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她从山上来 > 第75章
  凤凰山山涧落差极大,瀑布一个挨着一个。
  初时宋真清以为孙家别院就在他们落崖的瀑布下面,直到按照守院老者所指的方向走了一个时辰有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已离落崖之处越来越远。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虽不知被水冲了多远,但好在二人倒是福大命大,只身上有些微末擦伤,宋真清不觉有些庆幸。
  在古崖客栈分别时,她曾对阿大阿二留过讯息,只道待二人摆脱追杀之后,在凤阳县碰头。
  她之前也问过老婆婆,凤阳县城距凤凰山不过十来里路,以阿大二人的脚程,此时,必然已经到了凤阳县。
  且在被水流冲下瀑布之前,她模糊看到金不换与姜木子并未被波及,宋真清心道,以金不换的机灵劲,恐怕不会在山中胡乱摸索寻她二人,只怕此刻已是去往凤阳县寻求帮助了。
  凤凰山极大,又有些诡异之处,她与韦无冕不宜在山中久留,因而,只思量了半刻,她便决定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没错。
  因为,就在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将要下到山脚之时,却见山下远远走来两人。
  一壮硕一精瘦,差不多高矮的两人,不是阿大与阿二又是谁?
  “妹妹,妹妹,”阿二眼尖,远远瞧见,便喜不自禁的迎了过来。
  “妹妹,你怎这般模样?”
  见宋真清浑身上下只脸上还算干净,阿二不免又紧张兮兮的拉了宋真清的袖子上下左右的打量,“妹妹,你伤在哪里了?疼不疼?”
  他以为宋真清受了伤,眼角泛起泪光。
  看着壮如熊的高大男子瘪着嘴欲哭的模样,宋真清有些好笑,又觉暖心,她缓缓牵起阿二的手,轻轻摇晃着,声音罕见的温柔,又带着些娇赧,“阿二哥哥,我没受伤,你看我,你看我,”说着,她撩起衣摆迅速转了个圈圈,“嘿,我好好的呢,一点事没有。”
  阿二见状顿时破涕为笑,随即扯着宋真清的衣角,扭头指了指阿大,喜滋滋的道:“妹妹,哥哥说你是扫把星转世,肯定死不了,我还不信,嘿嘿,原来哥哥说的是真的。”
  阿二说完,还颇为炫耀的昂了昂头,那意思差不多就是:你看,我妹妹多厉害,还是天上的神仙呢。
  然宋真清听了这话却立时炸了毛,恶狠狠的瞅了阿二身后的阿大一眼,阴恻恻道:“我是扫把星转世?这是何时的事?我咋不知道呢?”
  哼,她怎会是扫把星转世,她明明是孤魂野鬼附身好不好。
  阿大抱胸而立,拿眼瞟了瞟宋真清,面色淡淡,丝毫不见说人坏话被戳穿的尴尬,只转身走了,临走前抛下一句,“没死就好。”
  宋真清撇撇嘴,哼了声,拉起阿二与一旁木头人一般的韦无冕,几步越过阿大气咻咻的朝前奔去。
  阿大抬眼了了了前面三个高矮不一胖瘦不均的身影,便面无表情的瞧向别处。
  只眼角余光里,可见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一路走一路说,不过半个时辰,宋真清便从阿二嘴中得知了自古崖客栈分别后的事情。
  “人都死了?”听阿二说起与阿大杀了那些追杀他们的黑衣人时,宋真清诧异的问道。
  她不认为那些人死的可惜,只是觉得阿大阿二功夫竟然厉害到这般地步了,要知道,那些黑衣人虽然不是顶尖的杀手,但也不是阿猫阿狗的庸俗之辈,虽说阿大功夫还行,但阿二除了力气大些,功夫却是马马虎虎。
  若是摆脱追杀,她不觉得稀奇,但是能杀掉那些人,倒是她从未设想过的。
  “是啊,”阿二挠挠头,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清楚,那些黑衣人到底是如何死的。
  “阿二哥哥,你真厉害,”宋真清竖起大拇指,由衷赞道。
  阿二嘿嘿傻笑,虽高兴的呲开了嘴,但却也不揽功,“哥哥厉害。”
  宋真清不计前嫌的顺便夸了一句,“是,你们都厉害。”
  韦无冕更是抱了抱拳,“多谢阿大兄,阿二兄。”
  毕竟那些杀手的目标只韦无冕一个,其余人都是顺带的。
  韦无冕的感激发自肺腑,真心诚意。
  但一直莫不作响走在最后的阿大却忽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不用谢我,有贵人相助罢了。”
  “贵人?”韦无冕愣了愣,“谁?”
