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采薇不明白。
  明明她听说的是时楠来南柯岛退婚,怎么就突然成了别人的老婆了。
  可她看着两人紧紧相扣的十指,以及快从时楠眼睛里跑出来的“爱意”,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两个该死的,在热烈的谈着恋爱。
  “你们……去兜风?”
  沈采薇的嗓音有些干涩,像是被夜晚的风吹丧了,“要不要坐我的车?”
  ……
  她刚说完就想把自己的嘴巴缝上,这说得是些什么话,然后她拖着人家两口子去兜风,她一个星际万众瞩目的女神,干干脆脆地为爱当个司机吗?
  但话都说出来了,沈采薇又只能勉强保持着自己嘴角的笑容,满面春风地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尽管她的心都在滴血。
  “不用了,我们有车。”
  沈采薇提起来的心随着傅昭的拒绝又放了下来,可马上傅昭开了口,朝她笑了笑,又点了点头,“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
  “等一下!”
  她脱口而出拦住了两人,等傅昭和时楠齐齐看向她的时候,又恍惚了一阵,眼巴巴盯着时楠自然地斜靠在傅昭身上的动作好一会,才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了视线,自顾自开口说话,
  “按照我演的那些电影里的套路,我这个时候应该说祝你们幸福,然后默默在楠楠身边守候,等你……”她指了指傅昭,“出事之后,再借机上位……”
  “你把这句话收回去。”
  时楠看了过来,目光灼灼地看过来,神色淡淡,可又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跟她说了她们隔了这么久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
  沈采薇被时楠怼得哑口无言,干巴巴地回了过去,“什么话要收回去?”
  “你说是什么话。”时楠也不走了,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仿佛之前好声好气和她说的话全都是她想象出来的。
  沈采薇愣了一秒,这才接受了“她已经不是三个追求者里和时楠最为亲热的一个”的这个事实,目光移到傅昭脸上晃了晃,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人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带着笑,“宠溺”地看着她的楠楠。
  原本是她的楠楠的。可现在……她是不是连楠楠都喊不了了。
  心头一阵苦涩上涌,沈采薇张了张嘴,“我收回就是。”
  “不喊你楠楠了。”
  “谁跟你说这个。”时楠冷眼看了过来,目光微凛,“傅昭不会出事,永远都不会出事。就算因为什么原因……她不要我了,她抛弃了我,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什么借机上位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在我老婆面前提起。”
  时楠说完就扯着还在发愣的傅昭,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都没喊一句沈采薇的名字。
  于是,沈采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楠和傅昭亲密无间的背影越缩越小,把那句还没说完的“但是我不会,因为星际女神有自己的骄傲,不会甘心成为别人背后的女人……”憋了回去。
  她只能站在原地茫然地转了转眼睛,接受自己“连狠话都没放出来”的这个事实。
  一阵风刮过,卷起了她的衣角,她裹紧了自己的风衣,压低了鸭舌帽,站了一会想转身上车,而接着一阵“嗡嗡”的声音扑到了耳边。
  她抬头,一辆复古红的限量版敞篷跑车呼啸而过,带着风,带着车上人的欢声笑语。
  是的,她刚做完近视手术,看清了车上的人是傅昭和时楠,关键是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像是慢放镜头似的,在她眼前格外刺眼。
  两人你侬我侬,头发纠缠在一起,深情对视,看都没看她一眼。
  沈采薇面不改色地看着车呼啸而过,等车走远了,拐弯了,才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慢慢蹲了下来,头埋进膝盖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现在封心锁爱还来得及吗?
  幸好现在路上没人,她还可以哭一哭,不然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她就这么蹲着,抽抽泣泣地哭了一会,过了好久把腿蹲麻了,头顶的鸭舌帽上传来一股力度,被轻轻拍了一下。
  “喂,吃西瓜吗?”
  沈采薇抬头,一个高挑的alpha身影映入眼帘,中分到锁骨的短发,奶绿色长袖衬衫和黑色短裤,戴着黑框眼镜,手里端着杯西瓜汁,看她抬起头之后朝她挑了挑眉,递给了她,
  “哭这么久,要补充点水分。”
  沈采薇抿了抿唇,看着那一双白皙透白的手里端着的那杯西瓜汁,浓稠细腻,上面还冒着泡泡,杯壁上冒了些水汽出来,看上去就是那种“一口透心凉”的冰沙。
  她眨眨眼睛,眼睫动了动,接过西瓜汁喝了一口,吸了下鼻子,说了一句,
  “这不是西瓜,是西瓜汁。”
  “嗯……这是西瓜汁。”
  孔微言跟着蹲了下来,撑着脸,把沈采薇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向上抬了抬,迎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眼睛弯成了月牙,眸光微微颤动,
  “你不能把西瓜汁再变成西瓜……”
  “也不能把时楠再从傅昭的老婆变成你的楠楠,明白了吗?”
  *
  盛夏的夜晚也还是凝着一股炎热的劲在空中,连刮到脸上的风,都是热气腾腾的,五光十色的灯影映在车里。
  傅昭开着车,时楠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她旁边,风扑簌簌地从车外吹进来,吹乱了两个人的发丝,从刚刚路过了沈采薇开始,时楠就愣愣地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到了海边,刮过来的风凉爽不少,傅昭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试着喊了一声,“时楠?”
  可时楠还是没反应,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窗外。
  傅昭握紧方向盘,刚刚在沈采薇面前斗智斗勇的记忆片段又浮现在脑海里,她想着刚刚时楠的反应,确实品出了些不对劲来。
  “时楠?”
  她连着喊了几声,可人还是没什么反应,傅昭拧了拧眉心,轻叹口气,把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路边,侧过身去,声音大了些,
  “时楠……楠楠?”
