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河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绞尽脑汁勾引季无忧的同时,季无忧居然也在勾引他?
  是、是勾引吧?
  林秋河莫名心跳加速,看着季无忧的手背,怎么也不会相信,季无忧会对他有意思。
  就是这样!聪明的反派早就识破他的诡计,于是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反过来想攻略他!
  不愧是季无忧,无论感情还是事业,一点亏都不可能吃。
  所以接下来就是两人互撩,比谁先沦陷吗?
  林秋河给自己暗暗打气:加油,林秋河,不要被美色|诱惑。
  其实,平心而论,季无忧才是书里最俊的大美男,毕竟是作者真心偏爱的大反派,“佚名”几乎穷尽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来描述季无忧的美貌,什么气质高雅举世无双,仪态风流俊朗卓绝,甚至隔一段时间就会描写季无忧的美貌,大到描写季无忧的神韵气质,小到描写他用什么牙刷,衬怎样修长有韧性的指骨。
  但不管怎么写,围绕季无忧的美貌都离不开两个字:死寂。
  白色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深蓝如墨的天空挂着一轮圆月,喧闹了一整个白天的蝉都安静睡去,远处草丛中似乎还能看见几只挑着黄灯的萤火虫。
  季无忧低着头,目光柔和,稍长的发梢柔顺地垂下,遮盖到眉骨的地方,发梢根部、刘海缝隙处露出洁白细腻的额头。
  季无忧不说话时,眉目舒展,微长的头发垂到脸颊两侧,给人一种脆弱的易碎感,得意的时候则会凤目风流宛转,勾人心魂,给人一种得意的王公贵族少年郎之感。
  就是眼神太吓人了,死气沉沉,跟一具没有感情的死尸没有区别,让人不敢直视。如果季无忧能够友善些,那他的颜粉绝对比自己多。
  季无忧的目光、行动让人看一眼就害怕。当恐惧超过了喜欢,谁还会觉得季无忧好看呢?
  其实,季无忧才是全书里最俊的美男啊。还是那种颜值、气质、身段俱佳的大美男,不像自己,徒有其表,太过俗艳,气质跟不上,看多了就腻了。
  “你看够了吗?”季无忧头都没抬,突然问道。
  林秋河眼轱辘一转,抬手帮季无忧垂到脸颊两侧的长发揽到耳后,认真道:“老公,你头发太长了,有点,额,非主流,剪了吧。剪短点,整个渣男烫。”
  季无忧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林秋河却根本不怕他,认定季无忧也在给自己使套路,那就肯定不会在故意撩自己的这段时间内对自己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明天去村口剪头,村口王大爷的理发技术可牛了,是吧外婆?”林秋河转头问道。
  陈应娴笑着没说话,久违的温馨感重新回到院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林秋河就拽着季无忧来到村口。
  按书里的原剧情,季无忧是在半年后,报完盛家恩情后,正式现身商界叱咤风云时才剪掉垂至肩膀的长发,换成性感利落的短发背头。
  林秋河却对背头不太感兴趣。他拿着造型书,一边翻一边跟王大爷沟通:“要轻薄自然的,蓬松柔软的,三七分,发梢带点卷,露出额头,年轻,充满活力的那种,可以吗?”
  “当然可以。”村口王大爷技术娴熟,与时俱进,小小的理发室烫染拉直,该有的器材一样不少。
  看出季无忧的怀疑,王大爷宽慰道:“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理发大爷的技术,小伙子,相信我,你要是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季无忧轻叹一口气:“掉头发又不是掉头,没什么可怕的。”
  王大爷满意点点头,手起剪刀落,直接剪去季无忧发尾处一小撮头发。
  黑色的头发缓缓飘落,林秋河不由唏嘘:“这叫剪去三千烦恼丝啊,从头开始,重新做人。”
  季无忧耳朵尖,当即问道:“重新什么?”
  “重新……重新开始啊,还能重新什么,你剪你的头发,别说话,小心影响王大爷操作。”林秋河向后倚在座椅靠背上,心想可不能再这么口不择言了。
  只是王大爷在操作过程中又添加自己的想法:“哎,小伙子,你这个脸型,三七分的话,很适合做一个蓬松的侧背,露出整张脸,这样的,你觉得怎么样,发尾再稍微卷一下。”
  王大爷说着抓抓季无忧的头发,简单抓出一个造型轮廓给季无忧看。
  “侧背的话有点凶啊,还是分到两边做刘海吧。”林秋河摇摇头,季无忧发质好,黑色的头发分到两边肯定很好rua。
  “你觉得呢,我还是觉得侧背好一点。”王大爷再次征求季无忧本人的意见。
  季无忧看一眼林秋河:“听他的吧。”
  “好嘞!”王大爷抄起剪刀梳子,熟练帮季无忧剪头发,最后卷起发尾,喷上喷雾定好造型。
  原先一个长发垂肩的忧郁男生瞬间变了一个人,阳光、帅气,再配上那一双凤眸……
  林秋河无奈道:“季无忧你这眼睛永远死气沉沉的,跟死尸似的盯着别人看,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啊,再完美的造型也救不起来啊。你看过鬼片吗,你这眼睛就像那种气氛渲染到极致时,突然充满屏幕的恶鬼眼睛,总这样直勾勾盯着别人看,谁受得了啊。温柔一点,可以吗?”