  “是啊,哪个贵人?”
  宋真清也觉得不可思议,就那黑灯瞎火的郊外客栈,连他们都跳窗逃跑了,哪里还有其他人?
  不对,还有人……
  宋真清眉头蹙起,有些不甚确定,“难道是那对老夫妻?”
  阿大并不作答,宋真清心中有了数,“真是他们?”
  “清清,你说的是老婆婆二人?”韦无冕有些不敢置信,“可他二人明明已是风烛残年之貌,哪里会是有武功在身的?”
  “古人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是我们疏忽大意了,”宋真清喃喃道,她自来便觉得这话有十分道理,却未料到,在宝月岛流浪一番后,身心俱疲的当下,却是切实的忘了古人的谆谆教诲。
  还好,那老夫妻二人对他们并无恶意。
  不过,宋真清还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出手帮忙?”
  阿大默然不语,显然,他并不知道抑或是不想说。
  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韦无冕,宋真清忽然一激灵,对了,韦无冕提过一嘴,周少宸两年多前曾来过凤阳县,有没有一种可能,那老夫妻二人是周少宸在凤阳县的探子?
  宋真清越想便觉得深以为然,作为当今皇上的亲信,又是执掌刑部的侍郎,在全国各地安插探子,一点也不奇怪。
  也许是从他们进古崖客栈开始,也许是那些黑衣杀手偷摸进客栈之时,那夫妻二人就认出了韦无冕罢。
  不管怎样,那些杀手死了,所以,他们如今没了后顾之忧,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待离开凤阳县,他们便可直奔京城而去了。
  “木子的伤势要紧吗?”宋真清又问阿二。
  姜木子受了伤,被一根树干击中了头部,在宋真清被水流冲走之前,并未看到,所以直到阿二说起,她才知道此事。
  阿二摇了摇头,“不知。”
  原来阿大阿二两人在山路上发现了受伤的姜木子与金不换,对,姜木子伤了头,而金不换却伤了腿。
  金不换的一只腿被树枝砸伤,他虽会医术,但却不能让自己即刻便好起来,拖着昏迷不醒的姜木子,只得在泥泞的山路上缓慢移动。
  好在,阿大阿二两人很快便赶了来,也恰好,从古崖客栈去往凤阳县的山路只那一条,更幸运的是,那山路虽被大水冲的崎岖不平,但尚可行人。
  为了避免再次遭遇大水,阿大阿二两人只得将金不换与姜木子先行送到了凤阳县,这才折回来寻宋真清与韦无冕。
  事实上,两人本来是想找些帮手的,但着人一问,没人肯来凤凰山。
  少了韦无冕这个财神爷,剩下的几人都是穷光蛋。
  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便是磨推鬼,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嘿,一番计较下,两人只得自个前来了。
  不过正应了阿大的那句话,扫把星转世的宋真清哪里又是那么好死的?
  你看宋真清那模样,此刻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根本不似凡人,更不像个女人。
  宋真清在前面一步三跳,听着金不换与姜木子的遭遇不胜唏嘘,压根不知道后头阿大心中的腹诽。
  她在意的是,经此一劫,她与韦无冕两人的包袱也丢了个干净,她再次摸了摸脖间,暗道好险,那铃铛差点便丢了。
  “你还有钱么?”她又问韦无冕。
  韦无冕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张,展开一看,可好,银票全都花了,很显然,废了。
  唉,宋真清长叹一声,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啊。
  在长吁短叹中,几人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凤阳县的城门口。
  路引丢了咋办?
  宋真清与韦无冕两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城门外的大树下,看着来来往往进城的人,脑子里高速运转着。
  要不趁着人多偷摸进去?
