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听听。”
王镜不动声色平静回答。
两个年纪悬殊不小的男人隔着桌子，低声窃窃私语。
王镜的脸色在整个过程中变化极大，一会满脸铁青，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喜形于色，一会连连点头，总之不到半个时辰，似乎人生喜怒悲哀各种极端情绪都在他身上逐一走了一遍。
“就这么决定了?”
“好，明天清晨五点出发，飞舰的问题你解决。”
两只手最终有力的握在一起。
张子昂冲王镜古怪一笑，缩回右手，以飞一般速度溜走。
呆滞，片刻后王镜如大梦初醒般一看自个右手，满是油腻，再将目光转回桌面烤乳猪的盘子，嗯，好干净，只剩下一副可怜的骨头架子，不由自主悲惨咆哮从嘴里喷出:“该死的混小子，半个时辰，才半个时辰不到，你怎么能连一点肉都没给本大人留下?去地狱训练吧，最好一去不复返!”
吓得满幢石楼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隐约听见，张子昂却已经领着身后的三个小伙伴溜到了大门附近。
一听这咆哮，刹那提速。
十七天，半个月零二天，这时间对有些人不算长，但对有些人却无比漫长。
对于王镜以及知道这一次训练计划的地部导师们而言，漫长得如同过了十几年。
担心的事情很多。
怕训练失败。
怕过程中真的出现学员伤亡。
毕竟此次前去的学员都为十八岁之下，四级以上的年轻异变者，每一个对于星云学院甚至于运城都是财富，失去任何一个，他们恐怕都免不了被问责。
沉沉压力，这些负责地部的导师们只能沉默咬牙扛着。
外出训练的飞舰返航。
提前三个时辰，王镜与一批地部导师早已经在指定飞舰降落地点等候。
无一人离开。
尽管初春的天气依旧寒冷刺骨。
飞舰如期降落，舱门打开，第一批是二十名预备候选者走出，个个衣衫破烂伤痕累累，一看到接舰的导师以及熟悉朋友，瞬间个个眼圈瞬间通红。
“太可怕了!下一次还有这种训练，不管有再大可能获得名额，打死我也不参加。”
“我果真见到了地狱。”
“还能活着踏上运城土地，我只想哭。”
“太恐怖了，真不管我们的死活，好几次我都差点被吸成人干。”
“青犬!我们居然被空投进了青犬窝!”
“娘蛋，为毛之前没人告诉我们会去哪里?”
“再多呆两天，我想我的精神肯定会彻底崩溃。”
“差点只能躲着回来!”
眼角泛着泪花，二十名预备候选者瞬间情绪失控，差点哭出来有之，差点瘫倒者也有之，抱怨之声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
不是精神差点崩溃。
貌似是现在已经崩溃。
“你们的表现比正式候选者好还是差?有没有机会取代他们?”
快速的一个导师问几个教导学员，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脸色一僵，浓浓不甘在眼睛里闪过，抱怨之声瞬间从二十个狼狈少年眼中闪过，拳头握紧，片刻后一个少年无奈肯定轻答:“比不上，他们都是疯子，我们二十人都已经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可他们十人却在一个真疯子的带领下，五天后，独自深入青犬窝地，在里面待了十一天才走出。”
哒，哒，哒……
一阵步伐声从舱门处再度响起，二十个候补少年立马闭上嘴。
前来迎接的地部导师也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步伐传来处。
清一色赤膊少年，十人身上都有交错愈合了的浅白伤痕，裤子破烂得如同条状，如此狼狈模样看到者却没有一嘲笑，也没有一人立刻出声。
不能嘲笑，十个人中的九人满眼狠厉，散发着如出鞘利剑般的锋芒，如同一群狼。
无法出声，因为十人的状态很诡异，尽管各自向前，可无论任何人一眼看去都会得到同一个感觉，十人似乎是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不仅步子一模一样，甚至连每迈出一步的幅度都完全一致!
任谁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就在十七天前他们还处于紧张的敌视状态，甚至大打出手过。
表情冰冷而平静。
但一人例外，就是走在十人中间最前端，依旧一脸灿烂笑容，似乎压根不受身后同伴集体冰冷强气压影响的张子昂。
“成了?”
王镜大步走上，在张子昂身前停下满眼热切低问。
“嗯，所有人已尽了最大努力，该打磨的地方已彻底打磨。”张子昂点头随意回应:“至于这一次能成功出围多少人，接下来要看的一是运气，二是对手状态。”
“太好了!”王镜满脸红光，搓手兴奋下令:“各位辛苦了，还有两天就会与另外三个分部比试，走，会长请你们好好去吃一顿，预祝这一次地部能因为你们的表现扬眉吐气一把。”
没人回应。
……
别说金刚与肖龙，另外七个与张子昂大打出手的少年异变者学员，也如同没有听到王镜的话般，不理不睬。
“算了，这饭就不吃了，真要庆祝还是等十城潜星大比后再庆祝也来得及。”张子昂摇摇头，当面反驳王镜命令，自行下达新命令:“都散了吧，现在你们唯一要做的是回到住所，好好彻底休息两天，只有两天，记住之两天里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要比现在状态更佳!”
“是!”
七个少年立马散去。
金刚与肖龙没动，倒不是他们不听命令，而是准备与张子昂一起离开，张子昂没走，他们自然也不会走。
“用不用将我搞得如此尴尬?”王镜苦笑，有些无奈地低声指责:“尽管他们能如此听你的命令让我看到胜利曙光。”
凑近，张子昂坏笑嘀咕:“没办法，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地狱训练的第一点是让他们灵活发挥出最大实力，第二点则是要他们无条件听从命令，毕竟，团体作战与一个人单打独斗有很大区别，忍耐一下，等大比结束后我啥也不管，他们依旧还是你这位导师兼会长大人的忠诚属下。”
“不用，如果你愿意，其实现在我随时可以将地部会长一职让给你出任。”王镜平静一笑，意味深长淡淡轻语:“他们如此听你命令也好，我也用不着将两天后学院比试内容告诉他们，让他们凭添心理负担，告诉你一人就行，反正到时整个地部团队由你指挥，我也只能在旁干看着，不可能给到任何实质性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