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同时到达,娄丞被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抬上担架上了车,白祁下意识想跟过去,却被过来了解情况的警察拦住,要把他带回去做笔录。
  可白祁这会脑子全然是乱的,手脚一片冰凉,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的救火车,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这一刻,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恨不得这是一场噩梦,只要梦醒来了,娄丞就会嬉皮笑脸地缠过来,亲昵地喊他小白。
  警察见他表情僵得难看,也知道他这会情绪不稳,不是问话的好时候,便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也没再拦着,让他跟着救护车一道离开了。
  医院里的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多,好在还有永远保持通畅的紧急通道,白祁一路跟着娄丞躺的推车跑到抢救室门口,看着大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上面的红灯随即亮起。
  耳朵一阵嗡嗡作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似的,他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那盏刺眼的红灯,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拽住,连呼吸都是痛的。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躺在里面的人是自己,娄丞这么怕疼,平常不小心烫到手了都要嚎个半天,如果这会不是昏迷不醒,他一定很痛很痛很痛吧?
  不知站了多久,医院长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冲到了他身边。
  娄母气喘吁吁地瞪着面前的抢救室大门,用力喘了好几口气,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激动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阿丞怎么会被车撞了!?”
  被她的声音唤回心神,白祁僵硬地扭过头,看向眼睛赤红的女人,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却如梗在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娄父也赶过来了,步履匆匆的,一张老脸沉得几乎能出水了。
  毕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他迅速稳住了情绪,先将娄母拉到自己的身边,肃容道:“阿祁,你实话实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白祁用力吞咽了几下口水,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声道:“刚开车路上,娄丞说他饿了,正好我们路过一个糕点店,我就下去给他买,回来时,就看到一辆车冲向他的车……”
  说到这里,他眼睛也湿润了,眼泪顺着冰凉的脸庞滑落下来,但他没抬手去擦,只是任它无声纵流。
  听完他的话,娄父娄母都沉默了下来,两人脸绷得很难看,尤其是娄母,要不是有丈夫搀扶着,只怕早就晕过去了。
  面对着眼前的这对夫妇,白祁心痛得犹如刀割般,漫天的悔意潮水般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淹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来医院路上,他一直在不停地忏悔自责,懊恼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听娄丞的话。
  如果他没有坚持下去买那个糕点,他们一直开着车,说不定就不会遇到这场祸事了。
  或者,导演劝他再多留一个小时时,他坚定拒绝一走了之就好了,只要错过那个时间,没准他们也能避开这个飞来横祸。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血一般的事实。
  事实就是,娄丞现在正躺在抢救室里,情况未明,生死未卜。
  手术足足持续了五个小时,大门上的灯红仍是亮着的,这期间,潘密和盛奕宸他们都收到了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一时间,抢救室两旁都坐满了人,在这片充满消毒水的空气中,大家都默契地没说话,屏气凝神地等着手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