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为渣前任立传后我火了 > 第95章 破绽
  安珩一愣,脸上闪过一瞬尴尬,就恢复了他一贯的温和。
  “我从上大学起,就没问家里要过钱啦,这些年,全靠自力更生,没拿安家的一针一线。”
  安珩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身取了茶杯,给穆颂和陆远沏了两杯茶。
  “尝尝,这是上次刘云去D市带回的普洱,我喝着还不错。”
  看着安珩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穆颂心里一阵狐疑。
  在他印象里,安珩性情温厚,跟父母的关系,也一直很融洽,没道理会出现断绝经济往来的情况啊……
  出于对安珩的关心,穆颂很想追问一二,可想起安珩刚才尴尬的神色,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毕竟,再怎么说,这也是安珩的私事。
  穆颂看了安珩一眼,就低下头,专心致志品起杯中茶,却突然听见陆远开了口。
  “安老师真是厉害啊,刚上大学就能自力更生,不过,就算不问家里要钱,父母总还是要多回去看望看望。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我在招标会上,见过令尊,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自己撑着,看起来,挺辛苦的……”
  “嘶!”
  安珩握着茶杯的手,不自禁地一颤,晃出的热水,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陆远眯了眯眼,心想,总算抓到了这“完美学长”的破绽了。
  一天前,拿到安珩的资料时,他一眼就看见他恒安地产创始人长子的身份,不由吃了一惊。
  心想穆颂这是个什么体质,招惹上的人,都个顶个的家世显赫。
  陆氏集团,虽然涉足领域很多,但地产开发,一直是最核心的业务,“疆域”辐射很广,却唯独难闯B市所在的北方政治地区。
  究其原因,还是斗不过几家背景强大的地头蛇,其中,势头最猛的,就是这个恒安地产。
  而且,随着这些年的发展,捞到油水的恒安,不仅惦记北方的一亩三分地,爪牙越伸越长,已经慢慢探到陆氏集团的地盘。
  陆家盘踞南边多年,分不到北方的羹,倒也不强求,跟北方的巨头们,原本形成了“划江而治”的默契,突然来个“搅局”的恒安,自然引起了陆远的注意。
  所以去年,在中间人的牵线搭桥下,陆远如愿见到了安国生,也就是安珩的父亲。
  本来以为,他们两家算得上暗地里较劲的竞争对手,谁知,却是一见如故。
  尤其是安国生,从头到尾,一直夸他年少有为,看向他的眼神里,尽是“生子当如陆贤侄”的情绪。
  那时候,陆远并不明白,有三个子女的安国生,怎么会有后继无人的焦虑,没想到,在看到安珩的“光荣事迹”后,恍然大悟。
  “学长,你……你烫着了?赶紧拿凉水冲冲……”
  穆颂站起身,想上前探看,却被一边的陆远一把拉住。
  “安老师这么‘独立’的人,应该能自己处理好,你就别去捣乱了。”
  说着,就把穆颂生生拽回了沙发上。
  “哈,没事,一丁点水,不打紧。”
  安珩瞥了陆远一眼,抽了张纸,将手背上的水渍拭掉。
  “咳咳,安老师,别怪我八卦啊,不过,说到这了,我倒真是很好奇,你这十几年,怎么做到一趟家都不回的啊?
  按理说,你不少去B市出差吧,竟然能过家门而不入,倒也算得上厉害了……”
  陆远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是冷冰冰的,直勾勾盯着安珩,等着看,被他狠捅了要害,这道貌岸然的君子,到底会怎么暴走。
  谁知,安珩还没暴走,穆颂先暴了。
  “陆远,你怎么回事儿啊?没话就不要说话,别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穆颂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真是后悔死,没能制止这狗男人跟到安珩家。
  真是说话当放P,还跟他保证是来道歉的,有这种道歉的么?
  拿着怎么听怎么尴尬的问题,追着人家不放,
  这下,安珩回不回答,估计心里都不好受,怕就达到狗男人的目的了。
  “没关系,不是什么不能问的事,说来惭愧,确实十几年没回家看过父母弟妹,至于原因……”
  “学长不用理他……”
  见安珩竟然正经八百给陆远解释起来,穆颂怕安珩踩坑,一边急忙开口打断,一边又把狗男人在心里骂了八百遍。
  安珩却扬扬手,不仅没生气,脸上的笑意,还越发温和。
  “没事,这么多年,都没机会跟人说起过,陆老弟既然认识家父,回头见着面了,也可以代为解释解释。
  哎……
  真不是我不想回去,主要是怕,回去了,爸妈一看见我就来气。
  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本来热闹喜庆的日子,我一回去,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闹得都不自在,实在是,不太好。”
  安珩语气平静地解释着,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穆颂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一抹失落。
  而在穆颂记忆里,这种情绪,绝不该属于安珩。
  并非安珩永远顺风顺水,而是即使面对挫折、困难,他都一直是自信、沉稳、坦然的。
  仿佛成功和失败,都只是个结果,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接受的。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输得起”的气度,年少的穆颂,才会无比信赖他,甚至,把他奉作比父母师长更高大的存在。
  哪怕这些年,没什么联系,甚至都不常想起,在穆颂心底深处,还是维持了年少时的惯性,总觉得,安珩是无坚不摧的……
  今天,却突然看见他黯然神伤的一面,穆颂的心,忍不住揪了起来。
  “学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穆颂握着茶杯,试探着问,语气里,满是深深的关切,听得陆远耳膜一震,觑起眼,更专注地审视起安珩来。
  “嗨,说起来,你估计还有印象,高考出榜那天,你来恭贺我,结果我鼻青脸肿的,我骗你说是骑自行车摔得,其实……是被我爸揍的。”
  “啥?为啥?”