  还是藏在人家进城卖菜的牛车里进城?
  “别寻思了,没路引进不了城,”阿大一句话浇灭了宋真清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试试怎么知道?”宋真清不服气,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
  “妹妹,那些官兵可凶了,我瞧见有人藏在车下被查到,抓到大牢去了。”
  阿二指着远处的守城官兵道。
  “那怎么办?”宋真清摊摊手,凤阳县一定是要进的,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为今之计,只有走水路,”阿大沉吟道。
  “水路?”宋真清扬眉,顺着阿大的眼神朝身后瞅去,“对啊,看着水流是通向城里的。”
  “你水性如何?”
  阿大上下瞅了瞅宋真清,一张脸白白净净,还未干透的衣衫贴在身上,若隐若现的勾勒出腰身,那些官兵若是不瞎的话,岂会看不出她是女人?
  想到这,他不由多了两句嘴,“我与阿二水性不错,可在水中憋气许久,路引给你二人,只你女子身份被识破,也是风险。你若是水性尚可的话,可从水中进城,若是……”
  阿大话还未说完,便听宋真清道:“我水性极好,我与阿二哥哥从水里进城,你带无冕从城门口走。”
  宋真清之所以会让阿大带韦无冕,其一是阿大武功不错,若是出了差错的话,可及时保护韦无冕,其二,哼,她不耐烦与阿大一道。
  阿大并没有反对,他知宋真清既这么说,便是有把握的,且阿二水性也是极好的,他不担心。
  然韦无冕却是不太甘心与宋真清分开,但却没人听他的意见,一来他怕水,二来此时也没更好的办法。
  宋真清的性子向来便是风风火火的,既然商定,便事不宜迟,好在之前阿大阿二两人进了回城,约莫了解些城中的布局,因而几人商量好了碰头的地方后,便各自分开行动了。
  得亏于宋真清自幼学习游泳,为防止被人发现,她与阿二悄悄摸到了城门外一处不起眼的草丛,河边荒芜,杂草丛生,饶是如此,两人还是等待多时,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两人这才跳进河中,借着苇杆透气,不多时便来到了河水在城墙内外的接驳处。
  宋真清原以为城墙处必有铁丝网之类的遮挡,在此之前,阿大还特意给了阿二一把匕首,就是为了应对坚硬的丝网,然出人意料的是,此处丝网却早已是洞开一片,宋真清虽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欣喜,是以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城。
  进城后,天色已暗,两人在城墙根下趁着无人时悄悄攀上了岸,此时已然进城的阿大与韦无冕正在此处等候二人。
  因没钱,金不换与姜木子只是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下,因而待与金不换姜木子两人碰头,已是宵禁之时。
  姜木子此时已醒,伤势也无大碍,宋真清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一夜无话,待到第二日一早,天光大亮,宋真清忽然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是的,她做了一夜的梦,梦中尽是凤凰山中那一排尸首。
  顶着猩红的睡眼,她抓起昨日姜木子送给她的衣裳三下五除二套在身上,踢踢哒哒开了门便要朝外去。
  “咣咣咣,咣咣咣,”恰在此时,窗下锣鼓声声响起,震耳欲聋。
  这声音惊醒了宋真清的神思,已踏出屋门的脚步也缓了下来。
  她对凤阳县一无所知,此时贸贸然去报官似乎有些不妥,万一,她是说万一,此处县官不是个好的,不仅不能替那些女子伸冤,若是与坏人狼狈为奸,她岂不是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韦无冕他们?
  她缓缓回身怔怔坐在在床上,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快来看,快来瞧,辰时一刻,浸猪笼,浸猪笼喽,大家伙都来看喽,都来看……”
  锣鼓声又响,伴随着高亢的夹杂了兴奋的喊声,街边嘈杂一片。
  “浸猪笼?”
  宋真清大惊,走到窗边朝下一瞧,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茫然的看着举着锣鼓的中年男人,对这声音置若罔闻,仿若对此情形早已司空见惯,又似漠不关心。
  宋真清蹙起眉头,瞧了瞧天色,辰时一刻好像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