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雁下北山巍 > 第10章:岭威军遇难
  回溯昨日情景。
  在实施封城计划之前,岭威军大司马凡麋率先告之将领凡克使,南北集市会有他事先安排的人员叫嚣,尔后,凡麋会亲自藏于佛塔内,将剑掷于铭耻柱上,使铜铃斩落,随即,凡克使要迅速收起铜铃,且贴身保存。并将那受陷诟之人送往遂言国。尔后,凡克使下令封城的同时,岭威军各下属列队,按照前期部署,归于各自相应的巷口把守,此外,乾治帝与之相配应的军演告示亦会送出神魏宫。届时全体岭威军听命于二皇子柴伐的调遣即可。
  起初,事态是按照计划在发展的,直到凡克使宣布封城,将各列队分散于各巷口后,却迟迟不见乾治帝的告示送出神魏宫。所幸,岭威军多年以来,曾数次确保了威蓝城的安全,加之二皇子柴伐的威望,即使暂无乾治帝的告示,也并未引起,百姓们的过分骚乱。
  直到,凡克使听闻风盛队的同袍,要带走风勇队,前去神魏宫外待命时,还未使他完全察觉出异样。不过此时身在佛塔内的大司马凡麋,却是接到了二皇子柴伐的贴身护卫,所送来的手书以及二皇子柴伐所持有的令牌。
  只见大司马凡麋打开二皇子柴伐的手书默念道:“事变,莫慌,本王染痘疫,困于王府,子金军不足为惧,即刻开放十八处粮仓为民派粮,睿亲王于两时辰后抵城。”收起手书,凡麋急切的询问贴身护卫:“王爷可还安好?”
  “启禀大司马,王爷现在尚有知觉,听闻皇上已经指派御医诊治,小的需速回王府,王爷特意叮嘱,不要去探望,并依照按手书内容行事。”贴身护卫讲罢便行礼告辞。
  留在佛塔内的凡麋暗想:“子金军虽有一万余人,但论起兵力并不足惧。况且睿亲王的五万柴亲军正在赶来,眼下,依照王爷手书放粮即可。”
  随即凡麋走出佛塔,派遣下属召集岭威军。这时,下属来报,各巷口的岭威军多被子金军围困,但岭威军撤离之时,子金军未加阻拦。凡麋听后,心中虽有不安,但依旧让岭威军前去十八处粮仓放粮。
  瞬间各巷口的百姓都涌入进了,所分配的取粮处。原本,邱丞相是忌惮岭威军的战斗力,加之子金军未全数整合完毕,故而未下令阻拦其活动,不曾想,岭威军号召全城百姓聚集分粮。骤然囤积起的民众,阻碍了道路的通畅。使得邱丞相无法轻易集结出兵。
  眼见大司马凡麋持有二皇子的令牌,将所有粮仓逐步开放。慌乱的邱丞相立即前往神魏宫。只是上造殿内并无乾治帝的身影,尔后,有太监告知邱丞相,陛下去了昌翊殿。
  但邱丞相赶往昌翊殿后,发现殿门内锁。无论邱丞相如何求见,也不见乾治帝回应,正当邱丞相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福祉材打开了殿门。
  “邱大人,接旨吧!”福祉材似笑非笑的递过了乾治帝书写的上谕。
  “多谢福公公。”邱丞相跪地接过上谕细视后,大喜过望。只见乾治帝亲笔所撰的上谕为:“命岭威军于神魏宫外待命,准睿亲王诛杀岭威军,不留一活口,钦此。”
  “吾皇英明神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邱丞相跪地叩头,尔后火速出宫命令,子金军迅速集结于丞相府邸外,同时要求岭威军全部撤退到神魏宫宫门外。
  原来邱丞相自知管辖的子金军与岭威军实力悬殊,故而,先将岭威军派于神魏宫外,待睿亲王的五万柴亲军赶到,就立即以岭威军攻扰皇宫,叛国犯上为由,全军诛杀!
  正在组织派粮的大司马凡麋,听闻岭威军要被差遣至神魏宫宫外。即刻下令全军进入至战斗状态,并急派随从去二皇子的王府打探情况。
  闻声而来的邱丞相,走出所乘的轿子后道:“敢问大司马,可是要抗旨吗?”
