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议论任希的人很有种,但又不够有种,话只敢说一半,还眼看热帖发酵速度太猛,紧急联系管理员申删。
  以至于任希窝在沙发里,习惯性抱着平板刷帖,愣是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帖子存在。
  黄昏时分,金黄的暮光流泻厅堂。
  任希如被那层温柔的光笼罩,周身暖和,不知觉揉了揉眼皮,困意攀升,搁下平板昏昏欲睡。
  嗡嗡嗡――
  手机被压在抱枕下,振得他脑瓜子一疼。
  “谁啊,没事烦什么……”
  任希嘀咕了声,不情愿摸到手机,一瞧来电显示更是翻起白眼。
  “干嘛啊,”任希不耐烦地接通道,“你外孙他爹想睡觉,下回打电话记得预约。”
  任戚风哽住:“又不上班,装什么忙?我和你妈打算去紫苑看看你。”
  任希噌地起身:“可别,您俩在家恩爱吧。”
  任戚风:“……”
  “还有事?”任希想把手机扔了,“我抽空可以回去一趟,反正别过来。”
  任戚风听到这话可就忍不住了。
  那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哪怕没搬到台面上来说,也足够让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听到流言蜚语。
  “爸知道你不想回来,无非是不想看到我,你那些大姑大姨们来回也总是这句话。”
  任希听得只剩沉默,心想你知道就好。
  “你要实在能照顾自己也行,不回就不回吧,现在你妈和我只担心一件事,那个叫褚郁的小艺人到底知不知道你肚子里有孩子的事?”
  任希曲起手指挠了挠耳垂:“他敢不知道?”
  任戚风叹气:“少跟我窝里横,你是我儿子,我还听不出来你在骗我?”
  任希:“……”
  被拆穿得毫无面子可言,更神奇的是,老来迟暮的任戚风没有威胁他任何事情。
  任希挂掉电话不禁怀疑这是场梦。
  难道是要当外公了,他那个不称职的父亲改行也去男匝г航修了?
  任希睡意全无,为了崽崽窝在家里,温差变化大而不愿开低空调,后背冒出微薄的热汗,索性进浴室再泡个澡。
  轻奢风的浴室显得空旷,潺潺水流声似有回音。
  任希手指修长漂亮,勾起家居服的领口,往脏衣篮一扔。
  他赤脚踩在冰凉地板,走向圆弧浴缸,指尖一触上温度适宜的水,再缓缓探去,将身躯没入水中。
  水汽迷漫,自动香薰的气味飘散。
  任希仿佛融化在暖融融的水中,小臂懒懒地搭在浴缸边沿,抬眼只见壁龛的瓶瓶罐罐。
  在极致的放松下,他眼皮缓缓闭阖,呼吸孱弱而均匀地睡着了。
  别墅区大多数时总是静谧,任希陷入浅眠后,没被解锁的声音吵醒,也没听到玄关处换鞋的声响。
  直到浴室的门打开了,脚步声缓缓接近,也如置身梦境。
  浴缸里的水失了重,漫出了壁垒。
  一具滚烫的身躯贴上来,在耳鬓呼气,任希响起似猫叫的嗲语,感知熟悉支配动作,他伸手圈住了来人的脖颈,仰脸想要讨个亲吻。
  他如愿以偿,得到了绵长而温柔的吻。
  可那人宽大的手却不安分,圈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漫不经心地画圈圈。
  痒。
  也很舒服。
  任希的身体愈来愈热,睁眼醒来,近在咫尺的是褚郁那张冷冽而夺目的脸,帅得他头晕发怔。
  水温已逐渐变凉了。
  褚郁的每一寸肌肤却如同点燃了火。
  褚郁裸着上半身,伸手探向置物架,抓来浴巾,再裹住任希的身体,将人抱回了房间。
  天色将黑未黑,从巨大的落地窗眺望而去,沉靛蓝的广阔天幕,漾漾着纯白波纹,渺远且不显眼的星屑。
  褚郁走到床边,轻缓地松开手,柔软的床往下陷,任希被他禁锢在双臂之中。
  他垂视,眼神透着居高临下的危险。
  再眼瞧见任希的目光下移,停在他的腰部,耳廓似是泛了红,再气息未定地别开目光。
  褚郁语气透着危险:“想要?”
  “不要,”任希艰难地闭上眼,“我最近都没有世俗的欲望。”
  褚郁低哑道:“我一看到你就有。”
  “……!”
  任希猛地睁开眼,全身无一处不在灼热发烫:“可我说了我不想。”
  “真的不想?”褚郁俯下身,“为什么要撒谎。”
  任希心虚一颤:“……”
  那声“撒谎”似乎戳穿了他最表层的伪装。
  静默无声。
  褚郁迈步走到床边,唰地拉上窗帘,房间骤然晦暗一片。
  他眯起眼,适应微弱的光线后,再爬上了床。
  任希不知是乖还是慌,全凭他的摆布,被捏起下巴,紧固着不让动弹,却是躲也不曾躲。
  气息拂向眼睫,逼得那羽翼轻颤,褚郁看得入了神。
  他低声诉说:“生气对身体不好,以后别生气了好吗?”