  “我啊……偷偷改了志愿,把财务管理,改成了中文系,出了榜,瞒不住了,我爸气得都快背过去了。
  把我狠揍了一顿,逼我复读,我不答应,他就让我滚出家,以后都别回去了……”
  穆颂:……
  “安伯伯,不同意让你读中文系啊……”
  “是啊,我们全家都不同意,想让我学点跟家里生意有关系的专业,可那个时候……你知道我的,一门心思想‘著书立说’、‘以文言志’。”
  说起少时不成熟的理想,安珩又自嘲地笑了笑。
  “那你,怎么,又改学社会学了呢?”
  穆颂几乎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此时问这个并不合适。
  但都说出口了,反悔是来不及了,再加上,他其实从一见面,就很想问这个问题。
  毕竟,他还记得,安珩收到B大通知书时的兴奋,而且从他认识安珩起,就知道,那是安珩的理想。
  安珩和他,都热爱文学,却各有侧重。
  安珩的理想,是像古往今来的大家一样,以文载道,用文字传达思想,引领人性的进步。
  而穆颂,却迷恋于文字本身的美,以及它能创造出的高于现实、没有边际的世界。
  “这倒是把我问住了。”
  安珩竹枝一样的长指,轻轻拧了拧眉心,似乎真的有些为难。
  “那个……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不是不方便,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安珩笑了笑。
  “怎么说呢,大概是受了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启发,选择一条真正能实践想法的路吧。”
  安珩说得很含蓄,穆颂却还是听懂了。
  确实,相较于写文劝世,社会学对于人类社会本质的探索以及应用,更能实现安珩少年时,“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豪情。
  明白了这一层,穆颂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意,看向安珩的时候,眼神里的崇拜,又深了一些。
  陆远:……
  这特么什么情况???
  怎么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他掀开了安珩最不堪的一面,应该引起穆颂的唾弃才对。
  毕竟,在他眼里,这种为了所谓的个人意志,抛下对家族责任的承担,实在算得上自私又懦弱了。
  更何况,十几年的时间,家也不回,父母也不看望,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可穆颂这模样,似乎不仅很认同他的做法,甚至,还更崇拜他了?
  这就很荒谬了!
  陆远正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穆颂接下来的话,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么说来,咱们算得上殊途同归了!我爸背着我,改了我的志愿,一气之下,我也再没跟他联系过,你是恰恰反过来。”
  “哈?你当初,是因为被你爸改了志愿才……也是,不然,凭你区状元的成绩,怎么也能上B大中文系了。”
  “哎……冥冥之中都是命数,这不,谁能想到,最后,我们都选择了社会学,又会在这里重逢。”
  穆颂说着,原本紧绷的心弦,随着安珩放松的神色,也慢慢松了劲,喝了口茶,又随口问了句。
  “那你这些年,完全跟家里没联系过么?”
  “也不是,中间,我爸劝过我几次。本科的时候,劝我转专业,毕业了,劝我直接去他公司上班。我……都没答应,所以就……”
  “你这样,对得起父母的养育栽培么?”
  陆远实在憋不住了,想把事态往他预设的道路上拉一拉。
  “那个,怎么说呢,其实,我不是那块料,硬着头皮做了,反而给家里添乱。”
  “安教授未免太自谦了吧,凭你三年就当上副教授、探索社会模型架构的才智,会搞不定我们这点世俗经济?”
  “陆远你够了!你要是没事找事,就赶紧回去吧,上人家里来挑事,你以为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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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陆远:老婆老婆,你之前不是说过,孝顺的孩子有福报,你很欣赏么???
  穆颂:你之前还说过,你不是来搞事情的。
  陆远:……
  *
  陆远:老婆老婆,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高考状元???
  穆颂:有什么用?考了状元,也还不是遇见了你。
  陆远:???
  *
  陆远:老婆老婆……
  穆颂:你特么的有完没完了?!
  陆远:最后一个问题,安珩和我掉进水里,你会救谁?/紧张
  穆颂:谁都不救。
  陆远:我去……你太冷血了吧?!
  安珩:小颂知道我会游泳。
  陆远:……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出自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