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虽然寒碜了一点，实力远不如权重科室，但是在求援这方面有着别的科室所没有的特权。
遇到搞不定的医生，可以呼叫任何一个科室的医生前来会诊。
对方不能拒绝。
出急诊的时间也有严格限制。
这是医院规定的。
而且专科医生出急诊，遇到搞不定的事情不能撂挑子，说这事我也搞不定之类。出急诊的专科医生级别低，搞不定，那就请更高级别的上级医生过来。
最后倾尽全院之力也救不活那个病人，那就没办法了。
按程序上报。
虽说其它科室遇到搞不定的病人，同样可以请别的科室医生前来会诊。但是性质不同多了。
比如骨外科接了个病人，骨折，怀疑有内出血或者其它严重疾病。
骨科觉得凭自己的能力搞不定，怕出事。
于是请了心内的医生前来会诊。
心内的医生收到请求后，多少是有些不情愿的。因为哪个医生都不轻松，手里头有着一大堆活要干，哪还有闲功夫管别家的事啊！
不过这事没法推，过场必须要走。
大家都是一家医院的，你帮了我，下次你有困难，我也会帮忙。
团结是必须的。
内科的医生过去了。
一看，唉呀，这个病人内出血这么严重，人都已经休克了。
然后他细查看检查报告后，认为这个病人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他一边把诊断意见告诉骨科接诊医生，一边向自己的上级汇报。如果本身就是主任医师了，那就不用汇报了。
可能直接就能发表比较肯定的态度。
这个病人很难救，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后，拍拍屁股就能走人。
这就是出急诊和普通会诊的区别。
……
没过多久，病人的血检报告取来了，白细胞异常，果然有脓症。
出急诊的医生也是相继赶到。消化内科派了个主治过来，肝胆外科也派了个主治过来。
这一级别已经不低了。
无论诊疗经验还是自身实力、水平都不会差。
“啥病啊？”
“急性胆囊炎！”
“这不算太难搞的病嘛！许医生以前不是咱们外科的主任医师吗？应该能搞定呀！”肝胆外科的主治医生听了后，一脸轻松。
可能他本人并不是有意嘲笑许医生。
只是怎么听，都带着轻视许医生意思在里面。
看这人的年龄，应该是近几年新晋级的外科主治医生。
身上尚存有年轻人的些许拼搏劲儿。
年轻有为，难免会有些许骄傲。
这个必须经过岁月的沉淀，现实的毒打，才能慢慢收敛。
“阮医生可以先看看病人的情况。”周灿站在旁边帮老师说话。
消化道内科主治医生已经看完了检查资料，正在检查病人。
内科检查病人看得特别仔细，眼童、舌苔、手、脸色等等，全都一一仔细查看。并且询问病人的一些饮食、排便、腹痛的具体部位等详细情况。
有不少情况是没有写在病历本上的。
这上面一般就是简单记录病人的症状，病情，接诊时间之类。
华夏的内科医生，其实还是有着中医的影子在里面。
中医的望闻问切那一套，有经验的内科医生多少都会一点。
周灿看着内科医生给病人检查、诊断，暗自学习着人家的诊断方法。
内科医生诊断完毕，并没有急着发表意见。
只是脸色略有些凝重的站在旁边，静等肝胆外的阮医生出诊断结果。
五分钟过去了、八分钟过去了……阮医生皱着眉，看看检查资料，又看看病人。迟迟没有给出诊断意见。
“阮医生，这种病想必你一定治过很多。检查报告也看过了，病人也检查过了，不知道你认为该怎么治？”
周灿明明看到对方有点难，还故意给人家戴了一顶高帽子，其实挺……‘坏’。
“呃……这个嘛，我还要再研究研究！”
阮医生的脸色多少有些尴尬。
“刚才您不是说这个种病不难搞吗？”
周灿将他的军。
一进来就弄得许医生不好下台，周灿自然要略施薄惩。
让这人下次留点口德。
“这种病一般好治，但是这个病人有点难治。对了，你们急诊科的治疗意见是什么？”阮医生的应变能力还挺强。
瞬间就转移了话题和目标。
能够当上主治，那都是无数次与病人打交道中练出来的呀。
没点随机应变的能力，早都不知道被家属和病人捶过多少回了。
周灿看向老师。
这个问题应该由地位最高的医生回答。
他一个小规培生，把位置摆得很正。
不该做主时绝不会胡乱说话。
“我们的意见是先做穿刺胆囊引出部分胆汁，造影定位下穿刺引出胆囊周围脓液，对病人给予抗炎症治疗。等到炎症消除后，再行择期手术。”
许医生这是采纳了周灿的诊疗意见。
恰在此时，麻醉医也赶到了。
打过招呼后，询问了一下情况，麻醉医站在旁边耐心等待几位手术医生出会诊结果。
“池医生，您的意见呢？”阮医生看向消化内科的主治医生。
“我支持急诊的做法。这位病人有着基础疾病，年龄偏大，身体相当虚弱，再加上胆囊周围有脓液，手术风险极高。而且病人的嘴角有呕吐残留物，说明送进手术室之前，禁食的时间应该不长。我建议先引流胆汗、排脓消炎，再给予输液营养支持、禁食。等到符合手术指征了，再行手术不迟。”
池医生的观察细致入微，着实令人叹服。
“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倾向于腹腔镜手术。创伤小很多，风险也会降低一些。”
