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跟他也不算有什么关系……算了，栩栩你还是先说说你是怎么见到他的吧，如果真的像你以为的那样不堪，大不了我就……”
“大不了你就换一个？”
“栩栩！大不了我就……再考察考察！”
“噗！”期栩没忍住笑了。
虽然她希望唐若笙谨慎对待跟墨哲尧的关系，对墨哲尧这个人也抱着审视的态度，但她并不希望唐若笙有压力，若是他们两人真的有缘分，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两人之间的阻力。
于是她除了省去让齐恺他们私下里调查墨哲尧的事外，几乎毫无保留地都跟唐若笙说了。
包括第一次见到墨哲尧并被他“算计”，已经后来墨哲尧利用唐若笙的消息引她去赴约，甚至连墨哲尧假意要追求自己的事也没瞒着，因为她知道，唐若笙会相信她。
而唐若笙听完她所说的，的确是沉默了。
唐若笙的确没有误会期栩的意思，她此刻想的是，墨哲尧答应带她去争议区也许并不是因为她的乞求而“好心”收留她——
否则不会让她一个人，不，是让莫宇盯着她在争议区，而那个时间点，墨哲尧偏偏回了南国，来到望市，做了这么多事！
“若笙，你别多想，虽然我感觉墨哲尧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绝不是对我有意思，更不要说心动了，至于做朋友应该也只是托词……”
“我知道，我不会误会的。”
卧室的灯早就熄了，唐若笙转过头来朝向她，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期栩知道，她此时一定是强笑的。
唐若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也同样不知道墨哲尧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先是假意接纳她的示好，又利用从她那里套取的有关望市，有关期栩的信息，来到望市，接近期栩……他到底想做什么？
是，她一开始遇见墨哲尧，一门心思只想报恩——当然，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只是满脑子都是跟他有更多的接触，甚至想着，哪怕墨哲尧要利用她去做一些铤而走险的事她也绝不犹豫！
可现在她有些迷茫了，他利用了她，利用了她最好的朋友，甚至被洞察了别有所图也似乎完全不在乎，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跟她有什么解释或者交代……
对了，她现在都没有墨哲尧的联系方式，恐怕墨哲尧也没那么多闲心去弄到她的联系方式吧，可他却废了那么大周章去联系期栩……
想到这，唐若笙又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但她也很清楚，即便那个被动心思的不是期栩，而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女孩，她也许会更介意，甚至忍不住去嫉妒那个女孩，可对期栩……她嫉妒不起来。
“若笙，你睡着了？”
半天没等到唐若笙再说话，期栩小心问道。
“没有，我是想到你之前问我的那句话……”
唐若笙顿了一下，声音有些低沉。
“你问我对墨哲尧的感觉只是因为要报恩的执念，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念，我当时还反驳你，说两者都不是，我是真的对他一见钟情，哪怕最后了解他是个人渣，我也认定了他……”
说到这，唐若笙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声中还带着几分自嘲。
“我那个时候还真是天真，因为他救人这件事已经给我留下来不可改变的第一印象，我觉得他一定是本性善良的，就算品质顽劣也不会伤害在乎他的人……”
“也许他的确是善良的……”
期栩轻声说道，至少在她查到的和亲身经历的事中，墨哲尧并没有真正伤害过谁。
争议区她没去过，可南国的官方报道中鲜有的涉及争议区的表述并不是乐土，墨哲尧在争议区具体做什么也许只有他自己和直属上级才知道，但他在争议区的名声却很响亮，有人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玉面罗刹，也有人传他为了救下被战火波及的婴孩鲜血直流，但争议区其他势力无一不因为他的名字有所忌惮。
而在南国的土地上，墨哲尧这个名字就只是一个不入流协会的副会长，甚至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也许在大家都不熟悉的地方，他的确善良并辉煌着。
“可我觉得，我真正喜欢上的应该是我心里完美刻画的墨哲尧，并不是真实的他……”
