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呆坐了一阵,想到好几天没去焦大叔家,徐小荼破天荒的问了句:“喂,我要去一趟焦叔家,你待在屋里不要乱跑哦!”
  虽然穆仪让她陪着俞扬,但是经过刚才的一番交流,她觉得和俞扬已经建立了初步信任了,于是放心的吩咐道:“我出门的事你别和穆哥说啊,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俞扬哪能放过这个出门的机会,连忙抢着说:“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见徐小荼不赞同的皱起眉,俞扬接着说:“你放心,我化装一下再出门,绝对不给你惹麻烦!”
  俞扬说做就做,问徐小荼要了一盒水彩颜料后,便顶着小丫头不信任的眼神进了房间。
  徐小荼再看到俞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这画的什么呀?也太难看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毁成这样的?
  徐小荼:“噗!”
  徐小荼瞪着眼睛打量俞扬一阵,终于还是忍不住喷笑出声――被俞扬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通偶像后,终于轮到徐小荼报仇雪恨了。
  ******
  “小荼,又去看你焦叔呢!”邻居王大妈远远的看见徐小荼,立刻笑呵呵的过来打招呼,“哟,这是你家的客人哪,长得……”
  王大妈一看清俞扬的长相,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这后生长得也太磕碜了吧?香肠嘴、一脸麻子不说,眼眶上还长了老大一个胎记,就那稍微白净点的右脸,还缀着个带毛的大黑痣。
  被俞扬丑出天际的模样震住,王大妈好一会都回不过神来,被徐小荼叫了好几声才知道回话:“啊…啊?你们一块出门哪?你们忙你们忙…大妈还有事,先走了啊!”
  王大妈临走时又看了看俞扬的眼睛,顿时对他更同情了:小年轻清清秀秀的长得多好看,可惜偏偏配了这么个难看的寄灵,真是可惜了的!
  一定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吧?
  木樨村的人习惯了一具寄灵用几十年,早就把躯壳的容貌当成了第二张脸,因此王大妈一打眼才被俞扬的模样吓了一跳。
  送走王大妈,徐小荼转头看看俞扬,忍不住又乐了,俞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这妆化的怎么样?是不是完美无缺?”
  徐小荼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表情意味深长:“你可真是个人才!”
  俞扬无所谓的耸耸肩,把这个评价当成夸奖照单全收了。
  两人很快来到了村子西边的焦浩云家。
  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多都靠打猎、采药为生,焦浩云年轻的时候――准确的说是身体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甚至长期担任捕灵队队长一职。
  不过自从他上了年纪,身体条件下降后,便只能从猎手队伍里退了下来,靠着几亩地和做一些杂活贴补家用。
  几年前,焦浩云的伴侣生了场大病,人不仅没救回来,还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以至于现在他自己的寄灵出了严重的问题,想换一具新的都没钱买。
  俞扬两人进门后,徐小荼嘴里的“焦叔”连忙挣扎着下床,就要去给两人倒茶。
  俞扬一看见他颤颤巍巍的步伐,半数花白的头发,立刻被激起了尊老爱幼的本能,上前一边扶着他,一边赶紧说着:“焦大爷,您快坐着别起来了,我和小荼自己来就行!”
  焦浩云:……我有那么老吗?
  别看焦浩云外表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按照地球人的年龄换算,他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灵族呢,不然徐小荼怎么叫他叔呢?
  如果不是家里的积蓄没了,他还打算等这具身体寿终正寝了,就挑一具体格强健的年轻身体,好重回捕灵队呢!
  虽然被俞扬的一声“大爷”叫的郁闷无比,焦浩云还是客气的招待了他们。
  几人分主宾坐下后,焦浩云纠结的看了看俞扬,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别叫大爷,你要不嫌弃,就喊我一声焦哥吧?不然叫名字也行!”
  虽然对方脾气随和不介意,但俞扬哪能做这么没礼貌的事,立刻连连摆手:“那不行!这怎么能行?太不合适了!”
