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季无忧居然会故意给他喂牌,不然季无忧早在他出那张二饼时就可以胡了。
  林秋河神色复杂,反派撩起人来这么、这么诡计多端的吗?他不得不承认,有点心动。
  母胎单身二十七的林秋河深感自己不是季无忧对手。
  季无忧却好像没事人一样,云淡风轻地站起身:“好了,快十点了,大家都去休息吧。周阿姨,把方桌收拾一下。”
  “好的,交给我吧。”周阿姨站起身收拾方桌。
  林秋河把外婆扶去休息,然后咬牙切齿爬上三楼,心想一定要扳回一城。
  回到卧室,季无忧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早年废寝忘食地学习,加上盛家的虐待,季无忧饿出了胃病,近几年季无忧深知生命才是奋斗的本钱,开始逐渐调整作息,就算没有林秋河,他也会逐渐拒绝盛月华要求的加班。
  现在季无忧每天到点下班,雷打不动晚上十点前必上床,上床前再喝一杯柠檬茶。
  季无忧平躺在床上,神色十分安详。
  林秋河从被窝里钻过去,枕着季无忧的手臂,大腿直接搭在季无忧两腿中间,轻轻动了下。
  季无忧明显呼吸短了下,然后恢复正常频率,眼睛都没睁开,平静道:“林秋河,美色侍人,不能长久。”
  林秋河很不服气地撇嘴,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也想跟季无忧打感情牌,谈谈季无忧的父母,聊聊季无忧的亲人,但这无疑在季无忧的雷区蹦迪,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季无忧就像一只会吃人的蚌,用坚硬的蚌壳完全把自己包裹起来,他要是强行撬开,跟季无忧走心聊感情,只会被这只冷血的蚌精一口吃掉。
  林秋河闭眼装死,假装睡着。
  季无忧睁开眼睛,尝试把林秋河往旁边推,对方却死死扒着他的脖子不动弹。
  林秋河闭着眼睛,悠悠道:“我曾经有一个抱枕,是我妈给我的。我妈走的早,只留下这个抱枕给我,我每天晚上抱着这个抱枕睡觉,现在不抱点什么,根本睡不着。”
  林秋河信口胡诌,半真半假地跟季无忧瞎扯。
  所谓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没办法让季无忧对他敞开心扉,他就主动对季无忧敞开心扉,用自己的故事来跟季无忧走心。
  季无忧当即疑惑道:“张玉缈不是在牢里蹲着吗?”
  张玉缈就是林渐生的老婆,跟林渐生一起杀人夺子,又涉嫌经济犯罪,现在正和林渐生一起在牢里蹲着。
  林秋河只顾着打感情牌,一下子忘记原身的养母现在正在牢里蹲着呢。
  林秋河赶紧睁开眼睛,艰难打补丁:“我是说,我幻想中的母亲。小时候林家夫妇虽然对我还不错,但从不用心陪伴,只管给我打钱,我半年能见他们一次面都算不错了。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真心把他们当自己的爸爸妈妈,所以小时候我见不到他们,会很想他们,就给自己幻想了一个妈妈。”
  林渐生夫妇只把原身当成给自己儿子续命的替死鬼,只管把钱给保姆,让保姆照顾原身,自己从来没用心照看过原身,每次都以工作忙为由对原身爱答不理,为此原身小时候没少被保姆欺负,后来长大懂事了知道保护自己了,又开始跟校外混混学成了嚣张跋扈、不干正事的脾气。
  林秋河一通胡扯,季无忧居然信了,问道:“你幻想中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像你亲妈那样的吗?”