微创手术之所以成为了新兴的手术大趋势，就是因为创伤小，对病人的伤害大幅降低，术后恢复快。
一些体弱多病的病人，可能不符合传统手术指征，但是做微创就可以。
唯一的缺点就是微创手术的费用贵许多。
然后就是国内微创手术做得好的医生非常少。
“术前禁食时长不够，病人本身又有呕吐反应，这恐怕没办法麻醉啊！”
麻醉医一听病人刚呕吐过，脸色立刻变了。
医院最近正在严抓手术安全，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阮医生，就等着他发表意见了。
“那行吧，这个病人转到肝胆住院专科好了。我这边跟主任汇报一下，你们急诊科跟家属沟通好以后，再把病人送过去。”
阮医生把这个‘烫手山芋’捡回了肝胆专科。
这件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临走前，阮医生盯着周灿笑道“小伙子挺维护你们许医生啊，还将我的军哩！”他这么说，也算是自找一个台阶下。
如果让他知道急诊科这边的诊疗意见出自周灿这个规培生，怕是会更加高看周灿两眼。
“呵呵，不敢不敢！”
周灿的小心思被识破，倒是一点都不尴尬。
许医生那么爱护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自然也要反哺师恩，维护自家老师。
许医生在旁边听着虽然没说话，但是那张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欣慰表情。
显然，周灿维护他的举动，让他很受用。
这比陆医生对着他狂拍一千个马屁的效果还要强十倍百倍。
陆医生拍马屁，只能让许医生当时高兴一下，过后就忘。但是周灿的这种‘高级马屁’，讲的是感情，能够让许医生直接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我就先走了，这个病人别拖，怕出事！”
阮医生又叮嘱了一句。
这个病人的情况相当严重，也没人敢拖。
许医生亲自出面与家属沟通，很快就谈好了。
家属的要求其实很低，只要医院能把亲人的病治好就行了。
“陆医生，你立刻与外面的护士一起把病人送去肝胆外科！”
陆医生脸上露出苦相。
“就不能叫小周去吗？”他好歹是个高年资住院医。
跑腿这种小事，通常都是叫地位最低的人干。
金铭希正在做手术，不叫他去可以理解。
可是周灿并没有做手术啊。
“你能说会道一点，小周的嘴巴太笨，就只适合做手术。赶紧去吧！”许医生这话，让陆医生恨不得买块豆腐撞死。
要是周灿的嘴巴还算笨，天下怕是没人的嘴巴伶俐。
许医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明着袒护周灿。陆医生这人很聪明，事不可为，就绝不会做一些不明智的举动惹上级医生或领导厌恶。
老老实实的护送病人去了。
“叫下一个病人进来吧！”
很快，一位新的手术病人被推了进来，痛得脸色惨白，额头不断冒虚汗。
这是一个急性阑尾炎手术病人。
趁着麻醉医还没走。
许医生看过检查报告后，询问了病人的情况。
可以手术。
“病人禁食多长时间啦？”麻醉医询问送病人过来的护士。
他都被急诊科坐诊医生的骚操作搞怕了。
上一个手术病人，胃内的食物明显没有排空。那样的病人也送进手术间，就不怕出事么？
“已经超过六小时。”
护士老实回答。
急性阑尾炎一般多发生在夜间。
估计病人是晚上送来的。
“我，我昨晚22点左右吃过宵夜后就没……有再吃东西！”
病人说话时有明显气促。
这是给疼的。
急性阑尾炎真的能把人给活活痛死。
“病人叫什么名字？”
“黄伟源！”
“昨晚接诊的是吧？”
“嗯！”
麻醉医在他的那个箱子里取出十几份知情书，翻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
“我去找家属签麻醉知情书！”
麻醉医出去了。
没多久就回来了。
按惯例给病人检查后没问题，上生命监测仪器、无创呼吸机，给予吸入式麻醉。
病人很快便沉睡过去。
“黄伟源，黄伟源！”
呼唤无反应。
病人生命体征平稳。
“可以实施手术了！”
麻醉医说完后，搬过墙边的小黑皮凳，坐了下来。眼睛盯着生命监护仪器。
整个围术期，麻醉医都是对病人的生命安全护航保驾的存在。
不过这只是一台二级小手术，对待时不像上大手术时那般如临大敌。
“小周，给病人开腹有把握吗？”
“有！”
周灿大喜过望。
这还是老师第一次主动让他给病人开腹。
尽管开腹的风险要远低于开胸，但是仍然让他激动异常。
“你来吧！一定要记住胆大心细，安全至上的原则。有不懂的绝不可胡乱操作。”
“明白！”
周灿也不是那种不稳重的人。
做任何一台手术，他都是狮子搏兔，全力以赴。
“能让乔雨给我当器械护士吗？”
周灿对乔雨那是相当照顾。
“你小子这是准备培养固定护士吗？”许医生笑骂。“刘霞，你多带带新人。”
这话就是同意了。
刘霞是老护士，经验丰富。
资历比唐玲、田甜都要老得多。
“没问题！”
刘霞欣然答应。
她也不傻，能够看出许医生对周灿格外照顾。同时，周灿的手术潜力也是极为惊人。
