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有一点可惜。
可惜不是他亲自下的手。
十几天后，张子昂终于踏入了运城大门，飞舰飞近运城时，就能清晰看到，原本运城外围厚实而坚固的高高城墙，几乎遭遇大规模损坏，虽然已经修补得差不多，可修补的石块金属与原状明显并不一致，从这一点可以推测出，运城经历过怎样严重的一场惨烈战斗，同时，现在的运城物资显然与海城一样，同样极度缺乏。
飞舰停靠在学院广场。
曾经一度人来人往的星云学院内无比冷清，只有零星可见的少数年轻异变者走在街道上，而且个个步伐匆匆。
不过，前来迎接他的人并不算少。
除去暮秋院长与一行导师，家里的四个长辈、家人与曾经熟悉的小伙伴都来了。
“小子，我现在后悔让你走上成为异变者这条路了。”
“老夫还以为恐怕再也见不到你罗，没想到你小子命还够硬!”
“管闲事这毛病，不知你是跟谁学的!”
“以后再这样长时间不归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位老人眼角泛红，看到张子昂的第一时间，不是嘘寒问暖，而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数落与埋怨。
没有顶嘴，张子昂只是张开手臂，用力将四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抱住，笑着回应了一句:“没事，以后也别担心，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回家了吗?就像你们所说的一样，我的命够硬!”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让担心了很长时间的四位老人露出久违笑脸。
“回来就好。”暮秋陡然在人群外围扬声高喝，顿了顿，苍老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无奈，认真再道:“混小子，好好回家休息一下，休息好了直接来找我，时间你定。”
“好。”
一怔，张子昂笑着一口应下。
黑眸里闪过一丝明悟，归家是每个游子最期待的事，但作为风星的一名异变者，真正想要实现，或许比普通幸存者更难。
“小子，一会快点回家，我们去买菜，今天一定给你准备一桌子你最爱吃的丰盛午餐!”
情绪快速恢复平静，风婆婆突兀笑着扬声叮嘱了张子昂一句，接着使了一个眼色，带着三位老爷子互相搀扶着离开。
张子昂笑了笑，四个长辈不知道在灾变前是什么人，不过肯定不普通，不管是教导他的方式，还是面对普通人难以承受的状态时，其表现都相当淡然与冷静。
失态对他们来说很罕见，而且几乎都发生在与他们关系很紧密的自个身上。
视线环绕，张子昂从小伙伴们身上一一扫过。
当扫到程雄时，目光顿时一停。
虽然行动如常，可程雄右腿裤脚下似乎空空荡荡。
“没事，子昂，就是断了一条腿而已。”
坦然拉起裤腿一角，露出金属材质的冰冷假肢，程雄笑着平静安慰。
“还有些人呢?他们是去执行任务了，还是?”
艰难还以一笑，目光最后扫过所有人，张子昂涩声再问。
左臂依旧被绷带紧紧绑着的龙傲，涩声回答:“没有执行任务，他们再也不用战斗了，不过，他们都是好样的，在离开前手里至少都有上千只骷髅怪物的命。”
嗯。
张子昂轻声应下。
虽然早已有所猜测，只是没有得到确切答案前不愿相信而已。
面对井喷式增长并围城的骷髅怪物，若没人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根本不可能，想要熟悉的同伴一个不少全部挺过这场灾变，更加是一种不现实的奢望。
幸好，活着的人至少比死去的人要多一些。
咧嘴，却实在笑不出来，张子昂轻拍肖龙肩膀，扬声对所有前来迎接的小伙伴高喝:“今晚，咱们一起去喝酒，我请!不醉不归!现在大家都去休息一下，晚上见面再说。”
“好。”
没有犹豫，所有同伴一口应下。
就连身上伤势还没好利索的同伴也是一样。
在从头至尾一直沉默不语，如同不存在般的唐冰陪同下，张子昂告别所有同伴，缓缓向学院下面的蚁穴走去。
刚刚乘上往地下沉入的电梯，张子昂扭头认真上下看了一眼唐冰，惊奇嘀咕:“咦，小冰，不错嘛，实力大幅度提高，啧，这速度简直比我都快。”
“才四级异变者而已，子昂哥，你已经快要突破六级了吧?我们之间没有可比性，级别越高实际上晋级就越难。”冰冷小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笑意，唐冰半点都不激动地理智回答:“再说了，运城这一次长时间面对海量骷髅怪物，猎物如此充足，还不快点晋级那我岂不是像尖鼠一般无用，对了，运城有个老头哭着闹着非要收我当亲传学员，当时你又不在，被他缠得实在没办法，我只好无奈答应了。”
“哦。”张子昂来了点兴趣，随口反问:“是哪个老头如此死皮赖脸?”
“韦老头。”唐冰眨了眨眼，冰冷回答:“刚才也来接你的暮秋韦老头，他说什么自个亲传的学员的再传学员，风头实在太劲，劲到他无法忍耐，他必须要行动起来，调教一个更强的亲传学员，以行动告诉徒子徒孙，他仍旧宝刀不老，经验更加丰富。”
噗!
张子昂直接喷了。
半晌，嘴角剧烈抽搐。
他刚才说了什么?说暮秋院长死皮赖脸?
等等，貌似更纠结的问题来了。
“暮秋老头成了你的导师，我的导师乔欣也是他的亲传学员，我又是乔欣导师的亲传学员，那么以后我该怎么叫你，师姑?……”
“当然还是小冰，你永远是我哥哥，不管以后我走到哪一步，这一点都不会有半点改变。”毫不犹豫，唐冰坚定回答，顿了顿，冰冷眼眸里突兀浮现上一丝杀气:“若韦老头非逼着你叫我师姑，放心，我定用冰冷眼神注视他，直至他收回这想法，如果仍旧不收回，好吧，我情愿与他断绝关系。”
……
张子昂彻底无语了。
突然开始有点同情韦老爷子了，别看他老人家在运城可以呼风唤雨，可貌似这牛逼的一生中因为收了两个学员，直接从牛逼变为了苦逼，两个亲传女学员都似乎将他老人家吃得死死地。
收徒有风险，收时需谨慎!
不过很快心情重新变得愉快，反正苦的是韦老爷子，压根不关他啥事。
有了这两层关系，日后他一定能和韦老爷子更加愉快地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