  焦浩云: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小学课本上的知识毕竟有限,俞扬也不敢去找穆仪要专门的科普书籍,免得露出更多马脚。因此,对于灵族和地球人的差异性,俞扬认识的远远不够深入。
  徐小荼对俞扬的奇葩行为早就免疫了,直接略过他对焦浩云问道:“焦叔,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有好一点吗?”
  焦浩云叹了口气:“就那样呗,眼下倒还勉强能用――我打算去市场上打听着,看能不能淘到三四手的旧货……哪怕是用了几十年的呢,爱惜着点不定还能顶个十年八年的!”
  俞扬: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但听他们用讨论物品的口气谈自己的身体,还是挺毁三观的。
  几人拉了一会家常,徐小荼咬了咬嘴唇,试探着开口道:“焦叔,实在不行的话,这钱就先让裴叔他们替你出了吧…”
  “那怎么行!”焦浩云一听这话立刻急了:“裴皓他俩正是着急用钱的时候,我怎么能要他们的钱?”
  两人推拒了一阵,一旁的俞扬忍不住问了句:“焦大爷,您的身体到底出什么问题了?就没上医院看过吗?”
  “医院?”焦浩云有点懵了。
  “咳,我说的是…就不能想办法…修一修吗?”意识到失言了,俞扬连忙补救,“镇上难道没有修补寄灵的店铺?”
  “有当然是有了,可是焦叔的身体是里面出问题了,那种只能治疗外伤的修理师哪里修的好?”徐小荼无奈的说。
  “你们就没想到割开一个口子,看看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吗?”俞扬感觉十分的不可思议,灵族的科技水平并不比地球落后,居然连内科手术都不知道?
  “这种办法早就有人试过了,可是就算切除了坏掉的器官,缝合了伤口以后,过不了几天寄灵也会腐烂的,根本没有用!”徐小荼觉得俞扬就是大少爷在异想天开。
  俞扬:那是因为细菌感染啊!要消毒啊!
  俞扬感觉十分的痛心疾首,忍不住把关于细菌感染的知识向两人科普了一通,结果两人越听越是迷惑不解。
  俞扬对灵族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了:“寄灵修理师这个职业应该有很悠久的历史了吧?寄灵这么贵的东西,都没有人去好好研究一下怎么修复吗?”
  很可惜,寄灵修理师这个职业历史还真不久,如果不是几十年前寄灵树险些灭绝,寄灵资源越来越稀缺,也不会出现专门的寄灵修理师。
  得知这个真相后,俞扬在觉得荒谬的同时也觉得可以理解灵族的想法。
  灵族是类似于寄居蟹的一种生物,寄居蟹虽然是独立的物种,但是因为腹部柔软脆弱,必须寄居在其他动物的壳里。
  但是一旦寄居的壳损坏,寄居蟹不会去想办法修复它,而是会第一时间去寻找一个更坚固完好的新壳,并且在找到后毫不犹豫的舍弃旧壳。
  既然对寄灵修复保养的研究才堪堪进行了几十年,尚在起步阶段,那么寄灵修理师和普通人对细菌感染、内科手术的概念一无所有,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想通了这些后,俞扬觉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在穿越之初他也曾想过在异世界建立一番事业,不过残酷的现实很快就把他的那点膨胀打击的一丝不剩了。
  可是就在他接受了现实,打算在这里平静的度过一生时,却偶然发现了独属于他的金手指――医术。
  我果然是天选之人啊!俞扬在心里暗自感叹,有这样的天赐良机他要还把握不住,那就太对不起他穿越者的身份了。
  “焦叔,你怎么了?”徐小荼突然惊呼一声,打断了俞扬的思路,“你忍忍啊,我去给你拿药!”
  徐小荼急急忙忙的跑进房间,俞扬闻声看去,就见焦浩云紧紧的捂住腹部,已经疼的冷汗直流,脸色也白的吓人。
  “焦大爷…那什么?我扶您回床上躺会吧!”俞扬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顿时也有点慌了,手忙脚乱的把他“焦大爷”挪到床上去躺着了。
  焦浩云:……你大爷的,说了叫焦哥!
