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她从山上来 > 第42章
  因为韦无冕,宋真清并没有追上金不换。
  起因是,在两人进城的当口,韦无冕突然说他要去剑南王府。
  “你去王府做什么?”宋真清只得慢下步子,看着金不换越来越远的身影,跺跺脚回头扯住已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的韦无冕。
  “去找百里昊江,”韦无冕理所当然的回道。
  “找他做什么?”宋真清约莫猜到韦无冕的想法,但还是问了一句。
  “他,他……”
  韦无冕吞吐了半晌,最后在宋真清的注视下,脸色涨红的低了头,用双脚在地上划着圈圈,声如蚊呐,“要不是他,晏家三夫人怎会被晏老夫人误会?”
  “呃,就因为这事,你便要去王府?你见到百里昊江又要做什么?”
  因云凤灵被辱一事,宋真清对百里昊江本就没有好印象,又听闻他对林桐儿做出那般恶事,更是嫌恶万分。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又是在剑南王的地盘上,百里昊江再禽兽不如,但凡他还是剑南王府的二公子,只这一点,他们便拿他没法。
  “难道宁知府不知百里昊江欺男霸女的行径,你看他又能奈何百里昊江?”宋真清叹了口气。
  就是怕韦无冕冲动行事,因而她之前并没有对韦无冕提起云凤灵被辱一事。
  “我看不惯,”韦无冕低头咕哝了一句,并不为所动,执意要去剑南王府,“□□之罪在刑法里轻则杖责五十大板,重则发配边疆,总不能就这般放过他。”
  宋真清笑他天真,无奈劝道:“这事已过了五年,林桐儿都化作了白骨,当日眼见林桐儿被辱的晏家人,死的死入狱的入狱,我敢说,你今日只要去了剑南王府,不到明早,牢中的晏老夫人与晏管家都会毙命,死人还怎能出言指证百里昊江?你看不惯又如何?你是能定他的罪还是怎样?即便你是韦家公子,是剑南王的外甥,但看看我们如今站的地方,是剑南道。”
  “我……”韦无冕哑了,他出身权贵,虽心思纯善,从不害人,但不代表他不懂大家族间的那些阴私腌H之事。
  “走吧,跟我回去,”宋真清见状,忙扯住韦无冕的袖子向着客栈方向去,边走还边劝解:“剑南王虽对你客客气气的,可你也不要会错了意,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得守人家的规矩,我看呐,你倒不如直接写封信送到京城周少宸手里,他不是刑部侍郎吗?百里昊江这事该他管。你无官无职的,又没个保镖护着,万一惹恼了剑南王,在哪个山脚旮旯里被一刀咔嚓了,入了地府你都不知怎么死的,又该找谁报仇。该咱管的咱尽力,管不了的也别逞强,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不是?”
  韦无冕别的话没听进去,只听到那个死字,他眼中忽闪过一抹戾气,再抬头却是一副迷茫的神情,“清清,剑南王会杀了我,对不对?”
  “唉,我不过是打个比方,我的意思是你若触了他的逆鳞,或是动了他的利益,指不定就会被杀,没说他一定会杀你。”
  宋真清向来能言善辩,却被韦无冕问的愣了愣,她不过是把韦无冕万一得罪了剑南王,最坏的结果告诉他而已,谁说了剑南王一定会杀了他的。
  不知为何,听韦无冕每每说起剑南王,她总觉异样,似乎,韦无冕在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可那人明明是他的舅舅,也许是世家贵族间的亲情真不值一提吧。
  宋真清只得这么说服自己。
  “是吗?”韦无冕敛起了目,神情中有丝怪异,可那怪异却转瞬即逝。
  宋真清走在前头,对韦无冕的神情变化毫无所觉,只顾埋头朝前去,“是啊是啊,啊呀,不对,我们如今要做的,是尽快抓住杀害冯氏的凶手,将阿二从牢里救出来才是。”
  宋真清唠唠叨叨的,不管身后的韦无冕想做什么,只兀自扯住他的袖子向前,“反正你哪里都不许去,现在此刻随我一起去找金不换,我敢肯定那家伙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眼看着街上大大小小的摊子都将收拾回家了,宋真清却有些苦恼。
  刚刚被金不换溜掉了,如今又该去哪里寻金不换?
  金不换挟持了晏家老夫人,总不能如今还住在晏府?
  “嘘,”恰在宋真清犹豫着要回客栈,还是去官府寻宁聿帮忙时,街角忽然传来一声哨音。
  循声望去,金不换正倚在墙角,双手抱胸,要笑不笑的看着他们二人。
  “你……在这等我们?”
