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交给老奴?!”馅儿饼突然砸中自己,桂嬷嬷不禁又惊又喜。
  不过,还不等她拍着胸脯像池惜年保证自己一定把宴席大办,替池惜年长脸,池惜年就又道:“只是这春日宴到底不是年节之席,咱们就不必办得太隆重了。
  “你就将之当成一般的茶会,备上些酥点茶饮,再挑上两条游湖的画舫,便算是成了。”
  “就、就这样?可是…”桂嬷嬷还未绽放开的笑霎时凝固在嘴角。
  不用她说,旁人都能一眼瞧出,对于池惜年的这份决定,她是不赞同的。
  好不容易得来的表现机会,怎么能这般浪费呢?
  更何况,这机会还是从淑妃手中抢的!
  于是,刚缓过神来,桂嬷嬷便立马道:“娘娘,这春日宴虽非年节之宴,但在宫中却比年节宴席还要受各位主子重视。
  “宴席一开,不仅三宫六院的所有主子会到,就连陛下也会亲临席间,从头待到结束。
  “咱们若是不把宴席办得盛大一些,不仅会丢了您的面子,让您被之前主持的那位压上一头,还会辜负陛下的心意,枉费他将机会…”
  “办得不够盛大,就会丢面子吗?”池惜年打断桂嬷嬷的话,轻笑,“那宫中所有不盛大的宴席,操办者都没面子?”
  “那些个小宴自然不会,可这是…”
  “这是什么?专程纪念薛太妃和先帝感情的宴席?”池惜年曲指,轻敲两下桌面提醒道,“既然宴席证明的是薛太妃的风光,那办得盛大,不也是长了薛太妃的威风?
  “与其浪费这个钱为旁人助威,倒不如请奏陛下,把这笔钱花在旁的地方。”
  “旁的地方?娘娘的意思是…”桂嬷嬷不明白,如今还有什么事比春日宴重要,值得皇后专程省钱。
  但这些事,池惜年自然不会和她多讲。
  摆摆手,挥退殿中宫人,她方才同身边的歆一道:“今儿晚上,你拿上私库的钥匙,去清点下我的嫁妆吧。
  “带上几件方便当换的值钱物件,明日出宫省亲时一并带走。”
  “娘娘想拿嫁妆换钱?!”
  “是。”池惜年微微颌首,直言,“过去六年,我们虽然打了无数胜仗,但也有太多的将士为国捐躯,留下了难以谋求生计的家人。
  “而连年战乱,也让大靖的国库空虚了不少。
  “这些年,虽一直有抚恤从国库播出,但也只是够这些将士的家人们挣扎在温饱线上罢了。
  “正好,大婚让我手上有了一笔钱,再加上春日宴省下的部分,应该足够让将士遗孀们过上一段好日子了。”
  “娘娘还想把春日宴省下的钱也贴进去?!”歆一呼吸一窒,“您想法固然是好,可陛下那边…能答应吗?”biqugee.com
  她是见过战争惨状的,也知道,那些没了顶梁柱的家庭的日子有多难捱。如果可以把这些贵人们筹办宴席的钱都省下来补贴他们,自然是好。
  可是,贵人们能答应吗?
  陛下那边,又该怎么交代?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第16章省钱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