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异世风云录之虎略龙韬篇 > 第二十八章武魂之殇
  文史教习徽骆驼在临行前,匆匆向一众学子提到了“武魂”,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但因语焉不详,并没能将武魂的理念刻进年轻学子的心里,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同一时间,书院占星殿内有位青年武者,同样也在低声喃语中说到了这个词。
  这是一名穿着素色布袍的书生,面容宁静,整个人干净得仿佛一朵无垢的莲花。
  素袍书生此刻正虔诚地跪在大殿正中央的蒲团上,他的上方有一座巨大的人物雕像。
  这是一座足足有三米高的石头雕像,由整块的汉白玉精细雕镂而成。
  而空旷的占星殿内,就只有这座雕像。
  雕像是一名头戴纶巾、迎风而立的青年男子,清朗的面容、刚毅自信的嘴角雕刻得栩栩如生,正是魂域书院首任院长,异世大陆最负盛名的占星师--飞渡。
  飞渡的左手握着一块如同星盘一样的器物,右手背负在身后,抬头眺望着远方,整个雕像矗立在花岗岩构筑的方形基座上,基座上镌刻着这样一句话: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
  雕像前的素袍书生就是魂域书院的现任院长,同时还兼任镇魂部落副首领的莲舍友,他是占星师飞渡唯一的弟子。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这句含义隽永的话语,莲舍友琢磨过无数遍。老师说过,这句话是上古一位占星师所说,具体是什么含义,飞渡并没和自己的弟子解释。
  莲舍友知道,这座汉白玉雕像是云南郡的煮酒世家源于对飞渡的景仰,专门找来名家工匠用一整块世间罕见的天然汉白玉石头按照飞渡的模样雕刻而成。
  十多年前,煮酒世家花费重金,不远万里,雇佣大量的人力物力,把雕像从云南运送到成都。
  生性寡淡,不喜名利的飞渡出于礼数收下雕像,却一直将它置于镇魂部落仓库,数年未加理会。
  直到十五年前,飞渡突然将这座汉白玉雕像从仓库里移到占星殿,为此并专门在占星殿正中央处筑起一个将近一人高的花岗岩基座,整个基座的建造并没请专门的工匠,只有飞渡和当时魂域书院首席自然教习箫梦楼在场,两人夜以继日地干了好几天才完成。
  期间,飞渡没让任何人进入占星殿,甚至自己的亲传弟子莲舍友也不例外。
  基座建成后,飞渡又请文史教习徽骆驼以剑为笔,将“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这句话刻在基座前方,最后才将汉白玉雕像安放在基座之上。
  今天,莲舍友如往常一般,恭敬地对着恩师的雕像行了三扣九拜的大礼,随后便盘膝坐在雕像旁,仰望着大殿的穹顶,有些发呆。
  “嗯咿……呀嗯……咿呀……”某种若有若无的声息钻进莲舍友的耳朵里,他面色如常却是早已经习惯。
  每次紧靠着雕像打坐时,隐隐约约中,似乎都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如今修为已深的他,重楼深锁,尚能听到十丈外细微的声响,却还是无法确定这声音的具体所在。
  怪声飘渺,并不确切。
  仿佛是有女子在暗处泫然欲泣;
  又如同一道来自地底深渊的幽乐,含混不清;
  像人声却又似兽语,仔细一听却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最初有这个发现时,莲舍友在占星殿里搜寻了一大圈,也没发现声音的来源,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老师雕像的基座上。
  可当他真的趴在雕像的基座上仔细倾听时,却又是一片寂静。
  飞渡外出云游前夕,曾嘱咐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占星殿,就算是镇魂部落的首领也不例外,并在占星殿设置一个法阵结界,这个结界能挡住、屏蔽所有的生物进出,除了他的弟子--莲舍友。
  当然,只要有上品九级武者以上的实力,就可用蛮力打破这个结界。但镇魂上下有谁会违背魂域书院院长飞渡的意愿呢?所以,占星殿很自然就成为镇魂总部的禁地。
  找不到奇怪声音来源的莲舍友自然无从找人诉说,纵然没有恩师临行前的嘱咐,生性淡泊的他也不会去毁坏恩师的雕像探求个究竟。
  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这个声音的存在。
  莲舍友是因为有术数方面的天赋被飞渡收为亲传弟子的,术数是占星术的基础。
  但飞渡将莲舍友收在门下后,传授了一些基础占星学之后,便让自己唯一的弟子停下占星术的学习,反而开始督促其习武。
  没过多久,飞渡很突然地决定外出云游,并没给莲舍友留下什么特殊的交待便飘然而去。
  十五年了,莲舍友的武者实力突飞猛进,一举迈入九级武者之列,但他在占星术上却毫无寸进。
  占星术必须从小钻研学习,观星推演,不能间断,自己此生怕是很难在占星术方面有所建树了!
  想到这儿,莲舍友眉头微蹙:老师啊老师,如今您身在何处?弟子一人独守占星殿,却无法真正继承您的衣钵,心中很是惶恐!
  船至江心,弓拉满月,却是无法回头重新来过。
  飞渡刚离开时,年幼单纯的莲舍友并没起疑。他按老师临行前的嘱咐,把大部分精力花在习武之中,对与占星相关的书籍很少翻阅。
  随着岁月流逝,飞渡却像人间蒸发般,再无一丝消息传回镇魂,莲舍友的心里却慢慢积淀下越来越多的疑问,想向老师问个明白:
  当年老师为何以云游为借口,匆匆外出,却不和部落里任何人说清去向?
