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从门缝里传出来压抑的哭泣声,守门的两个保镖迅速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不忍的神情,他们没继续留在原地守着,而是默契地走开了。
  他们没走远,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角落,这里可以避免听到病房里的动静,也不影响他们的守卫工作,就是视野狭窄了点,大半的走廊被角落抻出来的隔墙挡住了,如果电梯口那边来了人,得走到隔壁病房了才能瞧见。
  这么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白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慢慢地爬起来坐在床沿边上,垂着眸,痴痴地凝望着娄丞,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面前这张棱角分明的面容。
  他已经有足足三天没见到娄丞了。
  自从确定关系在一起后,他们从没分开这么长的时间,这会儿好不容易见着了人,他心里软的就像一团蘸足水分的棉花,轻抚的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就唯恐碰坏了最心爱的人。
  比起他此时的不修边幅,娄丞这个不省人事的病患,倒是被收拾得十分齐整清爽,衣服整洁簇新,眉目清朗净洁,乌黑的刘海柔软地贴在饱满的额上,长睫毛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唇色因为体虚而微微泛白,透露出几分无辜的脆弱感。
  白祁看着看着,嘴角不觉泛起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虽然娄母对他没好脸色,但对娄丞这个儿子却是没话说的,看得出来,这三天娄丞从她那受到了非常细致的照顾,这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
  想到娄母不知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他忽然着急了起来,迫切地想为娄丞做点什么事,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洗手间,便起身走过去,找了条干净的毛巾,又打了盆热水端出来,仔仔细细的给娄丞擦起了身子。
  这二货虽说平常挺不拘小节的,不过自打跟他在一起后,也被带着爱干净了许多,他不是医生,不能为娄丞治病疗伤,就只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了。
  擦完身子,白祁小心翼翼地避过吊针,费劲地给娄丞换了套干净的衣服,重新给他盖上了被子。
  这么一通忙下来,他累得出了满身的热汗,但心里却是无比踏实和满足的,有种久违的,淡淡的欢喜。
  他把水端进洗手间倒了,粗粗收拾了一轮里边,便走出来重新坐到病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三天没见的缘故,这会他再看着娄丞,总觉得这张脸似乎跟以前略有不同,好像变帅了一点,鼻梁笔挺,唇形优美而饱满,小麦色的皮肤紧实又光滑,即使在这样光线不怎么好的屋里也微微泛着光,怎么看他都觉得很喜欢,永远都看不腻似的。
  忽然明白为什么以前娄丞老爱盯着他瞧了,因为爱入了心扉,目光就会情不自禁地追寻对方,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的怦然心动,情不自禁地陷入那份醉人的柔情蜜意中。
  想到以前他看着自己时傻笑的样子,白祁唇边的笑意深了几分,忍不住低下头,在他光洁的额上落下浅浅一吻,而后趴在他的耳边,低声喃喃道:“娄丞,你快醒来吧……等你醒来了,我们就去领证,我们结婚,好吗?”
  娄丞眼睛紧闭着,睫毛岿然不动,持续地无动于衷。
  白祁也不觉得失望,只是笑了笑,替他掖了掖被子。
  如果娄丞今天醒不来,那他就等到明天,后天,大后天……一直等下去。
  倘若娄丞真变成了植物人,那也没关系,不管往后如何,不管娄丞变成什么样,他都会一直守着他,直到生命的最终尽头。
  正暗暗发着誓言,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等他反应过来,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守门的保镖急急地对他道:“白先生,夫人回来了,您快走吧!不然……”
  不等他说完,被一道尖锐威严的女声就打断了话,“好啊!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趁我不在放人进去!都给我收拾铺盖滚蛋,我们娄家不需要你们这种阴奉阳违的叛徒!”
  听到娄母的暴喝声,保镖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扭头望向旁边的走廊,就见到娄母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这边。
  顶着女主人强势的威压,保镖不敢多说,低下头,和另外一个保镖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没想到娄母这么快就回来了,白祁不由一惊,但又很快淡定下来,起身站在娄丞的床边,神色坦然地看着病房门口。
  反正都已经被抓了个正着,与其灰溜溜地离开,不如直面对上。
  没一会,娄母就出现在门口,看到屋里站着的白祁,本就难看的脸色又沉了两分,勃然大怒道:“白祁,你好大的胆子!我明明警告了你别靠近我儿子,你却把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怎么,你这是仗着有我丈夫撑腰,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白祁蹙了蹙眉,嘴唇抿紧,对此无可辩驳。
  见他说不出话来了,娄母怒容更盛,伸手指着他,飙高了音量使唤随行的保镖,“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赶出医院!”
  随行的人听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时陷入了左右为难。
  他们跟刚刚被娄母炒鱿鱼的那两个保镖一样,都是娄父多年栽培出来的下属,对娄家忠心耿耿,唯命是从。
  虽说娄母也是他们的主人,但谁都清楚,其实娄父才是他们真正的BOSS,BOSS都明说了白祁以后就是娄家人,要像对待少爷一般效忠白祁。
  如山般的命令摆在那,他们岂敢对白祁不敬?
  气氛陷入僵持不下,娄母见他们迟迟没动静,气得跺了跺脚,怒目横眉道:“再不动手,我就连你们一块炒了!让你们通通卷铺盖滚回家吃自己去!”
  被下了最后通牒,几个保镖也不敢再杵着,只好走进屋里,毕恭毕敬地对白祁道:“白先生,夫人现在情绪不好,要不……您暂时离开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