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现在还没死。”这个时候，许仙的身体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用一种比较轻快的语气解释道，“因为一些意外的发生，导致计划出现了偏差，所以……我就只好牺牲自己，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弥补错误了。”
他的话语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谈及自己的死亡，他的语调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带着几分解脱与释然。
“既然现在控制身体的是虎头，那么许仙应该……”徐清默默念道。
但他的心语没有想完，便被虎头意味深长的话给打断了，“顺带一提，我们两个的灵魂现在纠缠的非常紧密，你灵魂的波动可是瞒不住我的。”
徐清一愣，脱口而出道，“为什么我听不到的你的心声？”
虎头笑了笑，“那自然是你还不够强。”
“也是，我可不会飞，也不会召唤飓风。”徐清认同的随便想了两个理由。
谁知，虎头听见了一样摇头否定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些，我应该已经说过，你的灵魂异常强劲，你只是不会使用的方法。”
徐清又试探着想了句，“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告诉我，应该如何使用的方法呢？”
“相应的方法，我不是已经连同那些记忆一并给你了么？”虎头淡淡回道。
简单的试探后，徐清发现情况确如对方所说，自己的一思一想皆在对方的眼中无所遁形，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了个当前最想知道的问题，“许仙，现在怎么样了？”
谈及许仙，虎头的语气才显露出一丝难掩的悲伤，“血咒发作的时候，他主动切断了与你的联系，选择独自承受，要不是我提前的布置，他现在已经彻底归去了。”
“那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来跟我交谈的呢？为了救许仙？还是为了……能够独自拥有这具身体？”徐清疑惑问道。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接着道，“如果是独自拥有这具身体，能够把我彻底杀死的话，我不仅没有意见，反而会很感激你。”徐清想了想，补充道，“如果你帮许仙报仇的话，我想，他应该也会同意。”
谁知，虎头突的摇头失笑起来，“哈哈哈……你可真是有趣，”接着，他否定了徐清的猜测，“我不说了吗，我已经死去，只不过还未完全死去，但这种趋势已经不可更改。”
“那……你是为了救许仙？”徐清把刚才的猜测补充上。
“不，也不是。”虎头又给出否定的回答，他叹了口气，道，“现在的他只剩下一缕执念，全靠我的魂力维系，等杀死枯木之后便会消散，已经无力回天了。”
虎头的回答让徐清陷入了思考，他刚才提出的都是可行性极高的猜测，可现在两个当事人都濒临死亡，这么看来，最后他为许仙做的一切都会归自己所有。
但是，以徐清对虎头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甚至他都不是人，作为妖的他所信奉的是恩仇必报、一诺千金，是一种率性而为的自由。
那……又是什么让他改变对恰好鸠占鹊巢的自己的看法呢？
虎头微等两秒，突然用古怪的语气问道，“本来我只是想尽快适应这具身体，好去找枯木此地的分身，但是没想到你的想法竟然那么多，简直比雨后的春笋来的还要快，这就是你想要寻求死亡的原因吗？”
“这个你看不出来吗？”徐清没有回答，反问道。
“没错，你也别再试探了，”虎头应道，“我能看到的只有你灵魂的波动而已，你潜藏起来的记忆我并不知晓，我也不想知道，毕竟……我说过，你的灵魂还是很强大的，而且，我也不想做那么失礼的事。”
被拆穿心思，徐清也不慌张，之前的种种画面在心中闪过，他突然说道，“你……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吧，绝对不是刚才所说的亡羊补牢，是在跟我聊……不，还要更早，是在我参与那个所谓的测试中计划好的吧。”
啪啪啪！虎头控制着许仙的身体给徐清鼓掌称赞道，“不错，还有吗？”
“也就还好吧，”徐清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继续说道，“因为你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情绪，虽然当时没想到，但是……通过你身死这个结果往前推，前面对话中你的表情、言语，便令我有了新的推测。”
说到这儿，徐清疑惑道，“只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发现许仙身体里的血咒没清楚干净的？”
“枯木阵法落成之后我就有了一些怀疑，”虎头没好气道，“当时我闻到空气中多了一股十分熟悉的血液腥臭味，还特意又感受了下你的灵魂，可没想到许仙的灵魂气息被你的给遮掩住了。”
“要不是我事先把鬼域留在此处，你……许仙就彻底消散了。”虎头心虚的把话语停住，改了一下，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徐清好像不怕死亡。
“哦？”徐清立刻狐疑起来，但此刻他只是灵魂状态，并不能通过表情、动作等微小的细节去判断一个人的心理。
想了几遍虎头的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徐清放下疑虑，重回最开始的话题，“虎头，你这么“帮”我究竟是为什么呢？”
虎头笑道，“你不要瞎想太多，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死亡不是你最渴求的么，但我偏不让你这么如愿。”说着，他做了几个奇特的动作，接着道，“刚才交予你的除了我的一些记忆外，还有我对修行的一些理解，你不是对修行之事很感兴趣么，那就去好好尝试一下。”
他抬起头，仰望那并没有多少特色的广袤天空，共享视角的徐清同样看到了这般风景，但他并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普通、寻常，用上辈子的话说就是，没有一点值得拍照留念的地方。
因为能看到徐清的心思，虎头没卖关子，直接说道，“你看到那跟浩瀚天空一样无边的大地了么，在这世界上，还有各种的人、好的、坏的、顽固的、机敏的、蠢笨的、聪慧的……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我能感受到，你的阅历并不丰富，你所感受到的还太少，我希望你能更多的去了解这个世界，充分领略各样风景后再选择是否离开。”
他缓了缓，继续道，“生的痛苦有无限多种，但活着就有希望，有机会去改变，而死的苦痛只有一种，那便是遗憾，无法填补的虚无……”最后，他用细不可查的声音轻轻道，“他也是这么想的。”
共享感官的情况下，这样的自语自然瞒不过徐清，不过他清楚，虎头并不是想要隐瞒什么，他只是……觉得悲伤。
没有犹豫，徐清用不快的语气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自杀呢？我可不想被一个已经自杀成功，即将死亡的人这么说教。”
“额……”悲伤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虎头支支吾吾着憋了半天，终于找了个借口，“那自然是因为我看到的东西足够多，经历丰富。”
说完，不管徐清再说什么，虎头都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