  自然教习箫梦楼为何如出一辙,突然在青城山巅闭关修行,不见部落里的任何人?
  内心疑问越来越深的莲舍友,每年都会在青莲洞口苦言相询,却没能换回一声回应。
  莲舍友进入镇魂长老会,并成为镇魂部落副首领后,才知晓镇魂部落历史上发生过数桩隐秘死亡事件:十五年前镇魂部落有数名高级武者离奇殒命,有的独自死在家中,有的死于荒郊野外,所有死者全身上下并没发现任何打斗留下的伤口,死因蹊跷。
  更恐怖的是,据传这几位不幸死亡的武者,尸体在被众人发现后的半个时辰内,居然都化为一坨灰烬。几桩死亡事件据说都和镇魂部落当年一位杂役小厮有关。该名杂役姓甚名谁,现已无人知晓,但这名杂役的祖上,曾是玄天的一位仆从。
  世界无奇不有,古怪的事多了去。这些死亡事件毕竟过去十五年了,很多相关信息在资料的记载上都标注有“据传”字样,已经无法证实。
  但真正引起莲舍友注意的却是,这些隐秘事件的记录人居然都是老师飞渡,而这几桩死亡案件的绝密记录卷宗上,飞渡都用红笔标注了一段莲舍友再熟悉不过的文字: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
  莲舍友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难道老师匆匆外出就是为了查明这些死亡事件的原因?从时间先后顺序看,倒也吻合。
  有了这样的推想,莲舍友把目光投向那位在所有资料中都没留下姓名的杂役小厮。
  可翻遍几份卷宗,还同时期相关的其他资料,莲舍友都没找到和这位杂役小厮有关的记录。
  镇魂部落中,杂役地位低下,一般都由无法突破三级武者的低级武者甚至是普通人担任。在资料中没有记录也是情有可原。可就是和他相关的那几份绝密卷宗中,也没说明这位杂役最后的去向:是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又在哪里?
  这名牵涉到几位高级武者死亡的杂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
  不甘心的莲舍友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研读着那几份绝密卷宗,并将卷宗里提到的其他资料卷宗一一从藏书楼的档案库里调出来仔细查阅。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另一份题为“铸就武者之魂”资料卷宗里,他看到飞渡亲笔标注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无形之物?如何抵御?铸就武者之魂?如何铸就?(留待与徽骆驼细谈)
  而“铸就武者之魂”的资料卷宗里却没什么特别的线索,阐述的全部是关于加强魂域书院年轻学子文史学习,进而完善武者精神修养的空泛之谈。
  莲舍友特意去寻文史教习徽骆驼谈及此事,倒是有了一些收获。
  徽骆驼告诉莲舍友,身为镇魂长老会成员,他是阅读过那几份绝密卷宗的,甚至还亲眼见过其中一名死者死后化为灰烬的情形。但徽骆驼并不认识牵涉其中的那位杂役,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大托”,平日是在青城山下的马场负责看守照料马匹的杂役。
  大托之所以进入镇魂高层的视野,就是经调查发现几名死者临死前都和他有过接触。
  可当镇魂调查案件的执法队前往马场时,大托却不见了。徽骆驼当时也是执法队成员之一,他清楚记得赶到马场没抓到大托,却见到书院院长飞渡。
  飞渡告诉徽骆驼他也是来找大托质询的,同样扑了空。
  神秘死亡案件的调查就此陷入僵局,但徽骆驼知道院长飞渡一直在调查此事,两人先后几次彻夜详谈,交流彼此对这几个案件的看法。
  徽骆驼相信,大托并非真正的杀人凶手。因为身为杂役的大托武艺低微,只不过是一个受天赋限制的二级武者,而神秘案件中的死者全是八级以上的武者,其中一个还是长老会成员。从武力值上分析,这些人伸出一个手指就能捏死大托的,怎么可能被谋害呢?就算有个别人是因为疏忽大意而导致死亡,但也不可能同时几个人都因为大意被杀害!
  但这些武者的死肯定和大托脱不了关系,至于大托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和院长的深谈激发了徽骆驼的灵感:因为死亡的几名武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也未曾中毒。所以他大胆推测几位高级武者的死亡,很可能是被未知之物入侵魂魄的缘故,但这种空泛猜想很快就因为数据的缺乏而只能停滞在猜测阶段。
  不过徽骆骆提议将这几桩离奇命案的受害者命名为“阴魂”,却得到飞渡的赞同。
  不久之后,飞渡外出云游,箫梦楼闭关苦修,而徽骆驼从此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对武者精神魂魄的深入研究。
  研究进展缓慢,但也并非没有收获,因为徽骆驼后来还找到几位和大托有过接触却安然无恙的武者。这几名武者并非都是高级武者,但却全是坚毅之辈。从他们提供和大托接触的信息分析,也看不出大托有特别可疑的言谈举止。
  唯一相同的是,这些武者对大托的评价如出一辙:“庸俗不堪!”
  本来杂役和高级武者并无过多的交集,但同属于镇魂部落,日常的接触是难免。大家对大托这名杂役的印象就是喜欢谈元宝,谈女人,谈世间的荣华富贵。而其他认识大托的人也都知道,大托最喜欢最热衷的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由此,徽骆驼提出自己独创的武魂一说。
  但武魂学说,终究只能停留在学术研究层面,无法指导实践操作。
  “武魂?!失去武魂就成了阴魂吗?”莲舍友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轻轻靠向身旁沉默伫立着的雕像,喃喃道:“老师,您也是出去寻找‘武魂’的奥秘吗?现在战火又起,弟子该如何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