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摄政王他非良人 > 第38章质问
  若归觉得自己陷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好像随着鲜血一起流出她身体的温度又回来了,感觉无比的安心。她留恋的往里蹭了蹭,手心里钻进一个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可是带着柔软的弧度,紧紧握着她的手,若归也稍稍用力回握回去,身边的温暖就更甚了。
  她周围很安静,觉得身上很轻,像是挣脱了所有束缚与倦怠,连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真好啊。
  可是很快,周围变得嘈杂起来,她觉得身体一颠一颠的,震得她伤口又开始疼了。有人伏在她身上,很重,压得她本就困难的呼吸几乎喘不上来气了,还有人在她耳边又哭又喊的,吵得她脑壳也开始疼了。
  若归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安静点。”
  世界一下子变清净了,若归心满意足,头朝着温暖的源头拱了拱,安心的继续睡了下去。
  若归是被肩膀处火辣辣的疼痛生生痛醒的。
  她□□了一声,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熟悉的浅紫色花鸟锦帐,鼻尖嗅到甜甜的花果清香。
  嗯,这帐子是她挑的,这香料是她调的,这地方她很熟悉,分明就是彭城王府里她与元协的卧房。
  得救了!
  守在床边的人立马发觉了若归的动静,急忙扑过来,满是欣喜的:“王妃!您终于醒了!菩萨保佑,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
  若归艰难的转转眼珠:“月柳?”
  月柳眼里满是泪花,握住若归的手不住点头:“是婢子,王妃,是婢子,您还记得婢子,真是太好了。”
  若归觉得自己好多了,在月柳的帮助下坐起来,倚靠在软枕上:“我是肩膀上挨了一刀,又不是脑子,为什么就不认识你了?”
  月柳扑哧一声笑了:“王妃,您失踪了一夜一天,满身是伤的回来以后,都昏迷了两天了,婢子真怕……”
  若归手捂上肩膀,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我就是这个口子比较吓人,失血严重,休息几天养足精神就没什么了,你们不必担心。”
  看月柳不住的点头,若归探头看了看,问道:“月灯呢?”
  月柳露出一个笑容:“月灯说是去厨房煎药了,现在估计正躲在哪里偷偷哭鼻子呢。”
  若归点点头,又问:“我是怎么回来的?阿协在哪里?是他救我回来的么?”
  月柳迟疑了一会儿,欠身帮若归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肩膀,斟酌着说:“王妃您先别着急,听婢子慢慢跟您说。是王爷抱您回来的,那个时候王爷和您都满身是血,王爷要医官先照顾您,自己站在一旁看着您,瞧着精神还好的样子,所以婢子们……就先照顾您了,没顾上王爷。”
  若归听着这个开头感觉不对,有些紧张:“然后呢?”
  “王爷亲自监督着医官帮您止血开药,等到确认您是因为失血过多伤了元气,没有性命之忧后,就……”
  “就怎么了?”
  月柳有些吞吞吐吐:“就……就忽然栽倒在地上了。”
  看若归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月柳急忙补充:“王妃您别急,王爷是受了重伤,但是医官马上就帮王爷诊治了,王爷也没有什么大碍,醒的比您还早呢,现在正在客房养伤,白马和金羁一直陪着呢,您不要担心。”
  若归回想到自己陷入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逆光的背影,还有一路上紧握着她的那双手,在床上再也待不下去了,掀开被子就想下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才跟我说?不行,我要去看看他。”
  月柳急急忙忙的想拦她:“王妃,王爷已经醒了,真的,他还来看过您好几次呢,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您。看时辰,王爷马上就会过来了,您还是不要出去了!”
  “不行,”若归格开月柳的手,非常执着,“他为了救我伤成这样,我一定要去看看他的,我想去亲眼看看他的情况,亲口告诉他我没事了,不然我躺在这里也不会安心的。”
  月柳拗不过她,只好赶紧找出冬天最厚的斗篷,把若归包的严严实实的,搀着她小心翼翼的往后院赶。
  离客房越近,若归的心情就越是急切,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想说她的害怕,她的感激,还有她的谢意和爱意,可是她最想的,还是扑进他的怀里,确认他没事了,她才能安心。
  他是那么厉害的人,如果为了救她,让他留下一辈子的病症,那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若归和月柳赶到了客房外,正想推门进去,里面却忽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好像有人把什么东西用力砸到了地上,摔的粉碎。
  若归被这么大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以为里面出了什么意外,就想要几步抢进去。
  “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若归迟疑的停下脚步。虽然这个声音饱含着冷厉的怒意,与他平时温和暖熙的样子差异甚大,可是若归还是可以轻易辨认出来,这是予安的声音。
  在她与元协大婚后的那半年,她经常可以在府里与予安碰面,关系还是十分要好,不过后来清河那边派人来信招他回去,予安便离开了洛郡,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会生气成这个样子?元协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呢……
  若归心里不安,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可是能把一向温柔的予安气成这个样子,想来是很重要的事情,她是不是最好还是别进去了?