  林秋河已经见过赵言言的照片,当即摇头:“不像,我幻想中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的女人。”
  想到自己现实生活中的亲妈,林秋河收回腿,平躺在床上,陷入回忆:“我妈妈非常温柔,总是温柔笑着,性格却十分坚韧,百折不挠。她会拿着画好的糖人逗我笑,即便那个时候她已经被逼到退圈,不能拍戏,网上黑粉无数,就连在现实生活都会遇到陌生人对她吐口吐沫,但我妈从来没怕过。她告诉我,她没有错,所以她不怕,总有一天她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妈带我出门的时候,她自己会戴上口罩,避免发生争端,但她从来不会给我戴任何口罩,或者墨镜之类遮掩的东西,我妈说,她儿子是这个世上最干净的人,不需要任何遮掩,她希望我能大大方方、开开心心地站在阳光下。”
  提到母亲,林秋河眼中涌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我有拍戏的天赋也是遗传我妈,我从小跟着我妈学拍戏,耳濡目染,我非常喜欢演戏。我妈是这个世上最有演技,最明媚漂亮的大明星。”
  “可惜的是,除了眼睛头发,我没遗传到我妈其他优秀的长相。我们母子俩站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是母子,只有仔细看才会发现眼角神韵有那么点像。我们俩都是桃花眼,但我妈气质偏冷淡型,嘴唇很薄,我却是偏艳丽型,嘴唇又红又肿,跟抹了口红似的,跟那个渣男倒是非常像。”
  季无忧随即问道:“哪个渣男?”
  林秋河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又不想提那个渣男,于是回道:“我不想提他。”
  季无忧心领神会,摸摸林秋河的头发,以示安慰,嘴巴却依旧很损:“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被自己幻想中的故事虐到。”
  “……”林秋河裹紧被子,不想搭理他。
  没想到季无忧又问道:“后来,又怎么了?”
  林秋河闭上眼睛:“车祸,人没了。”
  “所以每天晚上,你都抱着你妈的遗物睡觉?”季无忧问。
  那倒没有,那抱枕是她妈小时候的玩具,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是他突然想起他妈小时候怕鬼,好几天抱着一个抱枕睡觉,于是随口编个借口,趁机来抱季无忧。
  林秋河解释道:“也不是,我只是怕鬼,所以得抱点什么才有安全感,正好有个我妈用过的抱枕,就拿来用了。”
  季无忧冷冷看着他,突然来一句:“我怎么觉得,我比鬼可怕。”
  林秋河几乎下意识就想应和: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啊。不过幸好他忍住了。
  吃过几次口不择言的亏了,林秋河现在说话格外慎重。
  他静静想了两秒,凑过去揽住季无忧的腰,明亮的眼睛看着季无忧,笑吟吟的:“鬼可没有这么暖的体温,好暖和。”
  《倾天下》正在筹备中,定于一个月后正式开拍。而一个月后,林秋河正好结束《山珍海味》这档综艺的最后一期节目的录制。
  林秋河怎么也没想到,这期节目录制居然就在原身的老家,那个开满向日葵的乡村。
  刚走没多久,居然又回老家了,乡里乡亲都认识,乡亲们看他们过来录制节目,十分亲近地过来跟林秋河打招呼。
  “秋河,过来拍电视啊!”
  “秋河,你外婆还好啊?”
  “秋河,你们在拍什么节目啊?什么时候播啊?”
  “秋河哥哥,看我看我,我要上电视了,好激动!”
  乡亲们十分热情,林秋河一一跟大家打招呼,无人的地方却拉长了脸,十分不高兴。
  关掉摄像机的深夜卧室,季无忧躺在床上,林秋河一脚踩在季无忧胸口:“说吧,你跟那个小妖精什么关系?”
  “什么小妖精?”季无忧不明所以。
  “还装蒜,就那个,一进组就一口一个无忧哥哥的小妖精,那个姜琼宇。”林秋河咬牙切齿。
  姜琼宇是这期节目的邀请嘉宾,只录这一期节目,属于来访的客人,上节目为新剧做宣传。结果没人的地方,姜琼宇直接给林秋河来了个下马威。
  十八岁的小新人心机深沉,压低声音小声道:“秋河哥,听说你要演《倾天下》的男主了,千万小心彭非,他没拿到这个角色,肯定非常恨你。”
  姜琼宇说着还时不时地瞟一眼远处正在拾柴火的彭非。
  林秋河心里冷笑,哪冒出来的戏精,一上节目就想挑拨是非,于是他拉长声音:“我记得你也拍《倾天下》,要演一个男……十七号。”
  林秋河重音放在“十七号”这三个字上,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姜琼宇果然立刻脸色发红,不大好看:“我一个小配角,无所谓,彭非可一心要演主角!”
