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了时间、年龄,再加上财力雄厚这一条件,在对那位照片上的老妇人进行调查之后,松田阵平很快就找到了她的名字。
  作为占据了日本上流社会财阀,乌丸集团有着可以追溯至江户时代末期的悠久历史,虽然近半个世纪以来似乎很少听到他们的动向,但他们并非一直都处于避世的神秘状态,可以说是活跃过很长一段时间。
  松田阵平在报纸刊登的关于乌丸集团的报道中找到了那位老妇人年轻时的照片。即使报道上没有写名字也没有写明其与当时的乌丸集团的话事人乌丸莲耶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她一定和乌丸集团有关。
  在确定这一点后,很多之前被隐瞒的线索也都浮出了水面。
  当年新崎宏史因为出资重修了因为海啸坍塌的大桥而成功竞选议员,在那之前他的账户曾经收到过一笔转账,转账方是在乌丸集团扶持下而得以迅速发展的船舶业公司。提供资金供九十九清祐出国留学的,是一个世纪前曾与乌丸集团有过合作关系的意大利集团。除此之外,组织中各项研究背后的资助方似乎都和乌丸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点,对于像乌丸集团这种掌握日本经济命脉的家族产业来说,在各个角落中能找到他们的身影并不奇怪,但奇怪的地方在于——
  虽然总能从找到那些企业与乌丸集团的交集,可是作为曾经割据了日本金融极大板块的乌丸集团,他们在明面上却与组织毫无关联。
  就像是打扫的异常整洁的房间,掀开床垫却发现底下藏了一窝的老鼠,其平日里的卫生状况也可想而知。
  萩原研二用手指在桌子上点着节奏,思索着道:“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乌丸集团的动向了,媒体都猜测乌丸莲耶并没有子嗣,所以在最后一任话事人去世之后乌丸集团就渐渐销声匿迹了。可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与其说是迫不得已退出了上流舞台,不如说是有意隐藏起了自己。”
  “我也是这样想的。”松田阵平肯定道,“以黑衣组织的规模和发展速度,不是谁都能有这么强大的人脉和资本能够支撑得起它。但如果是乌丸集团,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所以是新任的家主吗?一直没有过关于他——姑且当作是男性吧——一直没有关于他的情报,像透明人一样,隐藏得也太完美了。”
  “这样才更加让人觉得可怕。以乌丸莲耶的年龄来推测,正常情况下,距今应该有三代历史了。年近百岁的老人无法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对组织进行操作,也就是说,如果组织的bss真的是乌丸莲耶的后代的话,恐怕这是一场持续了至少一个世纪的阴谋。”
  “那么,如果真的是有从未被人知晓过的乌丸莲耶的子嗣的话,那么他或许从诞生开始就处在了一个布局之中,并且按照这个布局,将他的后代也一起隐藏了起来,直到人们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黑衣组织已经发展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才得知他们的存在,有一个完全隐藏在暗处的人,似乎也不是令人惊讶的事。”
  但这只是他们的猜想而已,他们没办法对其进行证实,只能寄希望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推测告诉了九十九清祐,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和bss接触过的人。
  “我只是收到过他的短信而已啦,他从来不会见人。”九十九清祐点着下巴回忆道:“在我刚回到日本的时候,他说组织专门为我建立了一个属于我的研究所,让我立刻去十八号研究所工作,我说不要去,不管他让谁过来都不行。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终于要忍不住把我叫过去面谈了呢,毕竟花了那么大功夫培养起来的人竟然一开始就罢工,又不能直接杀掉、又没有威胁
  的手段,那就只能用‘人文关怀’来增加员工的工作积极性了嘛!”
  “我可是有超级仔细地看过《如何成为一名好领导》这本书的,那里面说啦,领导不能和员工维持太远的距离,偶尔也要和员工进行一场谈话,不然会缺少对公司的归属感——这样就没办法让员工无私奉献了嘛。可是他竟然说‘既然如此,我会给九十九君两个月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两个月之后,希望多赛托可以回归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去。’嗯嗯,一字不差。不过这也是一种人文关怀的手段吧。”
  诸伏景光感慨道:“也太过于谨慎了一点,真的一次也没有露过脸啊。那位先生从来没有踏出过顶楼的房间,和他接触的也只有管家一人。确切来说,管家究竟有没有和他接触过也是未知的,我能看到的只是管家从机器人那里拿走东西端进房间里而已。”
  “唔那么有没有可能,那里其实根本没有人呢?只是障眼法而已——像这种情况。”
  “这样的话那就更难办了啊。”诸伏景光苦笑,“好不容易探查到了‘乌丸集团’、‘鸟取县东部’这么两个关键词,本来调查乌丸集团曾经的不动产或许能够找到那个位于鸟取县的宅邸,但如果是障眼法的话,那我们不就完全掉进人家的圈套中了吗?”
  这个想法让他感觉像是被看不见的空气墙框住了,无法向左也无法向右,看似是在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前进,实际上只不过是被不知名的力量给限定了而已,而前方很有可能是一个安装了地刺的陷阱。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嘛,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足不出户,这种事我只在我的死宅同学身上见到过诶,那位同学的梦想还是小行星撞击地球毁灭世界呢。”
  “和清的那位同学的梦想刚好相反,那位先生可是想要操控世界的。”
  “但是,只通过网络和无线电和其他人交谈、连话都不用说一句——这就是我那位同学的理想中的生活方式耶。”
  诸伏景光用闲聊的语气说:“是社交恐惧症吗?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只要一开口说话就非常紧张之类的。”
  九十九清祐正在往洗衣机里倒洗衣液,按下开关之后,他随口说道:“我和他说寄居在网络上才更加危险,说出口的话其他人听过或许就忘了,但是在网络上的话,就像印在水泥地上的爪印一样。啊对了对了,为了向他证明这点,我把他八岁时候发的部落格全都打印出来送给他了,结果他受了好大的打击呢,好像两天没有出门,连饭也没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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