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淑妃来为着春日宴大闹一场后,陛下便可再度借机,于中间搅合一下淑妃和皇后的关系。
  届时,不怕池家和薛家不互相拆台。
  这般想着,李福生便在一片混乱中一个错步,“不小心”把薛淑妃让进了御书房。
  彼时,晏初景正在翻看工部最新呈上的南方水渠修建方案。
  这份方案是他昨日呵斥过薛绰之后,薛绰重新呈递上来的,看得出他有用心在改,但依旧…很差。
  晏初景刚压压嘴角,露出抹嫌弃的神色,气冲冲跑到他跟前的薛淑妃便一把抢了他手里的折子,怒声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晏初景缓缓抬眸,眸中嘲讽逐渐被一片冰冷替代。
  他没说重话,甚至没拔高音调。
  但仅被他那清凌凌的目光看上一眼,淑妃满身的气焰,便灭了大半。
  她虽仗着家族和姑母撑腰,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面对这位冷心冷情的表兄时,她还是会本能地生出些害怕。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来意,她立马又重新撑起了气场:“自然是春日宴的事情!妾听闻陛下把春日宴交给了皇后操办,这是什么意思?
  “春日宴本是姑父特指给姑母操办的宴席,后姑母又手把手地教了妾三年。按理说,此事往后应当由妾做主才对,凭什么皇后一入宫,这差事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呵,姑父?
  听着淑妃振振有词的念叨,晏初景眸中不禁划过一丝嘲弄。
  好些日子没见过淑妃了,他倒是忘了,自己那位父皇在世时为讨美人欢心,曾做过不少荒唐事。其中,许贵妃的侄女直呼自己为姑父,便是其中一件!
  姑母、姑父…
  这般亲昵的称呼,仿佛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家人,至于他…笔趣阁
  思绪一转,晏初景又回忆起了不少糟心的事,由此,他看向薛淑妃的目光也愈发冷淡了。
  “父皇在时,此事的确是特指给了母妃不错,但此刻,父皇已经不在了。”晏初景曲指敲敲桌面,打断薛淑妃的喋喋不休,“如今,在位的是朕。这后宫,也是朕的后宫。
  “既是朕的后宫,那朕认为往后宫中大小事物都该由皇后操办,旁人便说不得一个‘不’字,你可明白?”
  “妾不明白!”
  薛淑妃哪儿听得这种警告的话语?
  晏初景一甩脸色,她立马就跟着有了脾气:“皇后是中宫没错,可就算她是中宫,这本不该她办的事情也轮不到她做主!
  “况且,一个过往只混迹在军营里的粗人,懂得起宴席该如何操办吗?
  “事情交给她,岂不是…”
  “放肆!”晏初景拍桌起身,冷冷垂眸,“薛倾颜,你越界了!”
  这一刻,晏初景是真生气了。
  倒不是因为薛淑妃对皇后出言不逊让他起了维护之心,而是薛淑妃的一言一行都在向他表达着,她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在她的世界里,便是皇帝,在她的姑母和她的家族跟前,也要矮上一头。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第18章娇蛮无礼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