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这句话落下。
  车内瞬间有淡淡的荔枝清香,扑面而来。
  像是清甜多汁的荔枝果肉,在她鼻尖炸了开来。
  扒着门框的指尖颤了颤。
  傅昭觉得自己似乎是飘在了空中,又像是沉到了软绵绵的云朵里,揉碎在了里面。
  她喉间不知道多少次的微微滚动,目光却仍然是不敢落到时楠那边,只盯着正前方的副驾驶靠背。
  按道理来说,时楠刚刚说了话。
  所以,她也应该说一句话来回应时楠的。
  可她要说些什么,来回应时楠刚刚的这句话呢?
  时楠真的说了这句话吗,还是她听错了,她恍惚间觉得自己现在正在做梦。
  直到时楠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手腕处传来的热度攀升地越来越高,蔓延到了她身上。
  直到她的呼吸再次变得紊乱起来。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在彻底做出什么不太得体的动作之前,颤着声音开了口,“我……我帮……我帮你去拿……拿抑制剂。”
  不知怎么,忽然之间,她变成了一个结巴。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自己都听不下去。
  所以时楠会笑也是应该的。
  车内空间封闭又隐秘,车窗变了颜色,黑得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安静,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更何况时楠就在她耳边笑。
  明明中间隔着很远的距离,慵懒软轻的笑声却直达心底。
  她的目光仍然还停留在正前方的座椅上,呼吸几乎滞住,肩膀紧绷着,一只手被时楠攥在掌心里,一只手扒着车把手。
  不知所措。
  等时楠回应的这段时间特别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大概有两小时左右,可实际上应该只有十几秒。
  几次呼吸之间。
  被攥在掌心里的手腕一紧,正前方红色的车座背椅,被一张笑靥如花的脸所替代。
  睫毛颤着。
  时楠没有坐在她旁边,双腿分坐在她身体两侧的座椅上。
  一瞬间的事情,傅昭变成了一个煮熟的大闸蟹。
  但实际上,她宁愿自己已经被煮熟了。
  那样就知道自己的目光应该落到哪里了,不会像现在这样,看哪里都不是。
  “怎么不看我,嗯?”时楠开了口,声音被放得很轻。
  像是被提醒了一般,傅昭从绮丽曼妙的美梦中醒来,目光慌里慌张地在时楠脸上、肩上、腰肢上晃悠。
  “看了。”
  只说了两个字,对她已经干涩到底的喉咙来说还有些困难。
  时楠安静看着她,没说话,眸光湿润,像是盛着一轮明亮的月,又像是扑面而来的腾腾热气。
  慢慢靠近。
  时楠的头轻轻搭到了她的肩上,以面对面的姿势,呼吸有些不太平稳。
  “我需要你帮我。”时楠言简意赅地说。
  傅昭僵直着身子,扒在车把手上的指尖蜷缩一下,嗓音干涩,“我……我是说,帮你……帮你打……打抑/制/剂。”
  “不是这么帮。”
  时楠轻声细语,接着头动了动,埋进了她的肩窝。
  腿也动了动,让她大腿内侧的皮肤像是一瞬间生起了无数个疙瘩。
  传入耳边的声音很轻,却又无比准确地落入了她心底,像是飘过来的蒲公英,挠在心脏上,很痒。
  “是这么帮。”
  时楠这么说了一句。
  傅昭扒着车把手的指尖,瞬间松了开来。
  *
  傅昭其实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帮时楠的。
  没有理由,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除了抑制剂这种方法之外,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帮时楠。
  但时楠又不准用抑制剂。
  而是选择了人工信息素。
  关键是,还是从她的血液里提取出来的关键成分,制作成了“雨后白茶”味道的人工信息素――和她身上的味道完全一致,而且能起到安抚性作用。
  傅昭直到现在才知道,已经有了这种制作人工信息素的方式。
  她整个人僵得像个木头,好不容易把时楠从车里带到房间之后,不仅是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而是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甚至还是同手同脚。
  脑子也是懵的,仿佛转动一下都非常困难。
  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完全没经验,手忙脚乱的,找不到关键点。
  但时楠似乎很会。
  手把手教她,就像是之前手把手教她做陶器一样,柔软纤细的发丝垂落在她肩侧,轻轻挠着她。
  牵着她的手,从揉泥到拉胚,一步一步,引导着她。
  她似乎是陷入柔软的云朵里,蓬松绵软,很舒服。
  关键这朵云,还是荔枝味的。
  醇香馥郁,清甜多汁。
  一口咬下去,水分瞬间盈满整个口腔。
  让她忍不住,想多吃几个。
  *
  再睁眼的时候,傅昭还恍惚着,手都有些抬不起来。
  分不清楚,视线所及之处的天花板,到底是黑的,还是白的。
  她不是眼前发黑,只是有些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omega的发/热期一般维持三到五天,时楠的发热/期似乎是五天。
  五天里,没有打过一次抑制剂。
  纯人工手段。
  在这五天里,她睁开过很多次眼睛,看了很多次时间。
  她突然意识到,她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可以支撑乘坐长时间的飞行舰机了。
  毕竟这么长时间的发热期,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她应该已经好了。
  “几点了?”
