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随着他每一次的奔跑，每一个动作的旋转，空气中都会传来他身上的味道，一如五年前那种干净的味道，像是绿茶味的湿巾，亦或是薄荷味的口香糖。
“难怪他们这么受欢迎，原来跳舞跳得这么好！”
两只舞下来，他们额上都布满了点点汗水，杜天摇着手里荧光棒，兴奋地说道。
一个大男人，竟也会因为他们的舞蹈激动不已。
“还有……今天是他们其中一个的生日吧。”
杜天回头，看到二楼的观众席上拉了一条巨型横幅，再细看，周围大多数的灯牌上都写着“生日快乐”。
是他的生日，可不是今天。
“颖晨你干嘛低着头，你看主持人开始要采访他们……”
颖晨露出苦笑。
杜天是个体贴的男友，在这样的音乐节能买到内场前区的票，不会像他说得那样简单，一定是他拖了不少关系才弄到的。内场前区，前到什么程度呢……
她站在这个位置上，能够清晰地看清舞台上的他裤脚多余的线头。
这样的距离，叫她怎么抬头。
“等等……粉丝们在喊什么？”
主持人停了下来，饭们自发地开始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原来是他过生日啊……难道是感动哭了？”
听到这，一直低头不语的颖晨才稍稍有了动静。
记忆中，他是很爱哭的。
“哦哦，好像真的是要哭了。”
杜天看到颖晨终于有了抬头的意思，再接再厉地喊道。
她终于抬头，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站在舞台上的六个人是那么的耀眼。
是灯光的问题吗？
她怎么觉得是他们自身在散发着光芒。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了他的身上，那个带笑的身影上。
杜天又夸张了。
他眼睛里是充满了泪水，倔强地在眼眶中打转，却一滴都没有流下来。他微笑，酒窝毫不吝啬地露了出来，温柔的目光落在了粉丝身上。
那双眼睛，一如五年前那样清澈，好像时间根本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记得那天，美丽的夕阳。
“分手吧。”
“张艺兴，我们分开吧，我不想要你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
“我最后问一遍……安颖晨，你……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那天他的眼被逼得通红，透着脆弱，还有铺天卷地的绝望。
她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似乎马上就要断掉。
她以为经过那天，他再也不会笑得像从前般那么温暖了。
在他还没出来的时候，她还坐立不安，生怕一会出场的会是五个人，遗憾地道歉说因为发生了事故。终于等到他出场，匆忙一眼看到他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放下心来。
张艺兴，你很辛苦吧，这五年。
闪亮的灯牌遍布在观众席上，艺兴眯着眼睛努力地一个个看完。
举着灯牌的粉丝们很累，如果他这都不能为她们做到，那么他还能做什么呢？
耳边是鹿晗做自我介绍的声音，主持人的采访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他的视线还是停留在灯牌上。
“去喝点水吧，一会还要继续唱歌。”
吴亦凡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并且指了指放在舞台边缘的矿泉水瓶。
那是在他们上场之前就已经放在那里的，因为要接连唱很多首歌，这是制作组为艺人们准备的水，按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摆放在不同的位置上。
水在……那。
艺兴的视线在那个方向没错，却直接跃过了水瓶。
女孩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却并没有看到他在看她，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颖晨……”
喉咙干涩地颤抖，最后终于把这三个字吐出来。
这三个字，他曾经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提起，也曾在心里呐喊了千万遍。
“……什么？”
“……”
得不到回答的吴亦凡还未细想就被要求做起了小可爱，只留艺兴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
她瘦了，比五年前瘦了一半还多，曾经圆润可爱的娃娃脸现在只瘦成了一条，露出尖尖的下巴，皮肤还是那么白，眼睛因为脸颊的消瘦看起来更大了，只是……
艺兴低头看过去。