  任希心慌避开:“……你管我。”
  “嗯,”褚郁不愿争执,轻咬耳垂,“我只让你舒服。”
  话音落下,任希感知到手掌的温度,浑身紧绷了起来。
  夜色渐深,不知屋内是何种风景。
  屋外的汪汪猫猫小分队在抓鸣蝉玩,两种语言串在一起叫唤,两只汪汪满地打滚儿――
  嘻嘻伸出爪子,不停挠任希的那只名叫咸蛋黄的大狗,从这儿挠到那儿,时上时下,滚作一团。
  不知过去了多久。
  房间里,任希虚脱地躺在床上。
  听到开关啪地响了声,双眼却被褚郁的手掌笼罩住了,他反应激烈地挣扎:“你刚刚才碰――”
  “嘘,不是这只手,”褚郁打断道,“我找一下纸巾。”
  很快,给任希擦拭了身体后,褚郁又关上了灯,房间再次暗了下来。
  听不清外边的吵闹,褚郁从后环绕过任希的身子,搂着他往小肚子上抚摸,缱绻后的温存净拿来损人了:“我不喜欢睡太胖的。”
  “……”任希险些要跳起来,“你再说一遍?!”
  褚郁哄道:“别生气,腰虽然越来越胖了,但是很可爱。”
  任希从怀抱中挣脱:“你别碰我,回你的公寓去。”
  “金主别这么翻脸无情,我手法不好?”
  “好你个头!”
  狠话撂下,猝不及防又被搂入怀中。
  任希被从后覆盖而来的热吻袭击,浑身软成一滩水,只能愤恨地掐一把褚郁的侧腰,再求饶让他放过自己:“你就是仗着我――”
  褚郁嗓音低哑:“仗着你什么?”
  烦死了!
  任希转回身子,竟是鼻酸想哭,逼问褚郁也没点金主该有的气势:“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褚郁顺他的背:“你问。”
  任希:“不喜欢睡胖的?”
  褚郁:“你例外。”
  任希微怔,缓了缓又道:“为什么我例外?”
  褚郁实话说:“脸好看,叫起来也带劲。”
  “……”
  好他妈实诚啊,任希戳他心窝,“你当初留手机号给我是想干什么?”
  褚郁回忆道:“酒店那次?我不知道你是我老板,怕你想要我负责,留个号码好等你主动联系。”
  任希:“那你为什么……”
  褚郁:“我提前走了,是要去狗咖上班,那是我当时唯一稳定的工作。”
  分明是说起来夹带着辛酸的话题。
  偏偏褚郁有问有答,被注视着也不觉难堪,或觉察到任希情绪的不稳定,反而曲起食指,蹭了蹭他小巧而高挺的鼻梁。
  任希心中有愧:“歪打正着吧,每一个烂资源都让你发挥到价值了,你觉得自己现在算翻红了吗?金主以后会继续捧你。”
  褚郁:“很感谢金主给的每一次机会。”
  任希扑哧乐了:“你好烦。”
  褚郁也轻笑,心知任希应该很享受这种相处模式。
  可他从未敢越界,任希总是自诩金主身份,倘若真的瞒着他什么事情,他又算不算有立场去追问。
  时下没有干柴烈火的气氛。
  只有初夏的夜,温存中藏着一丝牵引,把他和任希牢牢相吸。
  紧接着,任希抿唇又问:“你跟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褚郁摇了摇头。
  任希:“那差不多,我小时候挺恨我爸的。”
  褚郁不清楚那些弯弯绕绕,只撩起任希略微遮掩的刘海,有种难得的默契,偷视着他此刻脆弱的模样。
  任希倒也不会吐露过多:“反正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好父亲,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创业的事情,如果当初没成就盛星,他可能到现在也不会对我低头。”
  褚郁只听着,在眼神和动作中安抚,紧接着又是漫长的等待。
  他不知在等候什么。
  只知道,下一秒的任希,可能会说出酝酿了良久的话。
  可任希只是背过身,揉了揉肚子,又伸来手拽过他的手掌,搁在那轻微鼓起的肚子上来回摩挲:“……我有点不舒服。”
  褚郁的神经全然被挑起。
  他焦心地跪坐起了身,伏在任希身边焐热手掌,再轻手去为他揉肚子:“这里不舒服?”
  任希:“……有点。”
  褚郁又揉了揉:“现在呢?”
  “你一揉就好点了。”
  任希挑起脸,透过褚郁的双眸觉察那份紧张,“褚郁,如果我不是盛星的老板,只是个很普通的人,找到你要负责,你会不会不搭理我?”
  哪有人做这些愚蠢的假设。
  就算是骗,也能骗出漂亮的答复,他不相信任希会不懂。
  可褚郁不愿偏出一份满意的答卷:“我没办法给‘假设’做承诺,但我不是那种睡了就跑的人。”
  得到答复,任希垂着的手忽而紧握。
  不甚明亮的环境下,他端视着褚郁,如释重负那般:“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彼此静默了一瞬。
  褚郁缓缓呼吸,心里像是胀满了将要喷涌而出的气流。
  他手心手背皆是汗:“别怕,你跟我说。”
  任希勾了勾他的手,笑着,竟是泛着轻微的哭腔:“三个月零两天,我疼到失眠的情况有过十四天,期间对你耍了很多次脾气。”
  “也……怕这次又会让你感觉到被我耍了骗了。”
  褚郁屏住呼吸,指尖又颤又麻地触碰上任希的肚子,他的心脏从未有过如此剧烈狂跳。
  直到任希轻声说:“褚郁,我怀了你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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