  嘶哑轻懒的嗓音传入耳膜,伴随着的,还有滚入到怀里的柔软,以及近若咫尺的呼吸。
  她们什么也没穿。
  傅昭轻轻呼出一口气,尽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搂住时楠,没办法,这几天里,她因为没有及时在时楠醒来之后抱着她,被责怪了很多次。
  “下午五点。”她轻轻开口回答,目光落到时楠水润潋滟的眸光里,“要起来吃点东西吗?”
  “不吃。”时楠拒绝得很快,在她怀里动了动,纤细凌乱的发丝落到了她肩上,擦过了她的耳际,“没什么胃口。”
  傅昭慢吞吞地动了动胳膊,自以为不动声色,却在下一秒又被扯了回去。
  她呼吸开始紊乱,却还是继续着明面上的话题,“我也不饿。”
  “嗯~”
  时楠应了一声,尾调懒懒拖着,语气轻轻地陈述了一件事实,“你明天回南柯岛。”
  傅昭有点恍惚,突然才意识到,已经过了五天,到了她该回南柯岛安安分分承担岛主责任的日子。
  心底却突然有点不舍。
  很奇怪,她从来不会推脱这份责任,但现在,此时此刻,对要回南柯岛的这件事情,却又有着突如其来的抵触。
  她抿了抿唇,“你明天是不是也要去公司了,然后……”
  她停顿了一下,开口的时候语气轻松,“就要去全星际各处的偏远星球,去落地启星项目了。”
  “就像上次一样。”后面这句话说的很轻,不仔细听的话听不出来里面暗藏的不舍。
  时楠“嗯”了一声,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轻轻开口,“等搞定了沈采薇她们几个的事情再去。”
  “这次应该会比上次回来的早一点,毕竟已经有经验了。”
  “应该会比想象中回来得早。”
  傅昭沉默一会,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是早是晚都没关系,我只要知道你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不管是三年,还是五年。”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一字一句地开口,“我都会等你回来。”
  “而且现在,我已经可以离开南柯岛了,可以去你在的那些星球看你。”
  时楠抬眸看她,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不会拦你。但你也知道,你现在是岛主了,而且又没有……”
  她说到这里,笑意敛了一下,却又不动声色地继续扬起唇角,转了个话头,“岛上的事情总归是有些多的,不用这么迁就我,还飞到全星际来看我。你本来就有些不太习惯坐飞行舰,不是吗?”
  傅昭的唇抿得越发紧了,时楠说的都是对的,她也只能把心底的那点抵触情绪压下去,轻轻点了点头,
  “我知道,不会耽误其他事情的。”
  时楠笑了一下,安抚性地勾住她的指尖,“乖~~”
  “这次的约定也是一样。”
  时楠在她怀里蹭了蹭,傅昭僵了僵,却还是马上放松了下来,眸中染上困惑,“什么约定?”
  她问了一句。
  时楠侧眸看她,眸光倏忽明灭,像藏着一汪水润润的清泉,嘴角牵了起来,漾起弧度,
  “关于我什么时候回南柯岛的约定。”
  这句话给了傅昭提醒,她的心思突然飘到了上次时楠离开南柯岛的时候。
  时楠当时说:我会在你第一次易感期之前回来。
  意识到了这一点,傅昭呆了三秒,脸颊热度飞升,耳垂也烫了起来,她垂了下眸,睫毛微微颤着,
  “我……还没分化。”
  “嗯,知道。”时楠忍不住笑,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揉了揉她发烫的耳垂,“之前检查不是说,分化期会在28岁吗?”
  “现在快26岁了,那离分化期只有两年多。”
  “四舍五入,你的第一次易感期,也快了。”
  傅昭顿了顿,轻咬着下唇开口,“我上次分化之后,易感期可是一直都没来过。”
  “那这次肯定会很快。”时楠干脆利落地说。
  傅昭愣住,呆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时楠动了动,看着她的眸光潋滟,
  “因为是我说的。”
  傅昭听着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时楠突然就到了她正上方,轻轻咬着下唇,睫毛微微颤动。
  被子里的腿在轻轻晃着。
  她的呼吸被时楠弄乱,时楠的嗓音很轻,
  “下次再这样,就是你的易/感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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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
  很快了很快了,下一章就是时间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