  “丞相大人,在下所持皇子贴身令牌在此放粮,敢问有何不妥吗?”凡麋答道。
  “大司马啊,大司马。你生怕无人知晓,你岭威军就是二皇子的亲兵吗?在这皇子长,皇子短的,是做什么样子?”邱丞相戏虐道。
  此时,大司马凡麋的随从已赶来,只见他轻声道:“启禀大司马,王爷的府邸已被子金军团团包围,并且丞相确实从神魏宫内请旨而来。”
  略作思索后,大司马凡麋对邱丞相道:“邱丞相,岭威军可以前去神魏宫宫外,只是我要带领一千军力前去百渠门顶楼,恭迎睿亲王进城。”
  纳罕的邱丞相心里想道:“这凡麋是想死的快些吗?怎么还去迎接睿亲王?事出反常,必有诈。”尔后,邱丞相道:“大司马这恐怕不行吧!依照皇令,岭威军都要去神魏宫外待命的。”
  随着大司马凡麋将,军旗挥落,岭威军作势要向邱丞相攻去,急命子金军阻挡于前的邱丞相道:“睿亲王远道而来,理应由有大司马相迎。”
  尔后,岭威军众将,争先恐后的举起长矛,要与大司马凡麋一并前往百渠门。
  哽咽的大司马凡麋喊道:“请四十岁以上,暂无家眷的兄弟出列。”
  少刻,一千人的岭威军就集结完毕,只见大司马凡麋抱拳道:“劳请诸位兄长并行!”
  冷眼旁观的邱丞相自语道:“此等训练有素的军队怎能不除?”
  尔后,大司马凡麋带领一千岭威军向百渠门行去。途中随从对大司马凡麋询问道:“启禀大司马,若是我们即刻和子金军开战,并非全无胜算。”
  “那丞相已求来了旨意,如果我们反击,至二皇子于何地?纵使我们杀出了威蓝城,那随路阻击的子良国军队也不会善待我们。”大司马凡麋冷静的回答道。
  “可是皇上是信任皇子的啊。”随从不解道。
  “我们本就是寄人篱下的残军,能在
  子良国久住五年,已属不易。如今又是弄臣当道,只痛惜我们的家眷也要一同遭难。如今,我们只有尽全力脱困住睿亲王的军队,祈求二皇子尽快康复,以便出面为岭威军作保,只有求得皇上的旨意,我们岭威军才能存活。”大司马说完不免叹息,随从亦失语垂头。
  昂首阔步的大司马凡麋,带领着部下登上了百渠门门楼。立于城楼之巅,凡麋振臂高呼:“将士们!佞臣篡权!奈何我岭威军势单力薄,不足以将敌人杀之而后快!敢问诸位兄弟!我凡麋可否再一次,指挥诸位迎战!哪怕你我皆要葬身于这异国!”
  只听岭威军诸血性男儿齐声高呼道:“誓死效忠大司马!岭威军永不后退一步!”
  眼含热泪的大司马凡麋感慨道:“我钧言国的男儿无愧于双亲!无愧于天地!”
  随即视死如归的岭威军众将,肃穆的伫立着,并不曾有一人退怯,一人懊悔。
  此时,前往岭威军驻扎地寻觅其胞弟的凡克使,得知其弟凡克敞与同袍已经离开了驻扎地。当他再次进入威蓝城内时,发现大批的岭威军已不见身影,至于百姓们则因邱丞相的命令,藏于家中不可外出。自觉有变的凡克使,再次查检过藏于盔甲内的剑柄与铜铃碎片之后,便急于寻找到胞弟凡克敞。
  未过多时,在城内巡查的子金军就发现了独行的凡克使,于是子金军大呵道:“大胆!你要往哪去,还不快到神魏宫前待命!”
  闻声转身的凡克使正要细问巡查的子金军,只见,周璇穆骑马带着列队赶到。
  “你们向前巡视,这里有本将在!”周璇穆威严的命令道,尔后又压低声音问道:“凡克大哥,你怎么还在城内,为何不潜入千安河避难!”
  “千余同袍生死未卜,我岂能苟活?”凡克使答道。
  “凡克大哥,睿亲王的柴亲军不足半个时辰就要进城了!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火铳和投石器,你若再不走。。。。。。”周璇穆忧心不已。
  神情悲怆的凡克使道:“周将军,在下有一事恳求,可否保我胞弟一命。”
  “凡克大哥,岂敢折煞小弟,大哥的嘱咐我定会效力!只是五千余人的岭威军都集结在了神魏宫外待命,我只怕难以找寻到令弟。”周璇穆面露难色。
  “我的坐骑兹镲马,可以无误的找到胞弟,还恳请周将军牵走此马,在适当时机,放出兹镲马。”凡克敞恳请道。
  “凡大哥,我定尽全力。”周璇穆应允道。
  “拜谢周将军!我这就换马前去神魏宫外待命。”凡克使正欲下马。
  “凡克大哥,你现在去千安河还来得及。”周璇穆恳切的说道。
  “四周都是子金军在巡视,我堂而皇之的离开,岂不置周兄为不义。”凡克敞抱拳致意道。
  “怎么?如何就不义了呢!”邱丞相率领人马出现在周璇穆的身后说道。
  凡克使与周璇穆大惊,原来刚才巡视的子金军,禀告了邱丞相,岭威军领队凡克使拒不前往神魏宫,并且周将军也不予管制。
  “周将军,本相似有听闻,你与凡将领交情匪浅呢。”邱丞相饶有兴致的望向二人。
  忽然,从马背上跃起的凡克使,直接落坐在周璇穆的身后,只见他拔剑放在周璇穆的脖子上,窃声道:“把我摔下马,下命射杀我,保我弟出城,快!”
