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说的很真情实感。
要知道傅夜珩本来就是个情绪没多大波动的人，现在他却能放下身段说这些，话确实很不容易。
不知什么时候，陈方启过来了。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更不知道刚才的话是否被他听去了一些。
陈念初正要开口，陈方启抢在他前面，“傅先生来的挺早啊。”
陈方启明明是在看陈念初，但眼神却越过他，直视后面的傅夜珩。
而他这话，也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我过来是应该的。”
傅夜珩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刚才还算柔和的，脸色再一次紧绷起来。
“救我的女儿，我当然义不容辞，今天晚上我要留下来照顾她。”
“可以。”陈方启很痛快的答应了。
陈念初震惊地看着他，难以置信。
傅夜珩也没想到，陈方启会答应的如此果决。
可随即她的心就软下来了，也许过了今天晚上，他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吧。
陈方启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松口。
也罢，能陪伴小月一天，这一天人总归是要为自己的过错买单的。
“谢谢。”
在陈方启跟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傅夜珩轻轻开口，真诚道谢。
青春往事已经发生了，并非是他一己之力可以更改的，所以傅夜珩也只能在往后的日子里多弥补一些。
尽自己的最大能力弥补，这样他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陈方启脚步根本没停下，从容离开。
陈念初走了，傅夜珩回了病房，小月还在床上睡着。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小月的手，眼泪差点落下。
“奇怪……”
从前的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对不起。”傅夜珩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他这一辈子做的错事多，对不起的人也多，现在老爷子也已经去了，整个傅家都要靠傅夜珩的一己之力来支撑。
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当天晚上陈念初没来，陈方启也没来，只有傅夜珩一个人。
原本是想让他好好休息的，可傅夜珩硬是熬到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才睡去。
他这样做，只是为了多看小月几眼。
血缘关系是永远都不可能更改的，更没法抹去。
也是到了这一刻，傅夜珩才知道什么叫做父亲。
第二天一大早，陈念初赶来医院。
傅夜珩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他在酒店凑合了一夜。
陈方启也在那兄妹俩彻夜长谈，至于聊了些什么，傅夜珩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看着傅夜珩进了手术室，陈念初有点精神恍惚。
她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陈方启赶紧扶住她，“这两天为了小月的事儿，你确实很累，等结果出来后你好好休息几天吧。”
“不行！”陈念初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小月是我的亲生女儿，在没找到合适的骨髓之前，我是不可能停下来休息的。”
“也许傅夜珩真的合适。”
陈方启犹豫了一会儿，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经过这两天的恶补知识后，陈方启发现了一件事。
别说国内了，乃至全世界母亲的骨髓，合适的还真不多，大多数都是父亲。
陈方启还就不信了，小月的运气能有那么差。
陈念初不合适，傅夜珩也不合适，这怎么可能呢？
“希望小月能够平安无事。”陈念初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
如果傅夜珩真的能救小月，那不用问，陈念初对他肯定也会有所改观的，也许他们的关系真的能修补一些。
至于到底能修补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好说了。
两个小时后傅夜珩出来了，由于下午才能拿到结果，所以傅夜珩还得在这待一天。
这就意味着，今天晚上傅夜珩还要守着小月。
陈念初可不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但她也知道，只要傅夜珩不想走，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将她驱逐离开。
所以陈念初干脆就留下来，跟傅夜珩一起待在病房。
时间沉默着，气氛也僵硬着，陈念初失神的空当，突然看到小月眼睛睁开了。
“妈咪……”
小月虚弱的喊了一声。
陈念初可激动坏了，但她也没被冲昏头脑，赶忙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先不要说话，你英姨正要救你呢，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还没说完，陈念初的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她从前并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在外人看来，陈念初一直雷厉风行，她身上就像披着一个无形的铠甲一样，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击倒她。
可也只有陈念初自己才知道，面对自己的女儿时，她到底有多脆弱。
“妈咪不哭。”小月抬手，想给陈念初擦眼泪，但她实在太虚弱了，手才抬了一半就软软放下。
陈念初心中酸涩不已，赶忙擦干眼泪，勉强挤出一抹笑。
“小月，爸爸在这儿呢。”傅夜珩也过来了，趴在陈念初跟前。
“你放心吧，爸爸一定会救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咱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
“这是什么鬼话？”
陈念初愤怒地瞪了傅夜珩一眼，他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神色也没任何变化。
这要是换了以前，陈念初非得跟他吵一架不可，严厉制止。
可现在小月醒了，傅夜珩和陈念初也是真的开心，看在小月的面子上，陈念初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小月确实很虚弱，她才刚醒来没一会儿，又再次睡了过去。
陈念初眼睛微微红肿，憎恶地看向傅夜珩，“刚才的事，我可以容忍你一次，但绝不能再有下一次。如果你再敢当着小月的面胡说八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再看见她了。”
“可我说的是真心话。”傅夜珩认真的看着她，“你承认与否，我都是小月的亲生父亲，我们原本就应该是一家人。”
“你自己也说了那是原本。”如果不是小月在跟前，陈念初非得吼在他脸上。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不信大可以试试。”
这世上有那么多国家，陈家又不是没有能力，现在的陈念初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