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了“战衣”,陆远正要离开,却拐角处的SPA店吸引了。
  “新增男士嫩肤美容全身SPA”
  “日韩高端产品”
  “焕然新生”
  “一夜变年轻”
  ……
  宣传广告上,知名小鲜肉的嫩脸旁,大喇喇写着各种“一眼假”的夸大标语。
  可看着那张,颇得穆颂欢心的偶像脸,又想起之前白煦刺|激他的话,陆远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
  “先生,您是来找太太的么?”
  豁然见了这么个颜值与气质俱佳的大帅哥,迎宾小姐一时忘情。
  没想到,这位客人是要自己消费。
  鲜少进美容店的陆远,空有个冷俊的花架子,心里,颇有几分忐忑。
  而迎宾小姐的话,更加重了他的尴尬,一如误入了女士商品店。
  可毕竟是商场杀伐的老手,心里再波涛汹涌,维持表面的镇定,到底不是件难事。
  “咳咳,你们门口的男士……”
  “哦哦哦哦……抱歉抱歉,看您状态这么好,没想到您是自己来保养的。”
  做惯了迎来送往,迎宾小姐还是有几分眼力见儿,立即领悟过来,赶忙带着陆远进了包间。
  “您是想做什么服务呢?脸,肩颈,脚……”
  “全做一遍,要多久?”
  “全做一遍?哦,您说的是全身SPA啊,这可是我们的明星产品!
  别人家呢,一般只有90分钟,我们额外增加30分钟的高级精油熏香理疗,保证您做完之后,整个人容光焕发!”
  “行,就来这个吧。”
  “好嘞!那您是喜欢女技师,还是男技师呢?”
  工作狂陆远,鲜少光临SPA店,哪怕是应酬,也顶多陪人捏个脚。
  全身SPA,是不是要基本脱|光?
  陆远本能是希望找个女技师,毕竟,他的取向是男。
  可在大众眼里,要是找个女技师,可能反而有别的想法。
  陆远懒得费神解释,就点了个男技师。
  心想,反正一会闭着眼,也没什么分别。
  可事情,总会出些奇妙的意外。
  那男技师,端着工具篮,一进门,陆远就呆住了。
  昏暗灯光下,隔着十来米的距离,陆远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穆颂。
  ……
  这也太巧了吧!
  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近,带着和煦的笑意,陆远眼睛都不会眨了。
  “先生您好,我姓王,您就叫我小王吧。”
  “小……王八?”
  陆远愣着神,一时没反应过来,误解了语言的歧异,反问道,带着不可置信的意味。
  这样像穆颂的一张脸,怎么能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噗……”
  服务行业的人,态度向来极好,被客人有意无意中骂了,也能化解成促进服客关系的契机。
  “先生真幽默!可人家虽然姓王,也不能叫小王八呀。”
  小王声线绵软,又带着吴侬软语的腔调,话里话外,尽是浓浓的娇嗔。
  而配合着娇嗔的,是他佯怒却带笑的神情,怒意不足,谄媚有余,甚至,还有些――色气。
  “你,你出去!”
  陆远实在受不了,看见这样一张脸,露出如此神态。
  他的穆颂,从来是自矜的,哪怕到了情动时,也没有过这样的媚态……
  “先生,我,我说错什么话了么?”
  陆远莫名发难,毫不知情的小王,一脸懵圈。
  心想: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脑子不大好的样子?
  可为了保住这张大单,小王不得不忍气吞声,拿出他惯用的招数,扮起可怜来。
  而小王这厢神色一惨淡,看在陆远的眼里,直接闪现出穆颂每次争吵后,分明难过又佯装坚强的神情。
  长久积压的愧疚与歉意,洪水一般袭来,容不得陆远深想,便爆发在行动上。
  蓦地一伸手,陆远抓住了小王的胳膊。
  小王:……
  看来,这人脑子确实瓦特了。
  “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王的声音,不像穆颂那字正腔圆的京腔,轻柔许多,却把陆远从迷痴中惊醒,豁然撒开手。
  “你,你别走了,赶紧开始吧。”
  陆远回过了神,担心又生枝节,便嚯地翻了身,把背留给小王,自己,眼不见为净。
  而小王呢,也是怕了这位神经兮兮的客人,巴不得再无言语交流。
  于是,除了偶尔问一句,力道合适与否,再无多话,一声不吭地,在陆远身上“埋头苦干”。
  闭上眼睛,再看不到那张脸,陆远的心绪渐渐恢复平静。
  还不无反思,自己当真是中了穆颂的毒,病得太重了。
  而且,看样子,这病,恐怕短时间内,好不了。
  因为手拿解药的人,连看都不肯多看他一眼,大有一种,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可他当下,除了努力追逐和等待,并无别的办法。
  沉浸在自己的思虑里,陆远没有留意,小王已经按到了下腰处。
  骤然一个使力,陆远忍不住叫了出来。
  “哎呀,给您按疼了?抱歉抱歉!”
  小王很有点慌,毕竟这客人不大好惹,吓得他忙不迭地道歉。
  谁知,陆远倒没有发飙,只是闷声问:“你刚才按了哪?”