  俞扬一点不知道焦浩云的腹诽,在原地愣怔了一阵后终于想起做点什么:“焦大爷,我给您倒杯热水吧?”
  说完就慌里慌张的往厨房走去。
  焦浩云原本还疑心俞扬是故意挤兑他,这会见他似乎是真心紧张他,顿时就释然了:这小子看来是真.情商不够用,心还是好的!
  很快俞扬就回来了,趁着焦浩云喝水的空挡他迅速的冷静下来,理清楚了事情的关键:焦郝运虽然病情危重,可他是灵族,即使身体病死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完全不用慌张。
  虽然俞扬在地球上只是个护工,根本没有上过正经的医科大学,所有的医学知识都来自于偷师和自学……但是在灵雾星,他就是这里最权威的医生。
  只是,不知道灵雾星土生土长的寄灵和人类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差别……不管怎样先看看再说吧!
  想到这里,俞扬深吸了口气,对焦浩云说:“大爷,我对治病……我对寄灵的修复还知道一点,我先帮您把个脉吧!”
  说完,便抓起焦浩云的手腕用枕头垫着,伸出两指搭在他手腕上,静心感受脉搏的跳动频率。把完脉后,又仔细观察了一阵病人的症状,问了几个问题。
  焦浩云看不懂他的动作,这会也痛得懒得动,干脆随他折腾了。俞扬问他话也一一如实告知。
  徐小荼找到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俞扬正把手按在焦浩云的患处往下压,同时还嘴贱的问他:“是这里疼吗?有多疼?”
  见焦浩云疼的差点跳起来,徐小荼顿时火冒三丈,过去一把拉开俞扬:“你干什么?焦叔身体都这样了,你就别添乱了行不!”
  “别闹!”俞扬被徐小荼拉开,居然反过来严肃的训斥她:“我这是在给他检查身体,好制定相应的手术方案!”
  “哈?”徐小荼的表情仿佛在听天书。
  俞扬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虽然平时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在工作的时候他从来都很心无旁骛。
  在原来的时空,俞扬做梦都想考上医科大,成为正儿八经的医生。虽然这个梦想由于他落水后意外穿越破灭了,但是在努力的过程中学到的知识却是实打实的。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俞扬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诊了:这是典型的急性阑尾炎的症状。
  阑尾炎的临床表现有:持续伴阵发性加剧的右下腹麦氏点压痛、反跳痛、腹肌紧张,同时多伴有恶心、呕吐,体温升高等症状。
  焦浩云几乎把这些症状都占全了。而且不同于早中期的阑尾炎,他现在已经开始出现高热、寒战,不出意外的话,他腹腔里的那截阑尾已经坏疽穿孔,再不手术就没治了。
  想到这里,俞扬转头征求病人意见:“大爷,您肚子里有一截肠子烂了,如果不赶紧切除这寄灵就彻底报废了――您要信得过我,不如就让我试试,没准能修好呢!”
  焦浩云:这语气听着就不靠谱!
  俞扬也知道自己这番话就跟七岁小孩修电视一样,听着就不可信,只好继续自荐道:“其实吧,我以前学过一些寄灵修理的知识……别的不敢说,但是比这镇上的寄灵修理师至少要强多了!”
  “你会修寄灵?你也是修理师?”不等焦郝运说话,一旁的徐小荼就一脸怀疑的抢着说,“你别乱逞能啊!焦叔就这一具寄灵,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俞扬对天翻个白眼:“他这身体还用弄坏,早就坏的不能用了好不好?就算我不动手,最多也就再撑个一两天――还不如让我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徐小荼:果然是大少爷在胡闹吧?
  其实俞扬对这次手术还是有点信心的,只是他知道,就算他拍胸脯保证会成功,也没人会信他。毕竟,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居然会修寄灵,这就好像皇帝的儿子做的一手好木工一样让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