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招了什么?”站在治安局门口,庄蔚然慢条斯理地擦拭眼镜,眼神漠然。
  部下立刻恭敬回报:“全都交代了,包括被星斗教圣皇的属下逼迫刺杀俞先生,给俞先生送装备,迷惑护工将手机放在俞先生的枕头底下,将人骗出医院……”
  对方汇报完情况,见庄蔚然擦完眼镜戴了回去,立刻知机地递上一沓材料:“这是审讯纪录,请您过目!”
  庄蔚然接过材料,大略翻看了几页,便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那人往回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了句:“伯爵大人,那人现在要怎么处置?就这么关着吗?”
  光洁如新的镜片上泛出一丝寒意,庄蔚然冷笑一声:“继续关着。等俞扬回来了,交给他亲自处置!”
  虽然林凛也算是帮过俞扬,但他后来把人骗出医院可是真要致他于死地的。活活烧死,亏他下得了手!庄蔚然一想到这就恨不得把人抽筋剥皮,怎么可能轻饶了他?
  如果不是他这根搅屎棍,皇太子即便要动手,俞扬也不会这么快落到夏旋复的手里。说不定自己到时候都提前谋划好退路了,哪有现在这么多事!
  部下吓了一跳,期期艾艾道:“伯爵大人,这……就这么关着,恐怕要出事啊!”
  那么小个房间,没窗没门,除了一张床啥都没有,人待在里面连腰都直不起来,还不许看守跟他说话,关上几天怕是要疯掉!
  庄蔚然瞥他一眼,语气森然:“你这是替骆林怜香惜玉呢?你去告诉他,想要求情就自己滚过来!”
  很快骆林就滚过来了。见着庄蔚然,臊眉耷眼的骆林还没说话,庄蔚然已经直截了当道:“你打算怎么求情?”
  骆林挠了挠头,觉得这事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地道,服个软丢个脸也没啥,膝盖一弯就要行大礼。
  庄蔚然看也不看,慢悠悠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惜,我却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言外之意,这招对他没用。
  骆林脚下不稳,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顿时这个礼行得就很有些坎坷。
  庄蔚然也不扶他起来,反而哂笑道:“况且,以你骆少爷的厚脸皮,就这么跪一跪也算是赔罪吗?”
  “庄蔚然!”骆林嗖的站起来,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见对方一副想打人的模样,庄蔚然顿时冷下了脸色。
  “我……我只是没想到…”被庄蔚然这么得理不饶人的一问,骆林顿时就蔫了。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感情用事的举动。当时他怕庄蔚然把林凛的身份出卖给皇帝,向他隐瞒了林凛的行踪,弄得现在两个人都很被动。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瞪着骆林垂头丧气的脸,庄蔚然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知道了他的身份,就一切尽在掌握?哼,要我说,他可比你要聪明!”
  被自己弟弟这么损,骆林顿时老脸一红,一句场面话也说不上来。
  骆.当事人.林:后悔,总之就是后悔!
  然而该捞的人还得捞,虽然很窘迫,骆林还是磕磕巴巴的说道:“我知道,林凛算计过俞扬――但是,他…他不是没得手吗?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庄蔚然深深看了一眼骆林,沉声道:“你要知道:我把他留下来,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这话骆林没法反驳,跟林凛一起的另外几个人早被送到帝都榨干净情报枪决了,林凛作为名义上的头领,更应该首当其冲。
  他之所以现在还活着,完全是因为庄蔚然顶着帝都那边的压力,硬是把人给扣下了,理由是要亲自动手给俞扬报仇。
  皇太子因为在俞扬的事上做了亏心事,也不想和庄蔚然把关系弄僵,这才说服皇室那边默许了。
  也就是庄蔚然了,换了任何人、任何其他时候,都别想像他这样虎口拔牙。
  在这件事情上,骆林必须承他的情。
  不过想到表弟毕竟还是顾念亲情的,骆林顿时也没那么紧张了。
  然而他显然放松的太早了,似乎是看出了骆林的心思,庄蔚然立刻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俞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你这个时候来求情也没用――我说过要把林凛交给俞扬处置的话,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骆林表情一僵,咬咬牙道:“你放心,他捅的篓子我替他收拾,我保证把俞扬平安无事地给你带回来!”
  妈的,大不了去和皇帝抢人,反正玩命的事咱也没少干!
  为了媳妇,拼了!
  想到刚才听到的消息,骆林嘴里发苦,嗫嚅着道:“然哪,哥还想求你个事……”
  “我会把他转移到普通牢房,身上的伤也会找人给他治的――放心,不至于让你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对于骆林的暗示,庄蔚然只是淡淡道。
  庄蔚然这样说了,骆林也不能说什么。
  不提两人的亲戚关系,在社会地位上,身为贵族的庄蔚然比骆林的身份是要高得多的,一旦他摆明了不想讲情面,骆林根本就毫无办法。
  骆林走后,庄蔚然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心情也始终明朗不起来。
  快了!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等到天地会也被铲除,地下势力连根拔起的时候,俞扬就该回来了吧!
  “李堂主,你是要造反吗?”