  林秋河比划道:“想想鲜花,想想鸟鸣,多美好的事物啊,你心里就没有让你觉得美好的事物啊?”
  这得多邪恶的人,才会认为万物皆恶啊。
  “你老这么凶巴巴的,别人会说你相由心生。”
  “别人?”季无忧一声轻笑,毫不在乎。
  林秋河愣了下,继而试探道:“我会觉得害怕,可以吗?”
  季无忧这才点头:“勉强算个理由。”他看着林秋河的眼神才稍微和缓了些。
  等季无忧收拾好头发,林秋河拽着焕然一新的季无忧回家,一路上招揽不少惊羡的目光,可惜立刻都被季无忧阴冷的目光吓了回去。
  “你温柔点,别这么吓人。”林秋河好心劝道,不懂好不容易变得有点温柔的反派,怎么剪完头发后又这么油盐不进、谁都不理了。
  回到家外婆当然对季无忧的新发型由衷夸赞。陈应娴早早做好了午饭,吃完饭陈应娴说:“跟我去墓地看看,看看你外公,还有老祖宗。”
  林秋河应道:“好。”说着拉着季无忧一起去。
  顾家墓地安置在一片葵花地旁边,林秋河走过去,一一给先祖们磕头,也给原身去世的外公磕头。
  季无忧当然站着没动。
  那里还竖着一块新立的墓碑,上面写着顾承羽和赵言言,正是原身的父母。
  如果当初林渐生没有杀人夺子,硬把原身抢过来抚养,也许原身在他亲生父母的养育下,并不会养成书中这种傲慢自大、阴险恶毒的性格。
  虽然他也不想穿书,但毕竟原身父母给与了原身生命,让他这个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的灵魂有个安栖之所,他很感谢顾家夫妻,当然也很感谢原身。
  林秋河跪下身,郑重给原身父母磕头,真心把陈应娴当家人。
  他一个人在原来世界就没有家人,孤单寂寞,现在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还有了家人,还不错。
  没想到陈应娴又把他拉到一个墓碑前,这墓碑上贴着他的黑白照,碑名写着顾明生。
  怪不得在城里那几天陈应娴总要他去拍照,还非要半身照,原来是这么用的。
  林秋河神色复杂,给原身顾明生也鞠一躬。
  这场景落在季无忧眼里就很诡异了。
  林秋河给自己的墓鞠躬,这演的是哪出?老太太老糊涂了,林秋河也跟着犯糊涂?
  没等他细想,林秋河已经拽着他的胳膊跑进花田里。
  “好多向日葵!外婆,这全是我们家的?”林秋河惊叹道。
  此时正是花期,漫山遍野、争相怒放的向日葵把整片田野装点得宛如仙境。
  老太太笑道:“没那么多,那三亩向日葵是我们家的,其余是别人家的。咱们家其他田在别的地方,都种的水稻,只有这里三亩种向日葵。秋河,你慢点,别踩到别人家花了!”
  自从那天说开后,老太太对林秋河的称呼已经完全变成了秋河,在她的心里,林秋河和顾明生完全就是两个人,不过这两个人都是他外孙。
  林秋河沿着田间小路欣赏美景,拿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给花田拍照。
  林秋河缓缓移动镜头,很快手机摄像头移到季无忧身上。
  季无忧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死人脸。
  林秋河探头劝道:“老公,你笑一笑啊。”
  季无忧冷漠道:“你拍景还是拍我呢?你要是拍景,只管景色美不美就行,别管我笑不笑。你要是诚心拍我,觉得我哪都好,想给我拍张照,那你管我笑不笑呢,反正在你心里我笑不笑都好。”
  季无忧这一通歪理把林秋河说懵了,林秋河茫然道:“我觉得景色挺漂亮的,想把你也拍上,有什么不对吗?”
  季无忧顿时冷笑:“那就是拍景了,嫌弃我不笑,玷污了你这美景。”
  林秋河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要命地走过去撸一把季无忧刚做好的头发,十分烦躁:“矫情什么呢,给老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