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头,白祁看了眼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无奈地摇了摇头,摘掉蓝牙耳机,集中精神全力开车。
  娄家离医院不算太远,电话没结束多久,娄母就气势腾腾地杀进了住院部。
  守门的保镖远远就听到从走廊尽头传来的高跟鞋声,顿时如临大敌,忙不迭地推开门去通知里面的人,“少爷!不好了,夫人来了!”
  娄丞还裹在被子里当鸵鸟,听到外边的声音,慢吞吞地从被子里爬出来,有气无力道:“知道了……你们待会在外面看着点,如果小白来了,让他先暂时在外面候着,省得我妈一瞧见他就发飙。”
  保镖恭敬地回了声是,而后就便退了出去。
  因着娄父那通通风报信的电话,娄丞这会特别淡定,听着高跟鞋声的越来越近了,便稍稍调整好坐姿,半躺靠在床屏上,闭上眼准备迎接他妈的河东狮吼。
  医院的走廊上,娄父亦步亦趋地跟在娄母身后,凝眉沉声道:“你在家里吵吵嚷嚷也就够了,还非要来医院打扰儿子!怎么的,你真要把大家都搅得鸡犬不宁才甘心吗?”
  娄母面容一僵,扭头冲着他飙高音量道:“姓白的都当着全世界跟我儿子求婚了,我在家里还怎么呆得下去!回头等他们一碰面,婚事定下来了,到时还能有我这个妈说话的余地!?”
  娄父被她喷了一脸的口水,淡定地抹了把脸,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不是正好么?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小了,也是该把人生大事定一定了,你老掺和进去做什么?”
  “我就要掺和!”娄母咬着牙,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蹦出来,恨声道:“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上弯路!那姓白的可真有心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儿子求婚,想把我儿子逼得骑虎难下,到时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我怎么能让儿子跟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在一起!”
  娄父叹了口气,心神俱疲地纠正她道:“你儿子的心现在整个儿都在阿祁那边了,我只看到他巴不得早点跟阿祁结婚,可没感觉到他有半点的为难和骑虎难下。你就别在这歪曲事实了,回头给有心人听到了,还以为阿祁在逼婚呢!”
  娄母被狠狠一堵,面容扭曲得都有点变形了,实在辩不过,索性嘴硬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别嚎这么大声,这里是医院,尊重一下病房里的病人吧。”
  为了避免再次被她口水喷到,娄父刻意放缓脚步,维持跟在她后边一步远的距离,慢悠悠地说道:“再说了,阿丞又不是要跟你结婚,你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娄母立即瞪起眼睛,厉声道:“我是阿丞的亲妈,我就是有资格决定他的婚事!”
  “那我还是他亲爹呢!”娄父不以为然,神色不变地说道:“从公平公正的角度出发,我和你算一比一打平局,剩下就看儿子那边的意思,只要儿子乐意,你就不能再以任何理由去反对他。”
  “你……!”娄母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忽然停住脚步,双目通红地瞪着他,怒极的声音染上了些许哭意,“你也太欺负人了!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娶回来的老婆,为什么你口口声声的,就只会维护那个外人,全然不顾及我的感受!”
  娄父也停住了脚步,目光直视她的眼睛,语重心长道:“你还知道你是阿丞的亲妈,儿子的终身幸福你不管,就只会拘泥那些陈年守旧的观念。你都不尊重儿子的感受,还怎么指望我去尊重你的感受?”
  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看似平淡的话语,却犹如一枚枚冰刃,又狠又冷地戳进了娄母的肺管子里。
  娄母忽然没了言语,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气氛陷入僵持,很快被娄丞的声音打断了,颇为无奈提醒门外的父母,“我说,你俩要吵架能不能先进来,关上门再慢慢吵?我这还在医院住着呢,你俩闹成这样,回头我拿什么脸去见隔壁的病友啊?”
  娄父意味深长地深看了眼娄母,也没说什么,转身迈进了敞开的病房门。
  娄母瞪着他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很快也跟着走了过去。
  原本清静的室内,因为他们两人到来多了些活络的气息,娄丞看了看他家老爹,又看看那边面色僵硬的老娘,摇了摇头,语气如常地招呼他们道:“都别站着,坐下再说吧。”
  娄父随便拉了张椅子,在他床前坐下来,先是上下打量了他好几轮,见他气色似乎比昨日看着要好了一些,心里不由宽慰了许多,唇边也有了些许笑意,“看来阿祁把你照顾的不错,你精神比昨日好多了。”
  一提到白祁,母子俩表情瞬间有了不同的变化,娄丞是直接挂起了大大的明媚笑容,而娄母那边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几分,再看看儿子那张笑得比向日葵还灿烂的笑脸,越发地郁结心塞。
  父子俩也不管她什么表情,闲话家常地聊了起来,气氛一片和乐融融。完全不受娄母释放的冷气压影响。
  眼看着自己就这么被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无视了个彻底,娄母的心就跟被烧红的烙铁打在心上似的,憋屈愤懑极了。
  默默地恼恨了一会,她绷直背脊,沉着声开门见山地说道:“阿丞,关于你和白祁的婚事,我不……”
  “妈。”
  不等她说完,娄丞就早有预感地打断她的话,淡声道:“如果你说的是反对我跟小白的婚事,那就免提了,我不会听的。”
  娄母脸色一变,瞪着他异常坚定的面容,几乎是颤着声道:“阿丞,你真要为了白祁,要伤了你妈我的心吗?”
  娄丞抿紧唇,没有马上回答她这个问题,抬起眸和她对视了片刻,语速沉缓地说道:“同样的回答,我不想再重复赘述了。我只能最后一次告诉你,没了白祁,我活不下去。”
  娄母浑身狠狠一震,面容僵硬地地盯着他,眼神复杂而陌生,像是忽然不认识这个儿子似的。
  如冰般的气氛持续僵持了许久,娄母最后什么都没说,抬起手狠狠抹掉眼角的残泪,转身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