比起五年前，这双眼睛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应该说是少了些许灵气？还是……快乐。
音乐声响起，开始了下一首歌，艺兴别开视线，在心里冷哼一声。
不管是什么，安颖晨，真该谢谢你，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又该送给你怎样一份“特殊”的见面礼呢？
“这是他们最后的一首歌了吧。”
看看时间，快要到四十分钟了。杜天咂咂嘴，竟然还有些不舍，毕竟能这么近距离看这样精彩的表演实属不易。
听杜天这么说，颖晨从刚才一直像刮着飓风的心里才逐渐平静。
还好没出什么差错……可是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不觉蔓延到整个心尖。
他与她，只有一首歌的时间了。
就像周杰伦歌里唱的那样。
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把故事听到最后才说再见。
只可惜，他们的故事还没开始残忍地说了再见。
泪，沿着脸颊落到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她诧异地摸了摸，还真的是泪水。
自她在医院的病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以为这辈子她不会再流泪了。
耳熟的音乐声响起，是《咆哮》。
这首歌过后，我就该忘了你了。
这首歌过后，我一定会忘记你的。
她的泪到底在流给谁看。
艺兴做着熟悉到完全不用大脑思考的动作，灯光下女孩晶莹的泪更加明显。
艺兴扯扯嘴角，为心脏突然的抽痛感到一阵烦躁。
越来越接近了，他在本应该站定的位置又向前迈了一大步。和女孩一眨不眨地对视，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眼睛里出现了恐惧。
对的，就是这样的表情。
位置变动，艺兴分明看到吴亦凡不理解地皱眉，他面无表情，余光扫到女孩从先前的惊愕到现在挣扎着人群逃脱的画面。
她的身后，一个男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收回目光，更加卖力地做着最后一个高chao的动作，眼神逐渐冰冷。
“颖晨你要去哪？”
眼看最后一个舞蹈马上结束，可是身旁的颖晨浑身像被电击一样，先是一动不动然后就疯狂地拨开人群向外逃去，用的还是他从没有见过的速度。
他一边道歉一边也跟着她穿过人群，出了场地后向出口跑去，到了出口，只有几个没买到票却还是不死心在门口徘徊的女孩，根本没有颖晨的踪影。
“糟了！”
杜天一拍脑袋，才想起刚才两个人是从停车的地方直接进入到场地里面的，颖晨一定是按原路返回的。
“可是那边的出口早就已经关闭了啊！”
“对不起小姐，这边的出口只能等到活动结束后才能开放，您可以从那边的出口出去。”
挂着胸卡的工作人员不紧不慢地对颖晨说道。
颖晨来不及道谢，掉头就向刚才她指的方向跑去。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用最快的速度，现在！
想起刚才他的眼神，颖晨打了个冷颤。
他分明是认出她了，他看她的眼神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像是恨不得把她当场撕碎一般。
她闭着眼睛，越跑越快，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离他越远越好。
天已经完全黑了，她只能凭着路灯依稀辨别着前方的路，她是按工作人员指给她的方向跑过来的，可是为什么面前是个死胡同。
颖晨大口喘着气，发现右面还有一个小门，门上还贴着一张纸，轻微近视的颖晨看的模糊。
“砰！”
舞台那边又放了能渲染气氛的烟花，吓得颖晨一溜烟就跑进了那个小门内。
不管她现在在哪儿，只要能躲起来就好。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散发的光芒也把整个场地照亮，包括门上那张小小的指示牌。
演出后台，闲人勿进。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白炽灯照亮了空荡的走廊，颖晨贴着墙慢慢走着。
走廊上有很多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上都写着什么，颖晨一个个看去。
这……怎么都是艺人的名字？！不会是……
“啊！”
就在颖晨意识到不对劲开始缓缓向后移动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拽着她就向前走去，力气大的让颖晨一个趔趄。
“进去！”
那人没走几步就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门，把颖晨推了进去，然后重重地摔上了门！
“……”
双腿撞到椅子上，颖晨吃痛，却意
