年吧?”
  袁青听他话中有话,越发地不解疑惑,不答反问道:“……那又怎样?”
  然而娄丞又不说话了,露出少见的迟疑的神色,乌黑的俊眉紧锁着,似乎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瞧他这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样子,袁青忽然有种直觉,或许娄丞还是别说出来会比较好。
  但已经被挑起来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那股子不祥的预感,他笑了一下,故作轻快地调侃道:“娄少爷,您不是向来直言直语,天王老子都堵不住嘴的么?原来也会有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这可一点都不像您的作风。”
  娄丞知道他这是在对自己使激将法,也没跟往常一样跳起来叫嚷嚷,长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不是怕你承受不起么?”
  这话让袁青不由有些好笑,他一个大男人,跟着他家少爷走南闯北了这么多年,连街头火拼这种生死攸关的事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娄丞见他脸上染了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沉默了好一会,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徐颖……现在不是白布了。”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袁青猛地瞠大双眼,时间和血液一起凝固,魂好像一下飞出了身体,连痛楚都感觉不到了。
  但娄丞的话还没说完,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说得更明白了些,“上次我们在老盛家聚会,也就不到十天吧?那时她还是处的,结果你们才分手多久,这就把自己给交出去了。”
  袁青维持着麻木僵硬的表情,愣了好半天,才“啊”地应了一声。
  话匣子一开,娄丞就止不住了,目光望向前方的人,略有些嘲讽地嗤笑道:“就算徐颖没背着你偷人,跟这个新任玩了个无缝接轨,但这上床的速度,跟你之前形容的矜持和谨慎,不说相去甚远,至少是搭不上边的吧?
  而且,看她这走路姿势,双腿都拢不到一起,这些天肯定是夜夜狂欢没少做……说什么要在新婚夜才能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丈夫,这话也就糊弄一下你这种老实人了,遇到真正喜欢的,估计衣服脱得比谁都快。”
  袁青愣愣地听着他的话,垂在身侧的拳控制不住攥紧,火辣辣的痛意从掌心蔓延到四肢八骸,疼得他几乎要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