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什么？”
投篮机器上头一千二的比分还在闪烁，阮子奇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茫然。
“那个——”
顾远铮伸手指了一下前面的虚拟赛车。
这是两人一组的双人竞赛模式，看起来很豪华，配备着竞赛级别的af2模拟器装置。
“我不会啊，一百米内必撞墙。黄”阮子奇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黄禹志。
只见那人正埋头啃最后一点点巧克力脆筒，极其投入，脸上粘着片硕大的巧克力。
“算了，不问了。”阮子奇皱着眉头移开眼，“铮哥，你自己怎么玩？”
顾远铮一笑，指着旁边一个崭新的牌子。
上面贴着大大的一个暖心提示，写着：“如果您没有人陪伴，可以邀请工作人员陪同哦~”
他走过去，问站在旁边的红马甲：“你好，请问这个可以指定工作人员吗？”
那红马甲道：“您好先生，是可以的。我们都有陪您玩的义务。”
顾远铮心情大畅，指着远处的沈末迟：“我选择他。”
此时那个渣男又在和刚刚那位美女交谈，似乎是笃定要把这条鱼捕进自己的鱼塘，顾远铮当然出手阻止。
“好的先生，是那位女员工吗，我去帮您叫她。”红马甲应道。
“不，是那个男的。”
红马甲眼神没管理好，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立刻道：“好的。”
一分钟之后，沈末迟满脸不爽地走过来。
当着领班的面，他按照培训时的话语标准道：“您好先生，很愉快陪伴您一起玩，这是我的荣幸。”
只是语气冷淡，面色更冷，没有半点愉快的意思。
领班低声斥道：“怎么回事，早上和你说的热情呢！”
顾远铮出言：“没关系，开始吧。”
沈末迟不愉快，他就愉快。
他浑身舒爽地坐在其中一个赛车上，问：“这个怎么操作。”
领班已经走远，沈末迟的不耐已经控制不住：“左边刹车。右边油门。前面方向盘。”
“快点。”
阮子奇在旁边偷偷问黄禹志：“铮哥大二的时候不是获得什么模拟赛车全市前五十吗？怎么说不会？”
黄禹志擦着手，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
顾远铮坐好，投了币，点击开始。
然后冲沈末迟勾了勾嘴角，笑里很不正经。
沈末迟淡定地移开目光，一脚油门，直接冲了出去。
顾远铮也出发去追。
沈末迟操控的赛车和本人的外表截然相反。
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赛车的那股莽劲和怒火，一个劲地往前乱冲，都快转成陀螺了，但还在向前移动。
能看出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藏着多么深重的不满。
顾远铮游刃有余地在后头跟着，和他搭话：“这种玩法第一次见。你什么时候学的？”
“24小时前。”沈末迟冷淡道，踩着油门不松脚。
他在参加培训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游戏，此刻也把领班说的什么“顾客是上帝”“要让顾客玩得开心”“把第一名让给顾客”通通抛在脑后。
去他大爷的顾客，这个变态，刚刚盯女同事的眼神相当诡异，要不是他及时支开，估计女同事也得被缠上。
屏幕上的赛车随着他的想法旋转得更加高速。
顾远铮加快了一些，保持一个平稳的距离跟在后头，既不至于落得太远，又不会被炫倒。
转弯时沈末迟的陀螺赛车被甩飞了出去，他还好心地放慢速度，等人追上来。
沈末迟没感觉到，局外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好家伙，铮哥不是在耍沈末迟嘛。”连阮子奇都悟了。
黄禹志继续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隐晦地传递一些讯息。
顾远铮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跟着，直到快到终点的前几秒，眼看那陀螺赛车转得兴奋又热烈，顾远铮才一脚油门，把人超了。
沈末迟看着屏幕上的“defeat”，愣了愣。
顾远铮叹道：“好可惜。”
“再来一局？”
连来了三局，每次都是最后一秒颠覆局势，沈末迟终于意识到不对，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顾远铮。
顾远铮脸上的笑已经收不住，一口大白牙整齐又漂亮。
“你真无聊。”沈末迟站起来，握紧拳头。
忽然看到旁边走过来视察巡逻的领班，又不得不坐了下去。
他展了展眉心，咬了咬下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来一把吧。”
二人重开一把。
这回沈末迟稳稳当当地驾驶赛车走直线，但速度宛如乌龟，一米一米地慢慢挪。