  “啊?我没按别的地方啊,就是缓解久坐疲劳的气海俞……”
  是了,就是气海俞。
  当年,穆颂也总想给他按那里。
  “你啊,天天加班,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将来,腰都动不了了。”
  记忆里,穆颂那双纤软的手,一下下按着隐隐发痛的穴位,嘴上还不忘嘀咕着。
  陆远那时,被他按得又酥又舒坦,难得也有了玩笑的心情。
  一翻身,把穆颂卷到身下,半带嗔怒,半带调笑,虎视眈眈望着他。
  “昨天夜里,动得不好么?还想我怎么动?嗯?”
  “滚!臭流氓……”
  后来,臭流氓是滚了,不过,是带着穆颂一起,滚进秘密的花园里了……
  回忆太过清晰,当时交织的喘息犹在耳边,让陆远不禁起了反应。
  ……
  他实在太想穆颂了,身心都想!
  想而不得,所以发乎心的身体反应,久久不得消减。
  还好,他是趴在按|摩台上,不然,实在是……有点尴尬。
  “咳咳,你先出去一下,我要休息一会。”
  小王:……?
  从来没听过,一动不动躺尸的客人,还需要中场休息的。
  可这人脾气……
  算了,他说是啥就是啥吧。
  小王很识时务,不仅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还非常懂事地把门关紧了。
  陆远这才起身,从桌上拿了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大口,又去浴室冲了个凉水澡,才慢慢恢复了冷静。
  后来的理疗过程,小王越发小心翼翼。
  轻描淡写地囫囵一遍,就赶紧把香薰室布置妥当,请陆远自行熏蒸。
  可谁知,陆远对那精油的香气过敏,一进去,就喷嚏不止。
  “那怎么办呀,我们材料已经用上了,不好退……”
  “没说要退,就这样吧。”
  “啊?哦!那先生您慢走啊,下次再来喔。”
  小王送陆远到了门口,满是殷勤地告别,心里却想:下次可千万别再碰到他了。
  而陆远呢,本来是想借用外力,身心都调理一下。
  谁知,莫名其妙,哪哪都“调理”得不舒服,还白浪费好几个小时。
  这体验,跟穆颂的家庭理疗相比,实在差远了!
  想起自己不愿穆颂那双手受累,口是心非地说他山寨手法,此时此刻,真是莫名讽刺。
  哎,近些日子,总是回忆起,曾经不经意的小事。
  终究体会到了,所谓“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惆怅。
  不过,好在转机来了,没准儿过了明天,他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起明晚的约会,陆远心头的阴霾,渐渐消散,连夜里也睡得安稳,一夕无梦。
  睡得好,第二天的精神也充沛,陆远悉心打理一番,早早出了门。
  按着穆颂给的地址,陆远找到那个综合商业中心,人来人往,多是带孩子来参加兴趣班的家长。
  小孩一多,嘈杂又热闹,比陆远经常出入的场所,多了不少烟火气。
  要放平常,陆远肯定忍不住要皱眉。
  可今天,他心情好,看着满地打滚的熊孩子,眼里都透出了丝慈爱。
  “哎呀,别乱踢,看把叔叔的衣服都弄脏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熊孩子的妈妈忙不迭地道歉。
  “没事儿。”
  不知,是不是太过日思夜想,陆远如今,总不自觉四处寻找穆颂的存在。
  这孩子的眼睛,有些像穆颂。
  所以,他耐下性子,自己弯腰拍净了被踢脏的裤脚,又一脸温和,与躺在地上的孩子对起话。
  “小朋友,几岁啦?”
  “叔叔问你几岁,快说我们四岁啦!”
  四岁的小男孩,正是狗都嫌的年纪,可因为那双眼睛,陆远非但不嫌弃,还觉得很可爱。
  他想,穆颂小时候,大概就是这样的?
  不,应该会更好看、可爱些。
  毕竟,穆颂更白,其他的五官也更精致些。
  这么大的时候,一定像个瓷娃娃,或者,年画上的善财童子……
  他的穆颂,从小就是个美人坯。
  如此优良的基因,要是不传下去,实在太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不能有个他们共同的孩子,不然,一定可爱到爆炸吧。
  人的思维一旦发散,便如脱缰野马,陆远漫漫追妻路刚起步,就开始幻想未来。
  将来,要不一人试管一个孩子?
  陆・恋爱脑・远YY上瘾,正美滋滋规划着他和穆颂的未来,突然手机响了。
  一看名字,陆远连忙接了线。
  “哎呀,不好意思,我忘了跟你说店名了。你到了后,直接上四楼。
  电梯口没多远,看见红盔甲的招牌就是了。”
  红盔甲?
  不是那家米其林。
  不过也没关系,陆远始终相信穆颂的品味,直到他来到店前。
  ……
  他实在没想到,穆颂会请他吃小龙虾,而且,还是在这种拥挤的大众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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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白煦:“在陆远身上埋头苦干”?妈呀,陆大哥,你是转行做零了么?
  陆远:……看出来了,你小子心里尽是些污糟糟的东西!
  白煦:呸!你特么还有脸说我?!按个摩都能给你……
  陆远:闭嘴!我那是因为YY我老婆!
  穆颂:……您还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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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只道是寻常:出自纳兰性德《浣溪沙》
  守得云开见月明:出自《水浒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