才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周灿不但能够独立完成各种一级手术。
现在甚至都已经有了开腹、切阑尾的能力。
实在太恐怖了。
她不敢想像，周灿如果能够顺利成长下去，将来究竟会有多牛。
这么有潜力的医生，她肯定是要搞好关系的。
前阵子，陆医生四处散布谣言，说周灿惹了医院的大领导，要垮，要倒霉等等。
哔嘀阁
现在事情过去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会想着主动与周灿修复关系。
看看最近几天，主动热情与周灿打招呼的同事越来越多，就明白了。
这是大势所趋。
周灿对乔雨如此照顾。
爱屋及屋。
刘霞现在对乔雨释放善意，既能获得乔雨的感激，又能收获周灿的好感。
她何乐而不为？
手术正式开始了。
刘霞也是不遗余力的传授着乔雨相关的器械准备经验。不同的手术，准备工作并不一样。
乔雨有一定的器械护士基础，再加上她天资聪颖，基本上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这也让刘霞对她多了几分喜爱。
老师一般都是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不为别的，一方面教这样的学生容易出成绩，另一方面比教那些接受能力弱的学生要轻松很多。
乔雨给手术部位净皮后，周灿划出手术刀位。
旁边的许医生把关。
没问题后，他握住手术刀，眼神锐利如鹰，凶狠如狼。
努力寻找着手感，一点点切开第一层腹部表层。
这一皮层包括表皮与真皮。
鲜血冒出，许医生在旁边将血液及时吸尽。
对周灿的第一刀，他应该是满意的。
接下来，周灿依次切开较厚的皮下组织、筋膜层、腹直肌，到得这一步，腹膜露出来了。
这也是进入腹腔的最后一层屏障。
切翡翠原石，有着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
切腹膜层弄不好就会闯大祸。
许医生敢把这样的手术任务交给他一个规培生来做，这是多大的一份信任呐。
周灿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心境平静。
然后找到手感，缓缓切开最后一层屏障。
还好，并没有闯祸。
算不上特别完美，至少也在水准之上。
比住院医那是强多了。
【切开经验值+1。】
【首次开腹成功，奖励切开经验值+100。】
系统好大方呀。
直接奖了一百。
不过也就只有这一次。以后再开腹，肯定不会有额外奖励了。
对周灿而言，算是在手术领域又迈出了极为重要的一大步。
成功开腹一次，无论心理、手法、经验、胆量，方方面面都会有质的进步。
通常，只有少许手术能力强的高年资住院医，冲击主治医师时，软磨硬泡，才有可能从上级医生手中要到那么一两次开腹的机会。
周灿的切开术，现在是四级，主治下等水平。
想要升级，需要赚够10000点经验值。
一下就赚了101点切开经验值，这个进步速度比起解剖白鼠，快了无数倍。
还是在病人身上赚取手术经验值舒服。
他切开腹膜层时，许医生的神情其实是非常紧张的。
现在见得周灿成功完成，许医生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寻找阑尾会吗？”
“会！”
周灿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时，金铭希做完了手中的手术。
陆医生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毕竟对于一位懒人而言，这是一次名正言顺偷懒的机会。
在回来的路上休息半个小时，不会有人说什么。
“金铭希，过来帮着一起拉钩！”
金铭希走了过来，看到周灿都已经主刀做阑尾切除手术了，心中着实羡慕得紧。
他在县人民医院倒也做过这种手术。
不过医院的级别不同，对待手术的态度也是截然不同。
割个阑尾，在县人民医院的手术室就像搞得过年似的。一大堆的医生参与。
副主任级别的手术医生亲自主刀。
再看看图雅，最菜的急诊科做这种手术，就跟玩似的。
一个主治在旁边掠阵，直接让规培医生主刀。
太吓人了。
当然，不可否认，周灿的实力远超规培医生。现在的周灿到底有多强，金铭希也不太清楚。
只知道周灿的手术能力就像坐火箭似的。
几乎一天一个样。
同样都是一起手术，一起练习，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金铭希对周灿竖起大拇指“你牛！”
然后帮着一起拉钩。
乔雨看着周灿表现如此优秀，而且她也跟着周灿鸡犬升天，捞了大好处。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看向周灿时，眼中除了崇拜，剩下的全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