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丞似懂非懂地望着他,脑子里有些混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娄父知道他现在还无法理解自己这话的意义,低头望向睡得深沉的白祁,声音放轻了些许,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次的事故,对你来说虽是一场无妄之灾,但也让我看出来了,阿祁是真心爱着你的,有他陪着你过往后的人生,我也就能安心了。”
  说到白祁,娄丞心里顿时一甜,就跟吃了蜜似的,喜滋滋地分享道:“是啊,我也没想到,原来小白对我的感情这么深……你是不知道,以前他对我可凶了,总是一副拽得不行的傲娇样,逮着机会就训我,还经常欺负我!刚刚看他哭得跟个小孩子似的,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差点没心疼死了!”
  他絮絮叨叨地碎碎念着,娄父一直不说话,就站在在那里安静地听着。
  等儿子念叨完了,他笑了一笑,似有所触地感慨道:“虽然我没遇过爱情,没法想象置身其中的滋味,不过如今看到你这副欢喜的模样,我也大概能想象一二了。儿子,以后好好待阿祁,别负了他。”
  娄丞当即正了神色,发誓般地说道:“那是当然!我肯定会对他好一辈子的!”
  娄父心头一阵动容,深深地凝望着儿子的眼睛,似真似假地笑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如果哪天你胆敢做了背信弃义之人,我就是死了,也会从棺材爬出来教训你这个臭小子!”
  一说到死,娄丞条件反射地呸呸呸了好几声,满脸抗拒道:“爹,你又在说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我都说了我以后还要给你过一百五十岁的大寿的!你别给我提前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娄父被他说得有些啼笑皆非,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有了告辞的心思。
  “你今天做了这么多项检查,想必也累了,待会也别玩手机了,跟阿祁一块好好休息吧。”娄父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待会就回家,去看看你妈妈是不是已经气成河豚了。”
  提到自家老娘,娄丞眸光一动,忙问道:“爸,那妈那边的思想工作……”
  他没说完剩下的话,但娄父已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没好气地回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心里有数。”
  娄丞心头一松,随即竖起大拇指,谄媚道:“爹,您可真是我的好爹爹!儿子下半生的幸福就靠您了,我看好您哦!”
  “你也就得一张嘴了!”
  娄父笑骂他了一句,看着儿子眉开眼笑的模样,心情不由得大好,难得有了倾诉肺腑之言的心思,“我为娄氏集团倾注了大半辈子心血,这么多年走过来,我不敢说我做得多好,却也竭尽所能地做到了我所认为的极致……我之所以这么拼命,除了要对得起娄氏当家的这个头衔,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想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让我的孩子有更多的选择,不必像过去的我一样,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牺牲婚姻的自由。”
  娄丞心神一震,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父亲,忽然就没了言语。
  娄父沉默了一会,又说道:“阿丞,你是我唯一的亲儿子,我没领略过爱情的惊心动魄,也不清楚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是怎样美好的滋味。
  你比我幸运,你遇到了和你两情相悦的阿祁,作为父亲,我也没别的念想,就是盼着你能拥有一个,比我更加圆满幸福的精彩人生。我也希望经过这一劫的你,能更加深切地明白“珍惜”的意义,别再犯你以前喜新厌旧的坏毛病,感情和幸福,是最经不起挥霍和无视的。”
  娄丞仍是那副呆愣愣的模样,眼睛里渐渐起了潮意,他嘴皮子动了动,嗫嚅地喊了一声,“爸爸……”
  “我刚说的珍惜,除了你和阿祁的爱情,也包括了你和你妈的亲情。”想到那个不知在哪生闷气的发妻,娄父不由轻叹了声,无奈地笑道:“我和你妈毕竟是老夫老妻了,相濡以沫的感情还是有的,所以,你跟她置置气也就算了,回头还是得把她哄开心。”
  娄丞用力地点点头,很爽快地应下来,“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等过段时间她冷静下来了,我就带小白去跟她献殷勤!”