唐若笙说着，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她不愿承认，一个错误的认定维持了近十年，连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如果不是铁铮铮的事实摆在她眼前，任谁都是无法说服她去纠正这种错误认知的。
可期栩不会说谎，她说的，就是她真实经历的。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他不是个好人，不值得继续喜欢啊！”
“嗯？”
期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得唐若笙有些头脑发蒙。
是她困得不知所以了，还是期栩已经开始说梦话了？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让你一定要远离墨哲尧，只是让你静下心来看清他！”
期栩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可你不是假设……”
“是啊，是我的假设没错，可就想我当初问你的那样，现在我可以再问你一次，你对他是真的情根深种非他不可，还是会因为慢慢认清他，对他改观，最终因为接受不了他的一系列你认为的‘缺陷’而彻底放弃他？”
“栩栩，我脑子有些乱……你让我捋捋清楚……”
唐若笙声音有些局促，期栩也不催她，黑暗中的她就只是眨眨眼，也没什么焦距，她同样在思考。
若是以前的她，在她问的这两个选择中被问的是她自己，她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用她的处事原则来说，她不会委屈自己，也不愿耽误别人。
可沈桓的事也同样让她开始质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在昨晚去医院看沈桓的路上，她脑海中急速闪过一个想法——
她对沈桓的关心究竟是因为沈桓的帮助给她造成的愧疚感，还是她本就是真正把沈桓放在心上的？
那颗袖扣……
不管是唐若笙，亦或是那次偶然间帮到尚西诺的那次“意外”，都是因为她真的把人放在心上！
当然，也不一样，唐若笙是她真心相待的朋友，而当初那个让她感觉到指尖发痒的老总的杯子，则是因为她真心想帮尚西诺，所以才会细致入微地观察那位老总。
第一次摸到那颗袖扣发烫，也是因为沈桓刚帮了她的忙，在她心里不一样！
“栩栩，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听到唐若笙开口，期栩回神，但思绪还没完全拉回来，下意识地便问。
“什么？”
唐若笙却不接她的话了，突然很八卦地笑道。
“哟呵呵，你还开始问起我来了，如实交代，刚刚你劝我的时候在想谁？”
期栩觉得耳朵有点痒，就着枕巾摩挲了两下，耳根很快便热起来了。
“我哪有在想谁，你的被子是不是太厚了，这才深秋，又不是入冬了，盖这么厚的被子你也不嫌热……”
期栩正抱怨着，没想到唐若笙竟然冷不防直接把手伸到了她的脸颊上，指尖刚好触到她发热的耳根——
“栩栩，你是不是脸红了！”
唐若笙激动道。
虽然没开灯，期栩也能猜到此时她一定满眼都是八卦的亮色。
“我不是说了热……”
期栩精准抓到她作乱的手，推开的同时脑袋往后面撤了一大块。
“老实交代，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嗯？”
唐若笙语调刻意地扬了扬，虽然手没有再伸过来了，但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沈桓还是墨哲尧？”
“怎么可能是墨哲尧！”
期栩立马否认道，一来是真的没什么，二来怕她误会，所以音调都跟着高了两度。
“还真是沈公子啊！”
“不……”
期栩刚想否认，又被唐若笙打断。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还是接吻了，还是……”
“你快别说了吧！他现在是病人！”
越说越离谱！
“病人怎么了，病人也可以手……”
“咳咳……”
期栩直接被她大胆的话呛到，连忙摸黑去客厅接水喝。
“哈哈哈哈哈……”
唐若笙一个人霸占着双人床笑得左右翻滚。
“栩栩你也太不经逗了，我还没说什么呢，哈哈哈……”
虽然她笑得狠，说得也毫不留嘴，但到底是晚上了，还是控制着音量的，不然邻居怕是得来拍门训斥了。
期栩记得，她住处的对面是个明年就退休的中年教师，因为年轻的时候老婆贪慕虚荣跟大老板去了国外，之后便没再娶妻，因为没有子女，又不怎么跟亲戚走动，一直独居，经常唐若笙这边有点吵闹，就上门来一通“语重心长”的教导。
现在都十点半多了，明天又是周一……
“咚咚！”
期栩本就从客厅回了卧室，见唐若笙打开了小台灯，连忙“嘘”了一声，顺手关掉台灯到了床上。
唐若笙见状直接拽起被子扑过来，两人顿时齐齐被被子盖住了脑袋。
“嘿嘿嘿……”
“呵呵呵……”
两人再次笑作一团——
这该死的默契！
“有人在吗？”
果然是那个中年教师的声音。
“咚咚！”
见唐若笙这边始终没有回应，那老师这才终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