  屋里一片寂静,就在若归示意月柳,两人转身准备悄悄离开时,予安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元协,你知不知道,我赶去的时候,她满身是血,已经神志不清了!你是知道三棱匕首的,那么长的刀刃,就直直插在她身体里,你知不知道再耽搁一会儿,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
  若归心里一紧,停下脚步。
  他们说的……是她的事情?
  那个人……那个逆着光的身影,一路上给她温暖的人,是予安?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元协……他早就知道元会绑走她么?
  屋里又陷入了安静,若归的心砰砰的跳着,与屋里的予安一起,紧张的等着元协的回答。
  “你说话!”久久没有等到元协回应,予安的声音透露出他已经在暴怒边缘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有一句轻轻的回答传来,与予安的愤怒比起来,平静的不可思议。
  “是。”
  若归的手紧紧攥住披风的系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予安显然也很震惊,他的语气里没有猜测被证实的如释重负,反而更加不可置信。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元要来掳她,不但不保护她,反而故意从府里避开,任由他们把若归带走?”
  “是。”
  “为什么?就为了抓住元的把柄么?就为了可以名正言顺的除掉他么?为了让坐上那个位子的人支持你的政见,你就可以让若归去冒险么?”
  “是。”
  “所以你明知道若归在哪里,却宁愿先带着你那战无不胜的亲卫去围剿元,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把她带回来,是么?”
  “是。”
  予安不说话了,屋内陷入一片沉寂。很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语气中的愤怒已经褪去,换做满满的失望:“元协,若归是你的王妃!她是真心待你的!你就这么不在乎她么?”
  “崔公子,如果王爷不在乎王妃的话,是根本不会在拿下元之后,连身上的伤都来不及处理,就马不停蹄奔去王妃那里的。”
  若归没想到屋子里竟然还有别人,更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在这里。她说着一口纯正的汉话,可是若归知道,她是一个鲜卑人。
  卜红。
  “你的在乎,就是这样的?”予安冷笑,声音里满是疲倦,“我刚回洛郡,并不知道元的布置,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她的么?”
  “我在一条小巷的巷墙上,找到了若归留下的记号!用血留下的记号!”
  “在你为了你的权势冒险的时候,她为了传递消息出来在拼命!可是你……你明明知道她在哪里,却对她身处的险境视而不见!你甚至可以让这一切不必发生!元协,我从来没想到,这就是你的在乎?”
  若归屏住呼吸,想等着元协的回应。解释也好,推脱也好,哪怕是爽快的承认也可以,她想要听他说点什么,只要不是这样的沉默就好。
  可是除了那几个“是”,元协再也没有出声。
  若归觉得伤口又疼了起来,拽的她的心也在痛,她伸手紧紧抓住月柳的胳膊:“月柳,我们先回去吧。”
  “王妃……”月柳的脸涨的通红,她很是不忿的朝里望了一眼,最后下定决心一般扶着若归转身,“王妃,我们回去。”
  等到若归再次钻进正屋暖暖的被子里时,她盯着头顶的浅紫色花鸟锦帐,嗅到屋内弥漫的甜甜的花果清香,明明是不久前才刚刚重逢,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月柳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望向她的眼神满是担忧。
  若归心思纷乱,却撑起一个笑容,对着月柳说道:“我们都去外面逛了一圈儿了,月灯怎么还不回来?你去找找她,别也出了什么意外。”
  月柳虽然勉强答应了,可还是这里绕绕那里停停,在房间里流连不去。
  “我没事儿的,”若归看出月柳不放心留她自己在这里,对着她挥挥手,“不管别人怎么看。我这条命啊,我自己是宝贝的紧,不会干什么傻事的,你不要杞人忧天了。去吧。”
  月柳还在犹犹豫豫:“可是……”
  “去吧。”若归把头埋进被子里,避开月柳的视线,“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月柳没再说什么,轻轻的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槛处,月柳却没出去,而是顿了顿,又重新回来,站在若归床前:“王妃,过府以来,婢子从王府老人这里听到了一些事情,之前看王爷对您体贴有加,觉得定是谣言不可尽信。现在您既然想要认真想一想,婢子觉得,还是一并让您知道比较好。”
  “在广平时,每年生辰,王爷都会前往王陵祭奠先王,每次从不允许侍从跟随,身边只带一人。那个人,从来都是卜红。”
  “我们一直都把她当做是王爷乳母的女儿,暂代王府内务的总管,可是,她也是王爷的青梅竹马,是您嫁进来之前,切切实实掌着王府中馈的人。”
  “王妃,月柳告退。”
  若归听着月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脱力一般闭上眼睛。脸侧的锦衾,渐渐洇开一团又一团的湿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