  虽然不满他妈对小白的态度,不过,他也没想过要跟他妈打持久战。
  生气对老人家身体健康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他希望爸爸活到一百五十岁,当然也希望妈妈能福寿绵长,不然真把他妈气出个好歹来,他爸岂不是要变成老鳏夫了?
  娄父离开了,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总算能过二人世界了,娄丞迫不及待地躺下床,八爪章鱼似地抱着他家小白,眯起眼,安安心心地沉入了梦乡。
  娄丞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就散开了,老赵也从凌筠潼那听说了,激动都想抹一把老泪了。
  太好了!小娄总总算醒来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家天王也有望恢复正常了!
  老赵还没有放弃金曲颁奖晚会的事,寻思着既然娄丞都醒了,没准白祁愿意去参加了说不定,当即急吼吼地地打了白祁的电话,打算再好好游说一番。
  电话很快打通了,然而接电话的并不是白祁,而是被吵醒的娄丞。
  娄大少爷的起床气相当大,皱着眉,异常不爽地发起了脾气:“老赵,你以为现在几点了啊!?你自己要当夜猫子就好了,干嘛三更半夜来吵小白啊?”
  认出说话的人是娄丞,老赵蓦地睁大眼睛,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小、小娄总?”
  娄丞胡乱地耙了耙乱蓬蓬的头发,不耐道:“别废话!有话直说,长话短说!”
  老赵不敢得罪这位大爷,忙将来意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末了,还不忘恭喜了一把,“小娄总果然吉人天相,看到您安然无恙的醒来,我真是替你感到高兴!您不知道,您昏睡的这几天,我们……”
  “行了,都让你别废话了!”娄丞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道:“你要说的事,就是让小白去参加那什么金曲颁奖晚会是吧?知道了,回头等他醒了,我帮你转达。”
  听出他有挂电话的意思,老赵也没敢多言,连说了两声谢谢,便识趣地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前,娄丞瞄了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刚过凌晨两点,这老赵还真是有够“敬业”的,都这个时候还来骚扰他家小白。
  回头等他见着了人,非削一顿不可!
  忿忿地抱怨了几句,感觉困意再次袭来,他打了个呵欠,正打算躺回去继续睡觉,结果一低头,就看到白祁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微侧着头静静地盯着他。
  娄丞愣了一愣,歉意地问道:“你怎么醒了?是不是我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白祁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过得好一会,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伸手抓住娄丞的手臂,轻轻地往下一拉,很自然地把人搂进了怀里。
  娄丞被他抱了个满怀,闻到他身上清冽好闻的熟悉味道,不怎么心就有点乱了,脸也开始烫了起来。
  稳了稳情绪,他努力板着脸哼哼道:“干什么啊?刚醒来就搞偷袭,也不怕吓到我了!”
  他嘴上诸多抱怨,但身体却诚实得很,双手顺势环住白祁的腰,长腿也不安分地圈住白祁的腿,完美地演绎了何谓之口嫌体正直。
  白祁稍稍调整了姿势,让他躺得更舒服了些,声音低低的,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老赵吗?”
  娄丞嗯了声,坦白道:“他想让你去参加明晚……不对,应该是今晚的金曲颁奖晚宴。”
  白祁不置可否地笑笑,没说话。
  娄丞没听到他的回复,仰起头去看他的脸,好奇地问道:“你会去的吧?”
  白祁垂眸对上他的视线,不答反问,“你希望我去吗?”
  “废话,当然希望你去啊!”娄丞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属于你和乐队的荣誉,你不去领奖,主办方就会顺位发给下一名了,干嘛要便宜别人啊!”
  白祁眼里的笑意深了些许,,点头应了下来,“好。你想让我去,那我就去吧。”
  娄丞“啊?”了一声,半信半疑地望着他,“……真的?”
  他刚从老赵那听说了个大概,知道白祁之前拒绝去领奖的事,原本都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劝人的,没想到还没派上用场,白祁改变主意了。
  没等他消化完这股子困惑,白祁就拉高了空调被,仔仔细细地将两人都盖好,低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柔声道:“别想了,睡吧,有什么事天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