  宋真清左右看看陆续收摊的小贩,总觉得金不换的笑容煞是碍眼,或许是别有所图。
  “你们不是要找我?”金不换挑眉。
  宋真清即便心有疑惑,但一时无解,又想从金不换嘴中套些话出来,遂顺着话茬道:“是是,不换兄用饭否,不知肯不肯赏脸与我二人一起吃个便饭?”
  “乐意之至,”金不换倒也不摆架子,一撩袖袍站直了身子,走到宋真清二人面前,“走吧。”
  既是请人吃饭,当然要选个好地方,地点就在秦香楼。
  宋真清没钱,但有韦无冕无偿赞助。
  宋真清,韦无冕与金不换三人各端坐八仙桌一角,看着店小二殷勤的将一盘盘山珍海味摆满桌。
  等小二关门离开,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说吧,”还是金不换先开了口,他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小酌了一口,觑了眼韦无冕,“韦兄,这迷人醉味道不错,得不少银子吧?”
  迷人醉是秦香楼的招牌好酒,非达官贵人喝不起。
  金不换低头瞧着杯中酒,清澈的酒水与翠中生烟的青玉杯似融为了一体,淡淡的酒香如裹了蜜,陶人醉心。
  不愧是百两一壶的好酒,也亏得是韦家财大气粗,随随便便一顿饭,便是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挣不来的钱财。
  “不多,不多,”韦无冕呵呵笑了两声,“不换兄喜欢就好。”
  “哎,不对,你怎知他姓韦?”宋真清啜了一口小酒,忽然觉得不对劲,忙打岔问道。
  “我不仅知道他姓韦,我还知道他是剑南王的外甥,”金不换摩挲着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真清与韦无冕对视一眼,共同得出一个结论,“你去过岭南?”
  金不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才道:“你有证据?”
  宋真清想起刚进南安城时,金不换扮作老大夫骗她与韦无冕的事,上下打量了两眼韦无冕,试探着问道:“你易容去过岭南县衙?救过一位女子?”
  金不换凝视着宋真清,宋真清以为他会否认,却没料到他却展颜笑了笑,爽快的应道:“不错,我确实去过岭南县衙,确实也救过一位女子。”
  “你从那时就开始算计我们了?”宋真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金不换一手托着下巴,另只手晃着手中的酒杯,朝宋真清眨了眨眼,颇为促狭,“我算计你们什么?是我让你下山不做道姑的?还是我牵着你们来南安城的?”
  宋真清想了想,好像都不是。
  她本就要下山,来南安城只是顺道,因为南安城是剑南道最繁华的城池,且也是从岭南去往中原的必经之地。
  “好吧,”宋真清无法反驳,只得又问他:“你是如何得知韦无冕身份的?不要告诉我你是从张大人那死胖子嘴里听来的。”
  “不中亦不远,”金不换搁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一着碟里的火腿云丝,放进嘴中咀嚼了两下,才又道:“你不必纠结这些,总之我去岭南与你二人无关,得知韦兄身份不过偶然,也从未想过利用你二人。”
  鬼才信你,宋真清递过去一个白眼,但也知金不换不肯说,她也奈何不了他。
  略一思忖才道:“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眼前冯氏的案子你得助我。”
  “凭什么?”金不换斜眼看来。
  “凭你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菜,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宋真清理直气壮。
  “你的?敢情是鸿门宴了?”金不换心情甚好,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我们的,”宋真清伸腿踢向韦无冕的凳子,“是不是?”
  “是,是,清清说的是,”韦无冕忙不迭应道。
  他刚刚正想偷饮一口杯中的酒,被宋真清这一脚,直接踢得晃了晃,杯中酒跟着洒了一桌,他苦着脸叹口气,还是乖乖听少宸的,不要饮酒的好。
  “算了算了,”金不换见状,实在是觉得捉弄二人没有意思,“罢了,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告诉你就是了。”
  “在官府的人到布庄之前,你进去过冯氏的房间,对不对?”宋真清正了正神色问他。
  “错,”金不换回道。
  “错?”宋真清怀疑的看着金不换,思量了片刻,才又问道:“你对宁大人说,你看见林梧与冯氏在布庄后门争执时,躲在后巷对不对?”
  “对,我是这么说的,”金不换擎着酒杯,敬向宋真清。
  “你骗人,”宋真清撇撇嘴,“你那时明明就躲在一旁盯着林梧与冯氏,我看过冯氏遇害的房间,我料想,那会你就躲在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