外地没有叫出声来。
在看到他的背影时，她就知道是谁了，更别说刚才在被推进屋子里时瞄到了门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
exo-m。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淡淡的月光洒进屋子里，颖晨小心地直起身，她看不见他在哪里，但是能听到模糊的喘气声。
终于，她摸索到了门把手，轻轻转动。
又是那只手，抓住她的肩膀硬是把她向后推去。
“嘭！”
“……啊……”
颖晨只觉得自己后背一痛，像是撞到了一个铁制的柜子上，柜子发出很大的响声，同样铁制的把手戳到了她的手臂，这次她呻吟出声。
“疼吗……”
头顶上方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疼吗？有我疼吗？
“让我出去。”
她淡淡地说道，本想挪开放在她肩上的手，却不小心触碰到，和记忆中一样温暖，又让她心里一酸。
“嘭！”
这次用的力气更大。
“张艺兴你想干嘛？！”
原来她还记得他的名字。
原来她还没有把他全部忘掉。
“我问你疼吗？”
他又问道，借着月光又看见了她的眼睛，那双他曾经最爱的眼睛，却再也不会为了他变成月牙的形状。
“张艺兴……”
颖晨咬牙，继续说道：
“你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因为后背的疼痛，颖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可她还是坚持着说完。
感觉到她的颤抖，艺兴的眼里闪过不忍，放在她肩膀上的力道慢慢减小。
“好，那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
他看到杜天了。
颖晨的心猛地一沉，抬头向上看去，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涌出的绝望，和五年前的那天一样，她突然就不忍心了。
颖晨背后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不经意，她碰到了左手腕上异样的突起，长长的一条，横跨她的整个手腕。
你早该发现的，自己竟然是这么的爱他。
可是安颖晨你忘了吗？
当初是你自己狠狠推开他，让他离开你的世界。
你忘了吗？是你在说出分手后把鞋摔在他的身上，大喊着“我不喜欢你了！我厌倦你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忘了吗？在他第二天拖着高烧的身体低声下气地说着对不起，而你却当着他的面挽起了另一个男生的手。
安颖晨，这些你都忘了吗。
“我的男朋友。”
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道。
安颖晨，你的心果然是冷的，你够狠。
“所以……你都忘了吗，我们之前的一切。”
她忘了吗？忘了一年里他们一起看过的日出，忘了那个写满回忆的小山坡，忘了他睁着羞涩的眼睛却坚定地牵起她的手。
“颖晨，我喜欢你，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他说。
她没忘，可是她又有什么选择。
舞台上跳舞的他就像一只灵动的精灵，只有那片耀眼的闪光灯，才能诠释他的美好。
而她又怎么能因为那句自私的“喜欢你”，把他用一根无形的绳索绑在自己身旁。
安颖晨，你已经放弃过一次了，这一次，就不会那么难了吧。
“我忘了。”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次，比上次更痛。
艺兴抵在柜子上的左手慢慢握拳，已经放下的右手倏地把颖晨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唇毫无预兆性地压了下去！
女孩拼命扭动着，双手紧紧抵在他的胸前，可他不为所动，直到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他一把拽下女孩的领口，指甲刮到了女孩白皙的脖子上，不出几秒就浮现了醒目的红痕。
忘了……
谁允许你忘得？！我不允许！我不准！！！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艺兴右手牢牢固定住女孩的头部，唇与唇分开，一口一口咬在滑嫩的脖颈上。
颖晨眼角泛起泪光，无奈双手都被死死地固定住，渐渐的，她的力道越来越小，最后索性不再挣扎，她不去看埋在脖颈间的脸，别过头看向窗外那淡淡的月光。
艺兴感觉到她的屈服，余光一瞥看到柜子上不知谁贴的exo十二种超能力的标志。
他微笑，更用力地咬下去。
他还是饭们心中那只治愈的独角兽吗？没关系……
今晚，就让他做一只嗜血独角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