  俞扬的房门外,两拨人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宏哥看着表情桀骜的李斯特,眼里几乎喷出火来。
  最近被军.队捣毁的地下势力越来越多,甚至到了一天一个的密集程度。不独B市,H市、V市、W市也都有遭殃的帮派。
  一开始,宏哥还大大咧咧的觉得事不关己,觉得苏烈的担心是杞人忧天。甚至幸灾乐祸的认为这些帮派栽了,自己就能在争地盘的时候攫取更多利益。
  然而形势到了这个程度,宏哥此时也有些回过味来了:上面的目的到底是帮着天地会彻底整合地下势力,还是……把所有□□一网打尽、彻底扫除非法组织?
  宏哥把自己代入皇帝的角度想了想,立刻觉得自己被卸磨杀驴的可能性不说十成,也有九成九。毕竟一个尾大不掉的垄断组织根本不符合皇室的利益,皇帝不傻,不会做这种养虎为患的事。
  想到事后有可能被自己效忠的主子杀人灭口,宏哥哪里能坐的住?尤其是听说那个俞扬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这让他不得不往栽赃陷害的阴谋方面想。
  于是他赶紧带着人来找俞扬,想着把人控制在手里,至少也能掌握点主动权――毕竟这小子最近的声望不是一般的高,上面看样子也还挺宝贝这个人。
  被李斯特拦在门外时,宏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让他惊怒不已的是,李斯特手下的那一百多号人居然唯他马首是瞻,自己作为会首竟指挥不动他们。
  对于宏哥的质问,李斯特一反平日敦厚老实的模样,态度十分强硬:“宏哥,俞先生病了,不能见外人。宏哥请回吧!”
  去你妈的不能见外人,你小子又算是哪门子的内人?
  宏哥气的眼冒金星,偏偏又不敢动手,他此时已经猜到了,这个李斯特八成就是皇帝的人。自己一时不查,竟然让他养成气候,开始反噬其主了。
  可是面对政府的笼络,谁又能够不动心呢?宏哥苦涩的想。
  “既然俞先生病重,我们就不打扰了!”僵持一阵后,宏哥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暂退一步。
  他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物,打定主意后,立刻没事人似的对李斯特道:“李堂主,还要辛苦你照看俞先生了!”
  “宏哥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俞先生,让他早日康复!”李斯特也认真地回复道。
  一群人很快离开。
  李斯特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渐渐皱成一个川字。她当即回头对属下吩咐道:“准备撤退,对方今晚可能会有大动作!”
  她随即走进俞扬的房间,对着烧的晕晕乎乎在沙发上躺尸的俞扬道:“你跟我过来!”
  俞扬恹恹地掀起一点眼皮:“去哪里?”
  没等他再问什么,李斯特已经随手将人一捞夹着往前走,就像摆弄一个布娃娃一样轻松。
  俞扬:我不要面子的吗?
  李斯特带着他一直走到顶楼,这里距离地面已经足有二十多米。打开窗户看了看高度,李斯特矜持的点点头,勉强满意。
  俞扬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斯特看了看他,眼里有些歉意:“本来还想等你慢慢蜕变――不过现在事情出了变故,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俞扬:“等,等一下!”
  俞扬撒腿就想跑,却被李斯特拎小鸡似的抓了回来,一把甩出了天台。
  俞扬:!!!
  “啊啊啊啊啊……”俞扬吓得失声尖叫,以为下一秒就要摔成肉饼,在空中扑腾了好一会才发现李斯特抓着他的手臂。
  “大…大姐,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啊!我以前要是有得罪您的地方,我给您赔罪了!别,别开这种玩笑啊……”俞扬哆哆嗦嗦的求饶,拼命想够着李斯特大腿粗的胳膊往上爬,可惜他的自救之举均被对方轻易化解。
  弄到后面俞扬都要崩溃了,哭丧着脸吼道:“姐姐你到底想干嘛啊!”
  李斯特一只手抓着吊在外面的俞扬,身形纹丝不动,见他发问,这才淡淡说了句:“爬上来!”
  “大姐你这么抓着我我哪爬的上来啊!”俞扬都快疯了,根本不知道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是你不让我上来的好吗?
  见俞扬一脸的倒霉样,李斯特勾起嘴角,好心解释了句:“用灵体爬上来。”
  俞扬简直想翻白眼:“大姐你不知道我有病吗?我出不来啊!”
  李斯特根本不听他说话,自顾自地道:“给你十秒钟爬上来,十秒后我就松手。”
  不等俞扬抗议,她已经开始数数了。
  “十!”
  “九!”
  “等,等等!”
  “八!”
  “七!”
  ……
  眼看李斯特是来真的,俞扬感受到手腕上越来越松的握力,只好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意识凝聚成一点,想象着用灵魂去冲击额头中心的那一点。
  他感觉头越来越痛,而随着头疼的加剧,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昏沉感云雾一般散去。在头疼达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候,只听“啵”的一声轻响,俞扬突然身体一轻,仿佛瞬间突破了什么桎梏。
  一种从未有过的轻盈感萦绕着他。
  俞扬抬头一看,上方一颗山岳大的脑袋正盯着自己。他脚下一滑,赶紧伸手一抓,这才发现正抓着自己的一小绺头发,脚下踩着的似乎正是自己的后脑勺。
  俞扬:诶?
  一把抓住懵逼的三头身小人,随手.塞.进上衣口袋,李斯特轻轻一拉,就把俞扬丢在外面的躯壳拉了上来。
  被带到镜子前,看着还没巴掌大的圆润小人,俞扬愣了好一会才接受自己的变化。
  我成灵族了!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觉得李斯特有一点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