  “这就有意思了,好兄弟之间,怎么还拔刀了呢?”邱丞相玩味的注视着。
  “快”随着凡克使的再次催促,周璇穆侧身发力,一把将凡克使摔于地面,只见周璇穆大声斥道:“弓弩手更待何时?还不速将异国叛匪射杀!”
  随着邱丞相的眼神默许,十几个弓弩手对准凡克使发射,眼见兹镲马要舍命阻挡,周璇穆弓步发力,举起盾驽,用尽全力将兹镲马推出。
  “唉呀!周将军好身手呢!”邱丞相坐于轿内拍起了手,突然,兹镲马仰啸着向邱丞相冲去。
  万般无奈的周璇穆抢过下属的八卦棍,对准兹镲马的后腿就是一击,兹镲马哀鸣倒地。
  “周将军,为何不用长矛直接刺死这畜生呢?”邱丞相笑逐颜开的问道。
  额头布满汗水的周璇穆正要辩解,只见邱丞相挥手示意子金军,射杀兹镲马。悲戚的周璇穆只得转头闭眼。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前方来报,睿亲王的柴亲军已经来到威蓝城外。
  “来的好!本相这就回府恭迎睿亲王大驾,本相倒是要看看,那凡麋还能再掀起什么浪来。”邱丞相立即命令随行人马撤离。
  浑身冒冷汗的周璇穆,眼见邱丞相与随行人马远去。急忙命人将凡克使抬于不远处的六合巷内的槐树之下,尔后,命人给兹镲马擦上药末,并藏于邻近民宅内。
  当下,矗立于百渠门楼上的大司马凡麋,发觉睿亲王率领的柴亲军正浩浩荡荡的向威蓝城压来。于是大司马凡麋下令将岭威军的军旗升至百渠门之上。
  眼见军旗飘荡的同时,柴亲军也停止向前。突然柴亲军迅速支架火铳,打起火石,霎时,漫天的火箭划过天空,百渠门的上空血红一片。同时,岭威军的前列军队使用弓弩发射出利箭,后列军队即刻举起护盾。
  “将士们,我们要抵挡住柴亲军的前四轮的投射,待他们靠近城门之际,我们就点燃百渠门内的火药!”凡麋大声向下属喊道。
  团结一致的岭威军,视死如归。他们只想耗尽生命,为围困在城内的兄弟和家人们换来一丝生机,哪怕这样的牺牲是最为微不足道的。
  即使,百渠门上的岭威军已不足一千人,但配合得当的众人还是成功抵御住了前四轮的攻击,眼见,柴亲军已经进攻到了城门之下。
  规整好铠甲的大司马凡麋,对着岭威军众将双膝下跪,顷刻,众将领不住的流泪规劝并纷纷朝凡麋跪下。
  “诸位兄长,凡麋已点燃了火线。
  ”说罢,凡麋叩首致意。
  “大司马,弟兄们都是自愿而来。
  “大司马使不得啊,五年来,弟兄们深受大司马的照顾。”
  “如果不是大司马带领着弟兄们杀成出重围,五年前弟兄们就阵亡了。”
  “大司马快起身吧,这五年来,是弟兄们最难忘的时光。”众将领的眼泪与城门上的炮灰和的他们满脸都是。
  “诸位兄长,凡麋有愧,让弟兄们长眠在这异国。”说罢,凡麋再次叩首。
  火线已经燃尽,柴亲军也攀爬上了城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岭威军全体伫立,目视着钧言国的方向。随着通天的巨响,百渠门轰然倒塌,飞炸出的火焰使柴亲军阵亡四千人之多。
  原本这百渠门内的火药是二皇子柴伐秘密安置的,只有乾治帝和大司马凡麋以及少数岭威军的将领才知道。起初,柴伐与凡麋畅谈治国之宏图,并希望借此火药使子良国有一个安稳与富强的未来。不曾想,这承载着无限希望的百渠门,却成了凡麋的葬身之所。
  不过这十几年来,凡麋无一日安眠,十年前,钧言国时局混乱,初入军队的凡麋艰难存活。七年前,钧言国惨遭多国围剿,凡麋终日征战无休。三年前,凡麋寄居于子良国,背井离乡仰人鼻息。终于,此刻的凡麋安心的长眠了,这世间的纷扰也再与他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