  “你怎么知道他要当主角?”林秋河当即反驳,好笑道,“谁告诉你彭非要演主角,他明明试镜的是那个温文尔雅,后期黑化的反派大师兄。”
  姜琼宇立刻愣住,面红耳赤:“他、他居然试镜配角?”
  “无论主角配角,都是为剧情服务,即便是你演的这个镜头不多的十七号男配,也有他存在的价值。”林秋河语重心长,“永远不要小瞧任何一个配角的生命力。”
  姜琼宇愣在原地,似懂非懂。
  说实话,知道彭非试镜配角时,林秋河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都想不明白书中跟反派季无忧一起作威作福的彭非居然甘愿做配角。
  彭非是一名真正的演员,他不会在乎番位高低,他只在乎自己能否胜任这个角色,他只想在演员之路上不断突破、超越。
  这心性倒跟他很像。别人都说林秋河明艳的长相不适合清冷师尊的角色,他偏要逆天而行,决心用精湛的演技告诉大家,一个专业的演员绝不会被自己的长相束缚,他也可以演好清冷师尊,不会让观众出戏。
  开玩笑,在他那个世界,他可是以百变小童星的称号闻名娱乐圈,他从小在演戏这方面适配性极高,什么角色都能演。
  林秋河真心敬佩彭非。
  姜琼宇涨红脸:“我只是好心跟你说一下,毕竟我们是一个公司的,我没别的意思。”
  林秋河没搭理他,继续做游戏任务,从节目组那领取食物。
  经过这番对话,姜琼宇没有再在他面前继续说彭非的坏话,而是继续变本加厉地对季无忧做那些暧昧的事。
  一口一个无忧哥哥,叫得可甜了。
  “无忧哥哥,你看那棵向日葵,好漂亮啊!”
  “哇,无忧哥哥你好厉害啊,居然还会生火用土灶。”
  不过季无忧一直目不斜视,脸上是一贯冷冰冰的表情,没正眼瞧他。
  林秋河冷眼看着,暗自磨牙。
  从姜琼宇一进组他就感觉不对劲,这十八岁的小新人眼睛都快黏在季无忧身上了,一直盯着季无忧看。
  林秋河忍无可忍,直接把姜琼宇堵在巷口,暴躁地摁住跟拍的摄像机,质问姜琼宇:“你几个意思?”
  摄像师十分识趣地关掉录制的声音。
  姜琼宇实话实话:“其实,我这次上节目,主要为了季无忧。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十八线小糊星,根本没人在意,之前还因为年少无知说错话得罪过很多人,不管圈内圈外都不待见我。之前那场慈善晚会我也去了,不过我没有走红毯的资格,只能自己绕过去,坐最后一排,就这还是我经纪人给我争取到的去晚会上见见世面的机会。结果我那天出门,不小心把邀请函给弄丢了,我经纪人又不在,我自己一个人过去的,就被堵到门口了,不让进。正好季无忧过来,认出我是长风娱乐的人,跟门卫说一声,我才能进去。”
  “我就是一个徘徊在退圈边缘的小糊星,没有人认识我,门卫也不认识我,结果高高在上的盛世集团总经理却能一眼认出我是长风娱乐的签约明星,我真的,非常感谢他。”姜琼宇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目光坚定,“我当时坐在最后一排,远远看着第一排季总的背影,我当时就想,这个男人真的非常耀眼,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坐到他身边。”
  林秋河无情反驳:“那天晚上,坐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我知道,”姜琼宇毫不畏惧,坚定道,“你们是未婚夫夫,十分恩爱。但我就是仰慕季总,心不由己,请你理解!”
  我理解你个麻花锤!
  记忆转回现在,林秋河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冷笑着狠狠踩着季无忧胸口,一字一顿:“好你个面冷心冷的季无忧,居然背地里做起中央空调的勾当!你给我老实招来,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妖精的脸了?”
  林秋河弯下腰,眯起眼睛:“敢扯一个字的谎,老子干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