顾远铮操纵车在前后左右蹦跶，绕着他前后盘旋，他还是稳如泰山，施施而行。
最后由于时间的限制，两辆车没有到达终点，双双“defeat”。
“还来吗？”
顾远铮问：“还有别的游戏提供陪玩服务吗？”
“没有。”沈末迟淡定地站起来，“不玩的话就再见了，这位顾客。”
他身高腿长，比例极佳，一身红马甲穿得都比别人高贵一些。
顾远铮抬头看着他，刚想开口，被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
“大哥哥，你还玩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走到他面前，睁着大眼睛，挡住了他看沈末迟的目光。
顾远铮回神：“我不玩了，你要玩吗？”
小娃娃点点头：“我想玩，可是我哥不带我玩。”
旁边一个黄毛走过来，看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瘦弱得像麻杆，脑袋上的黄色旧兮兮的。
他把沈末迟挤到一边，坐在另一个位置上，啐道：“小屁孩，玩个der，影响老子的速度。要不是用你打掩护，才不带你出来。”
那小孩瘪瘪嘴，立刻汪起了眼泪。
那黄毛立刻大叫道：“烦死了，别特么哭，再哭把你扔这里！天天净告状，跟屁虫！”
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末迟道：“这位先生，麻烦注意你的音量和素质。”
“关你屁事。”
黄毛注意到顾远铮的眼神，恶狠狠道：“你看个球，和老子比比？”
顾远铮脸上没什么表情，具有攻击性的五官显示出压迫感来，
他和那小娃娃说：“来，哥哥带你玩。”
说着便把那小孩抱上了座位，让他坐在方向盘和自己之间。
“比比吧。”
那小黄毛跃跃欲试，眼里都带上了嗜血的中二光芒：“老子玩这个还没输过，敢和我比就是找死。”
他的大嚷大叫引来了不少人，正逢新开张，本来无事闲逛的人就很多。
此刻纷纷涌上来围观。
那小黄毛见人多，也兴奋起来，熟稔地往里投币，和人群道：“我以前在这个赛车上少说花了好几百，在步行街那个电玩城，打遍无敌手，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
“安静点。”
顾远铮说。
小黄毛噎了一下，正要张嘴开骂，看到顾远铮的眼神，把话吞了回去，本能地想要缩脖子。
顾远铮生硬地拍下开始键。
屏幕上的五彩画面立刻吸引了黄毛的注意。
他看来的确经验丰富，快人一步选好了地图和炫酷的绿色车。
然后抢先出发。
速度嗖嗖的。
顾远铮从容地移动方向盘，脚下把油门踩到底。
屏幕里的赛车很丝滑地转弯，走上直道，顾远铮又按了一下加速键，轻轻松松地和绿车持平。
沈末迟在旁边看着，头一回发现加速键这个按钮。
顾远铮神色放松，手上却丝毫不停，在方向盘，操纵杆和按键之间从容转换。
第一视角的小孩看着屏幕，嘴里不断发出惊呼。
“哇，大哥哥好厉害！”
而那黄毛开始还得意，现在已经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顾远铮一点没让，用漂移别了它一下，将绿车撞进了海里，然后一骑绝尘，直接冲过了终点。
速度更是直接破了电玩城一上午的记录。
显示出“victory”，围观的人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刚刚忘了呼吸。
“真帅啊。”
“我靠，我也要试试！”
“拍了没，拍了没，传到账号上。”
“牛！”
“”
顾远铮没什么感觉，和那小黄毛道：“先好好做人吧，小盆友。”
他转过头，只见沈末迟的眼睛里也是一副没来得及收起的惊羡之色，当即挑了下眉：“帅吗？”
沈末迟立刻把神色敛了，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
在顾远铮的反复追问下，他才勉强道：“赛车这方面，你还行吧。”
顾远铮一笑：“我在很多方面都不止还行。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
几乎把挑衅两个字刻在笑容里。
忽然腿上一重，低头看到那小娃娃抱着他的大腿叫哥哥。
黄毛脸上仍旧是很夸张的震惊，像是得知诺亚奥特曼输给了怪兽，他的信仰崩塌了。
“你是什么人？”他问道。
这种中二的气息很对黄禹志的路子，他凑上去，低声说：“一年前那个全市比赛你知道吗，他是全区第二，全市前五十。”
小黄毛脸色一变，换上一副崇拜的嘴脸：“他妈的不早说。大哥。”
“大哥，你愿意教我吗？收我为徒吧。”
如果顾远铮再不阻止，他似乎要像自己弟弟那样抱住另一条腿。
顾远铮挪开腿，把他弟弟抱起来：“别说脏话，对你弟弟好点，等做到这两点了，再来找我吧。”
那黄毛神色凛然，死皮赖脸地加了个微信。
忽然看到旁边的沈末迟，想起自己刚刚粗暴的态度，追悔道：“这位，是大哥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