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帘缝隙间隐隐撒出来的晨光落在床上，笼着床上的两个人。
沈末迟调整心态，重新掀起眼皮。
还是刚刚的场景。
顾远铮俊朗的睡颜，面部线条棱角分明，鼻梁高挺。
沈末迟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似乎被箍住了。
他用力把顾远铮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挪开。
顾远铮侧过身，又把他搂得更紧，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忍无可忍，沈末迟把他推醒了。
顾远铮还困着，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烧退了？”
声音还带点哑，低低地在沈末迟耳边响起。
他把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换了一个礼貌一点的：“先放手。”
顾远铮才完全清醒过来，看着四周散乱的三床被子，还有怀里的人，顿了两秒，匆匆解释：
“那个你昨晚发烧了，然后我妈让我来照看你一下，我就睡在这里了”
语气义正严词，由于紧张，手上反而把人勒得更紧。
沈末迟挣都没挣开，在他怀里磨蹭了一会儿，觉得刚刚硌着的东西抵在他的腿上，存在感颇高。
把手伸下去推了推，被烫了一下。
两人俱是一僵。
在沈末迟咬着牙变了脸色的时候，顾远铮自己跳下了床。
“喂。这对于二十多岁年轻小伙来说多正常一件事，别说你不理解？”
沈末迟别过头，从脖子到耳后都通红一片。
顾远铮把事情囫囵过去，从抽屉里拿出温度计：“你再量量吧。”
沈末迟接过温度计，没有动。
顾远铮看着他，他看着顾远铮。
过了一会儿，顾远铮品出点什么，后知后觉道：“你不会是在等我出去吧？”
他咧了咧嘴：“还有什么没看过的，快点量吧，又不是黄花大姑娘。”
但当沈末迟坐在床上，一边从下往上看着他，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搭上扣子，开始一颗一颗解的时候，他笑容一滞。
“你先量，我去趟卫生间，走了。”
他匆匆道，留下一个狼狈的背影。
沈末迟抬头看了看，回忆逐渐回笼，想起昨晚发烧时对方的照顾。
低头静默了一会儿，抽出温度计，已经不烧了。
顾远铮门都没关，正对着洗手台发愣，看到拿了换洗衣物走进来的沈末迟。
“冲澡？”他用毛巾擦了擦干干如也的手。
“嗯。”
等人出去，沈末迟关上门，回家一趟，此刻忽然觉得这个卫生间能有自己家一半大，
顾远铮心不在焉地下楼，袁婧婧已经坐在桌前吃她的全麦面包和牛奶。
“醒了？小迟怎么样？”
“好多了。”
顾远铮打开冰箱，拿出速食早餐，放进锅里加热。
袁婧婧说：“今天晚上你和小迟一起去把剩下来的烟花放了，过了年没机会放，别潮了。”
“嗯，我爸又去公司了？”
“昨天就去了，最近忙。”
两人聊了几句，袁婧婧语气忽然热情起来：“小迟下来了？感觉怎么样？”
“已经好了，袁阿姨。”冲完澡的沈末迟走到餐桌边。
袁婧婧掏出个红包来：“昨天没工夫给你，拿着。”
沈末迟看着描金边的红包，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红包不能拒绝的，昨天亲戚家小孩来，我就顺便给你多包了一个，钱不多，主要是阿姨的心意，快拿着。”袁婧婧塞到他的手里。
“谢谢阿姨。”
他还是头一回收到红包。
顾远铮把早餐端出来，袁婧婧还在问沈末迟：“过年这几天你不用去兼职吧。”
“不用阿姨，都放假了。”
“”
顾远铮埋头吃着，没加入两人的对话。
“昨天谢谢。”沈末迟和他说。
“啊，不用谢。”
袁婧婧也随着话题一转：“哎呦，要不是昨天，我还没发现他这么会照顾人。又是煮粥又是拿药”
“咳，妈。”顾远铮打断，“待会儿您那些姐妹是不是要来我们家打麻将？”
“对啊，听说我脚受伤了，特地转的场。”
“那我俩正好出去转转。”
袁婧婧的麻友一个比一个热心肠，每次见到顾远铮都嚷嚷着要给他介绍对象，拒绝了几次之后索性每次都提前躲出去。
袁婧婧也习以为常：“随你。”
吃完饭之后，顾远铮和沈末迟说：“正好周日，带你去燕麦岛公园转转。”
等沈末迟又套上那件薄薄的羽绒服，他“啧”了一声。
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件崭新的外套，递给他：“穿这个。我妈去年给我买的，没怎么穿过。”
一件墨绿色的大衣式羽绒服，上面一圈白色毛毛领。
沈末迟一穿，只稍有些宽松，衬得皮肤更白。
毛毛领把那冷淡的气质一衬，效果意外得好。
顾远铮感慨：“你真是我妈理想中的儿子。”
袁婧婧看到之后，也仿佛看到蒙尘的明珠重现天日，衣服的沉冤得以雪洗。
“走了。”顾远铮打断了袁婧婧夸张的赞美。
“把狗带上吧，今天还没遛。”沈末迟说。
顾远铮瞥了一眼，小狗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他无情拒绝：“那些阿姨很喜欢这只狗，每次都把它累得不行。别操心了，走吧。”
沈末迟去摸了摸狗头，又把狗粮加上，结果一耽搁，袁婧婧的老姐妹们都来了。
热热闹闹地往里进。
“诶呀呀，小铮啊，好久没见又变帅了。”
“上次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姑娘照片，怎么都不回消息啊？”
“哈哈哈，阿姨好阿姨好，我妈在沙发上。”顾远铮打着哈哈。
“天，这儿怎么还有一个帅哥。婧婧，这是谁啊？”等进了门，她们看到沈末迟，事情更不妙。
沈末迟局促地被围在中间，打着招呼。
“小帅哥，有对象了没？我和你说”
“他有了他有了。”顾远铮过去把人拉出来，“我们还有点事，有空聊，阿姨再见。”
好容易出了重围。
顾远铮把车开到图书馆，忽然停了一下：“我去借几本书，你等等我。”
他拿着书单，交给门口的管理员。
新年几乎没什么人。
管理员看了下，给他调出了编号，顺口问：“怎么都是这种类型的小说，大学要研究课题吗？”
顾远铮应着，出来把书放进后备箱。
车开到燕麦岛，这是个开放的公园，带着片海，无论哪个季节人都不少。
每个周日下午，都会有乐队演出。
以前顾远铮和黄禹志他们也来过，铺天盖地全是小情侣，黄禹志深受打击，就再没去过第二次。
现在阳光正好，几个小灯笼挂在旁边的路灯上，周围还是情侣居多，但顾远铮觉得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