  “楠楠”两个字说了出来,尾音被放轻,夹杂在海风中,有种连傅昭本人都没察觉出来的缱绻。
  时楠也终于有了反应,眸子里的光闪了闪,转悠了一圈又一圈,才望了过来,浮上了一圈清浅的笑意,“怎么不喊老婆了?”
  “刚刚不是喊得挺欢的吗?”
  傅昭抿唇,沉默一会开口,“刚刚那是特殊情况,再说你刚刚也喊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是啊,我刚刚喊了。”时楠挑了挑眉心,望过来的侧脸在摇曳的灯影下朦朦胧胧,“我不介意以后一直喊,怎么?你要为了公平,把那些欠我的‘老婆’全都补回来吗?”
  傅昭动了动唇,“没你会说。”
  “你刚刚怎么了?我喊这么多声也没应?”她及时打住了刚刚的话题,又重新起了一个话头,“你说要出来兜风,怎么还一直走神?”
  恰好一阵风刮过,时楠抬手整理了一下额边的发丝,垂了垂眸,“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她抬起眸子,眸光灼灼,“你今天会开跑车,我以为是摩托车或者是小电驴。”
  傅昭被戳中了心思,别别扭扭地咳嗽了几下,“摩托车和小电驴坐久了也很无聊,正好车库这么多车空着,就随便开了一辆出来。”
  “只是好久没开了想练练手,不是为了在沈采薇面前耍帅。”她欲盖弥彰地补了这么一句。
  时楠每次都会相信她的欲盖弥彰,这次也是,只安抚性质地捏了捏傅昭的脸颊,就又松开了手,轻笑出了声,“好,我知道不是为了耍帅。”
  夜风微拂,时楠靠在座椅上,发丝被轻拂开来,望过来的双眸清澈中泛着盈盈的色彩,水波在里面轻轻荡漾,就这么柔柔轻轻地看着她。
  时楠越来越不对劲了。不管是刚才对待沈采薇的态度,还是上车之后的沉默,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又像是在担心些什么。
  傅昭也是,但她的不对劲又和时楠不太一样。
  她晃了晃自己思绪万千的脑袋,把头轻轻靠在方向盘上,侧眸看向时楠,眨了眨眼睛,放轻了声音,“我刚刚看到那边有放孔明灯的地方,你要不要去。”
  “听说孔明灯祈福很有用。”
  “时楠,不管你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或者是害怕的事情,都可以给我说,我会帮你的。”
  “但如果你不想说,或者是不能和我说……”
  傅昭想着时楠一晚上的不对劲,也知道时楠心里憋着的事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就像她自己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一样,她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眸光闪了闪,“那我们就用孔明灯说给神听,诚心诚意,真挚一些,上天总不会亏待我们的。”
  时楠安安静静地看着傅昭,只觉着傅昭絮絮叨叨的说着的语句,传到她耳朵里,就变成了一句句的蛊惑,让她仿佛真的相信了那一句话。
  真挚一些,上天总不会亏待她们。
  既然能重来,那上天总该是在给她机会的吧。
  给她机会,留住眼前的这个人。
  既然这样……她是不是也该趁这个机会,和上天好好沟通一下呢?
  让k对傅昭好一点。
  这一次别又那么痛苦地死去了。
  “好~”
  时楠轻轻开口,“那我们一起去。”
  傅昭愣了愣,笑着开口,“当然是一起,难道我还会让你一个人吗?”
  “是啊……”时楠阖了一下眼帘,轻声重复着这么一句话,“难道你还会让我一个人吗?”
  傅昭没听着时楠的重复,因为她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又走到那边替时楠开了车门,可时楠就这么坐着,不解安全带,也没有其他动作,就这么眸光微闪地望着她。
  “那也不远,人又多,其他地方不好停车,我们走着去比较好。”傅昭耐心地解释着。
  时楠定定望着傅昭,语气轻松,气定神闲地仿佛像个没手没脚等着被抱着下车的人,“你帮我解安全带。”
  傅昭不知道时楠到底又想出了一些什么新的坑等着她跳,可她看着路边驻足看着她们两个的路人,隐隐约约有拿出手机出来拍照的趋势,就有点头疼。
  自从闭幕式演出之后,她们两个走在路上,就总能够吸引一些注目礼。
  傅昭轻叹口气,和时楠就这么对视了一会,看时楠一副“你不妥协我就不下车”的表情,还是败下阵来,硬着头皮倾身过去,迎着时楠直勾勾的视线,伸手到了里侧。
  可下一秒,座椅上坐的端端正正的人,稍微倾近了一些,扑到了她怀里。
  她怀里接着很快扑进了一个温温软软的身体。
  鼻尖扑满了馥郁馨香,被风吹动着,围着她整个人转了几百度的圈圈。
  海风微湿,带着被拂开的发丝,落到了她脸上,颈部,和肩上,带来了些许痒痒的触感。
  脖颈被一双温热的手攀了上来,怀里的人带着热意,呼吸轻轻,逐渐把这股热意蔓延到了她全身,连着头顶都好似冒出了热气。
  肩窝处有轻轻的力道压了下来,被下巴抵着,蹭着,蹭乱了她的呼吸。
  她脑子炸成一片空白,人也晃晃悠悠的,没反应过来,可还是下意识地用了些力气想挣脱,可只动了一下又倏地被扯了下去,被抱得更紧,怀里的热意更甚,像是要被揉进这个怀抱里,
  耳边随风传来的嗓音很轻,轻得几乎要听不见,
  “你那么多次的欲盖弥彰我都没跟你计较……”
  “那我现在欲盖弥彰地找个借口抱一抱你,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