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市真小。
这个美妆博主叫孙琪，最近在网上挺火的。
陆羡下意识多看了孙琪一眼，只觉得她五官相当精致，猛地一瞧看不出任何整容的痕迹。
看来，庆霜序的手法真的有点高。
男人却有些不乐意了：“乱看什么？”
孙琪拍了男人一下：“刘远，别乱说话。”
陆羡摆出一副忧心的神色：“我能不能问一下林川人在哪里？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
“这……”
孙琪疑惑地看着陆羡：“你不知道？”
陆羡摇头：“确实不太清楚！”
孙琪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不忍：“这事儿说起来可就长了！”
“啊？”
陆羡有些忧虑：“你们吃饭了没有，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边吃边说？”
孙琪和刘远对视了一眼，最终刘远点头道：“行！刚好下面有个小吃摊，你也不用太破费！”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牵着孙琪的手朝外走去。
孙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朝陆羡投来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眼神。
啧！
男的喜欢吃醋，不过两人感情还算不错。
陆羡拍了拍林川的肩膀：“走吧！”
“嗯！”
林川点了点头，感激地冲陆羡笑了笑。
五分钟后。
陆羡点了一个钵钵鸡的套餐，三人一灵体就围在了一个小桌子上。
孙琪也无心蹭饭，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跟林川也不是特别熟，只知道他刚毕业，是安康医院的医生，后来我想做……后来我生病了，他帮我介绍了一个医生，我们才熟了一些。”
原来是林川介绍过去的，这下就合理多了。
陆羡叹了口气：“话说他在这边过的怎么样，毕业以后我只知道他是个医生，详细的就不知道了！”
孙琪抿了抿嘴：“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就是生病后抑郁了一段时间，他开导我了一段时间，听他说了一些事情。他虽然进了医院，其实处于规培阶段，干的活挺累的，领的补贴估计只是勉强够生活。”
听到这话，林川也轻轻叹了一口气，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陆羡赶紧问道：“然后呢？”
“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然后。”
孙琪摇了摇头：“他工作的时间不固定，我见他的次数也比较少，直到半个月前，才闹出了一些事情。”
“哦？什么事情？”
“就是小区里面忽然来了一辆急救车，然后他的房门就被打开了，我看着他满身血污地被抬了下去。”
陆羡神色一变：“死了么？”
孙琪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连着几天给他发消息，他都没有回，恐怕……”
陆羡一副懵了的样子，好像受不了这个打击，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也是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死的？”
“那个……也说不定！可能还在治疗，回不了信息？”
孙琪也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之前他跟我提过一次，他一直压力都比较大，因为家庭环境比较差，一家人都指望着他，每天都在想规培之后能不能留院，能不能留到一个好的科室，好拿更高的工资。
不过你也知道，医生这个职业，想要赚钱，就必须熬那么几年。
他家里人每天都催他相亲，还问工作的事情，压力就特别大。
后来他被送到了医院，他家里人就来找房东闹，说他这里是凶宅，把他们家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大学生给害了，非要房东赔钱，还说林川要是死了，就跟房东同归于尽。
再后来还说要去医院闹，就是不知道去了没，我没看到新闻，应该是私了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
“嗯！”
陆羡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
刘远哼了一声，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孙琪拍了一下。
“死者为大！”
“行吧！”
刘远蔫唧唧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这个时候，钵钵鸡做好了，满盆子都是串。
陆羡看了一眼林川，发现他神色悲痛，应该是把自己的死因都想起来了。
便看向小情侣俩：“别客气！快吃吧！不够再点！”
“嗯！”
“谢了兄弟！”
小情侣俩没客气，正好陆羡刚才在庆家太拘谨也没吃饱，便放开了吃了一顿。
约莫半个小时后，陆羡目送小情侣回了小区。
他转头看向林川：“想起来了么？”
林川一脸落寞：“有烟么？”
“我不抽烟。”
陆羡瞅了他一眼：“再说你这状态，也没办法吸烟啊？”
林川祈求道：“你能不能点上一根，我想闻闻……”
还挺忧伤。
陆羡瞅了一眼对面的便利店：“你抽什么，我去买！”
“红旗渠就行。”
“也不贵。”
“谢谢！”
五分钟后。
马路牙子上。
陆羡点烟，点了半天点不着。
林川提醒道：“这个得一边抽一边点。”
陆羡：“……”
按照流程照做，把他呛得不轻。
不过好在烟点着了，顺着微弱的气流，飘到了林川的鼻孔里。
情绪到了。
林川开门见山：“我是一个小镇做题家。”
陆羡咧了咧嘴：“巧了，我也是……”
他从小到大，手头上从来没有过余钱。
监护权在二叔手上，但二叔说他也没钱，让自己去赚奖学金，空缺的生活费才给补上。
所以陆羡从小到大，成绩都相当好。
很适合“小镇做题家”这个略带贬义的词。
没想到今天还碰到了一个同类。
林川苦涩一笑：“那说着就简单了！从小到大，我都是我爸妈的谈资，不管谁提起来，都是老林家的小子有多好。他们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觉得他们的大儿子就应该优秀。
不过他们还是喜欢小儿子，小儿子虽然皮，成绩也不好，但就是招人喜欢，比我这个木头要强。
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他们听说当医生有排面，受尊敬，就不让我报计算机，最后我也只能妥协了。
后来我学得还算努力，可天赋也就这样了，在大学里面成绩也就中上游，毕业时候想在一附院规培，成绩不够没考上，不过运气不错，来到了安康医院。
从进医院的第一天，我的目标就是留院，你应该也知道，这个医院挺有钱的，如果能留院，再熬几年，等能拿上手术刀，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也能把父母和弟弟接过来。
为了这个目标，我每天都特别努力，生怕他们看不到我的态度和实力，科里的同事很看好我，科主任对我也不错，我觉得自己只要继续保持就稳了。
可是有一天，我跟一个同事吃饭，他说今年院里只有一个名额，已经被院长的儿子内定了。
我……还是太年轻，当时就忍不住了，因为院长的儿子就是个混子，我就去找科主任理论……”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陆羡问道：“然后呢？”
林川叹了口气：“然后他告诉我，院里需要一个综合素质强的人才，院长的儿子有海归的经历，手里还有两篇十分以上的sci。而我，只是一个小镇做题家。”
陆羡：“……”
真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