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铮走到两个小孩面前：“你们不能瞎挖。要找有小洞的地方，那才是螃蟹打的。”
他蹲下来，挽起袖子，抄起一个小孩的铲子，对着一个圆圆的小洞下铲。
挖了不多时，就看到一只小螃蟹跑了出来。
顾远铮铲到了小桶里：“洞越大，螃蟹越大。”
空空如也的桶里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战利品，两个小孩都兴奋地大喊大叫。
看顾远铮的眼神仿佛天降神兵。
桶里螃蟹只有拇指大小，沈末迟没见过：“这么小？”
“这种小洞里只有这种小螃蟹。”顾远铮说。
沈末迟蹲下来，那小螃蟹正举着钳子吐泡泡，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和他互瞪。
小孩子跑上来，煞有介事地告诉他：“养着养着就长大了，长成那种红色的大闸蟹！”
沈末迟神情困惑。
顾远铮哈哈一笑：“长着长着就自己熟了是吧。”
“品种不一样，这小螃蟹就是长不大，挖着图一乐，结束再放生。”他把小铁锹递了一把给沈末迟，“你挖一个试试。”
沈末迟接过来，相触时指尖冰凉。
现在本就深秋，海边的温度就比较低，那人只穿着一件卫衣，看上去很单薄。
顾远铮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冷？”
“还好。”
一阵风吹过来，沈末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顾远铮把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
带着体温的暖意立刻隔绝了海风，像是在寒冬腊月忽然从户外进入了带暖气的房子。
沈末迟看着身上的衣服愣了愣：“那你不冷你里面穿的这么正式？”
顾远铮里头一件雪白的长袖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咳，随手拿的。”顾远铮说，“你穿着吧，本来我就想脱来着，嫌外套放手里太麻烦了。”
他挽了挽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沈末迟没再多说，挖了一只小螃蟹，便把铲子还给跃跃欲试的小朋友，站了起来。
手上沾了一堆沙子，外套下摆被风吹得四散开来。
顾远铮便去帮他拢了拢衣服，系上扣子。
这衣服对沈末迟来说有些偏大，深色更衬得人肤色白皙。
此刻面前的人低着头，垂着眼看他手上的动作。
扣第一颗扣子时似乎能触到锁骨，卫衣领口有点大，被风吹得一片冰冷。
顾远铮不时碰到，自己非但不觉得冷，甚至还莫名其妙地有点热。
匆匆隔着系了几个扣子，顾远铮便迅速说：“好了。”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忽然拿起手机：“对了，好容易来一趟，给你拍几张。”
沈末迟也没摆pose，僵硬地让顾远铮拍照。
“笑一下？”
“不用了。”
“”
两人在海边转悠了一阵，顾远铮遗憾道：“要是夏天来就好了。你看那个快艇，夏天的时候坐的人可多了，可以绕着海飚一圈。”
“还有那边那些充气的器具，现在看着像废弃的，但是夏天项目全出来了，很热闹。”
沈末迟静静地听着，眼神跟着他的手指转。
最后顾远铮一打响指：“好了，夏天再带你来，现在先去吃饭吧。”
两人就去了附近一个评分不错的餐厅，氛围很好。
刚刚走进去，顾远铮就听到有人叫他。
一看，阮子奇。
他对面坐着个女孩，应该是他的女朋友。
阮子奇有点吃惊：“铮哥，黄禹志不说你约会去了吗？”
他眼神一转，没看到漂亮姑娘，倒是看到了沈末迟，身上的衣服有点眼熟。
顾远铮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谁和你说约会，和好兄弟出来玩没见过？”
“那他怎么穿着你的衣服？”
“我热，他冷，懂？都是男的，有什么。”顾远铮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引得旁边一桌客人侧目。
顾远铮不再搭理阮子奇，带着沈末迟坐了离他最远的桌子。
阮子奇不像黄禹志打开过新世界的大门，轻而易举地相信了顾远铮，还和他女朋友感慨：“我们铮哥，就是人特好，我和他三年的舍友”
那女朋友往他嘴里塞了片肉：“行了，快吃吧。什么时候我冷了你能给我披件外套，我就谢天谢地了。”
顾远铮特地给沈末迟点了两只大闸蟹。
掰了条腿递给沈末迟：“沿海城市就海鲜多，你尝尝。”
说来也怪，自从那一瞬间感觉沈末迟好看之后，他觉得这人无时无刻，举手投足间都变得吸引人了。
明明人挺瘦的，脸上这点婴儿肥真是神来之笔，和冷漠的神情中和得正好。
尤其是吃东西的时候。
顾远铮目光落在他脸上，筷子都忘了举。
沈末迟一抬头，眼神撞了个正着。
顾远铮干笑道：“我发现你真挺好看的。”
沈末迟拧起眉。
“就是感慨一下，不会嫉妒你的。”顾远铮连忙道，“觉得难怪刚见面的时候会误会你。”
“误会什么？”
“就是看你身边好多女生，以为你脚踏n只船呢。”顾远铮掰着手指头数，“军训小路上一个，军训晚会一个，还有那次操场上”
沈末迟淡声打断他：“我开始也以为你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会很讨厌你。除了这个，其他都无所谓。”
顾远铮像蒙受了天大的冤枉，当即道：“我绝对不是。龚橘瑛之前我可一直洁身自好。”
“我也是。”
提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吃完饭之后，顾远铮又带着沈末迟去h市出名的地标附近转了转，也拍了几张照，直到天色将暮。
顾远铮开车回到了学校。
“我停到旁边的停车场，你先进去吧。”
沈末迟才想起来把衣服脱给他，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说：“今天很开心。”
顾远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就好。”
他坐在车里，看着人逐渐走远，顺手穿上衣服，立刻充斥着那天晚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道挺冷，不知道是薄荷还是别的什么。
他觉得衣服变得有点烫人。
他一插口袋，感觉摸到了什么，拿出来一看，是一把精致的小贝壳，用纸巾包裹着，冲洗得干干净净。
天一黑，感觉更冷。沈末迟快步朝宿舍走，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进了楼里，他才掏出来看。
好几个小红点。
按时间顺序点开。
一条是兼职的电玩城【小沈，抱歉通知你，如果再请假一次，我们得换人了。】
一条是奶茶店的同事【我们人手就这么多，你请了假，今天快忙死了。】
还有沈曼凝的n条未读，他也看了看，清一色的“打钱”。
最后，他才点开了最上面一条。
消息来自顾远铮。
拍了一张图片，摊开的手心里放着不少贝壳和小石子。
还有一条消息【这是谁的，快认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