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人生游戏 > 422.第二十三章美梦将醒
  金素英出生在国家动荡不安的年代,她1961年生,这一年朴先生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民选政府,开启高压统治。
  要是追溯族谱金家祖上也是大户人家,可连连战乱,国家线碰到日本侵略、日本投降又是内战,打完内战又到了内部军阀,这个家渐渐也就没落了。不过破船还有三千钉,金家到了新时代依旧是掏的出钱给家里的女孩儿上学接受教育的人家。
  说实在话,这样的人家已经很不错了。那个年代被饿死的人都比比皆是,金家还能请得起女佣呢。
  可还是那句话,国家动荡,覆巢之下无完卵。随着接连几次的军阀变动,再加上金老爷子只是个文弱书生,要是太平年代可能当个大家,书画一绝,可在动乱的年代,连守城做很勉强。
  金家逐渐败落,佣人没了,大宅子卖了,家务活都得自己干,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金家大哥热血上头去参加了反政府的学生游行。电影里这样的人物极其热血,现实里这样的人物死在街头。
  金家老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睛都要哭瞎了,勉强为女儿打起精神,好歹还有个女儿。金素英当时才初中,本也是个文静羞涩的少女,可家她得撑起来,父母连带哥哥的那份期待她也得撑起来,渐渐脾气就越来越直爽,家里家外一把罩。
  初中毕业的时候金素英其实不想读书了,家里都没钱了还读什么书。可金爸死命按着她读,家里砸锅卖铁还是供她上了大学,这要是个男人肯定会有个反转的戏码,小人物逆袭什么的。但她是个女人,还成了家里的独女,金爸对这个女儿是巴心巴肺的对她好。
  老父亲的观念里,女人这一生,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找个好人家就是对女儿最好的。那张大学文凭,也是希望女儿能找个更好的人家所必备的‘证书’。
  老爷子才是真正从战乱年代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谁都不能说这位曾经的大家公子想法有什么不对。
  彼时金家爸妈挑女婿那真是左右为难,老妻想让女儿去当富太太,她还是有些手帕交的,确实有家境不错的。可老爷子不乐意,家里都没个‘后’了,又不需要女儿贴补什么,真去做了富太太万一齐大非偶,那倒霉的不还是女儿么。
  老爷子想找潜力股,觉得暂时穷一点没什么,熬过去了未来就无可限量。可老太太不愿意啊,说得好听是潜力股,实际上不就是穷小子么。姑娘跟着穷小子苦熬还得带着一大家子熬,都不知道要熬几年未来能不能出头,这万一出头了要换掉糟糠之妻,倒霉的依旧是女儿。
  爹妈都有想法,爹妈挑谁都不放心,最后女儿自己带回来一个。
  金素英给自己找的丈夫那是各方都考察过的,人老实,憨厚,不太聪明但刚好她能掌控。父亲是军人,本人高中毕业就被家里送进警察局当个小片警,工作也算靠谱,家里大头兵对文化人也是另眼相看,她的那张大学文凭嫁到这个家里是肯定不会吃亏的。
  关键是,这家有三个儿子,她选的丈夫是老小,头上两个哥哥都能养老,她就可以带着丈夫多照顾点自己的父母。
  父母对这个女婿那是怎么看都不满意,虽说不是穷小子可家里也没什么钱,警察是公职没错,可那个年代警察可没什么好名声。再加上家里人口多,人也杂,总怕女儿嫁过去吃亏,娘家连个能撑腰的都没有。
  可当了这么些年家的金素英自己给自己拍板,我就嫁这个人了,她就这么出嫁了。
  婚后的生活比金素英想象中的还要好,婆婆大字不识,公公也只是个小学都没上几年的人,老两口对上这位大学生儿媳妇总觉得是自家小儿子骗回来的,多少矮一头,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更是在孩子结婚后就东拼西凑的给买了房,分出去过了。
  有了小家,金素英就自从成为这个小家庭做主的人,刚结婚那两年,那是每个礼拜都要带着丈夫回娘家的,当然婆家也是隔三差五的去,每次去都不空手,谁看见不说一声好呢。
  等怀孕了,日子就更好过了,金素英都能把母亲接过来照顾她。家里本该就此欣欣尚荣,谁知又碰上一次热血的学生群体上街游行,丈夫只是去出个任务,谁知遇到暴动,身受重伤,差点没救回来,也让她吓得早产。
  丈夫人救回来了,却成了个跛子。而生了个女儿的金素英就又扛起了家,在全家都失魂落魄之时,她去跟公家闹,总要有个补偿吧,人可是出任务才出的事。
  大概是福祸相依,也可能是老领导被折腾烦了,一纸调令,丈夫被调去了汉城,家里居然重新变成了首都人民。
  此后的一切才是真正的顺风顺水,老父母都被金素英接回了首都安置,家里就再也没出过大乱子。
  家里出了件大事,夫家二伯的女儿要嫁去日本。
  “我就说这婚事草率了,那是个日本人,就这点都不行。更别说还嫁那么远,你舍得啊?”金素英想想就不高兴,这二嫂子平时看着人挺精,怎么脑子不够用呢!
  金素英跟家里的两个嫂子关系都不错,但跟二嫂子关系最好,她们俩最像,都是大学生,都只生了一个女儿,还都到了首都,平时两家来往的也最近,南柯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怎么能接受一个小娇娇嫁去日本,绝对不行!
  姜妈舍不得啊,可舍不得能怎么办,“南柯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主意定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当初她去当什么练习生我都舍不得,还不是偷偷去,我这也是再反对,她万一偷偷结婚,不是更完蛋!”
  “那你也不能抛家舍业的去日本啊,这异地都不好待,更别说异国,日本人那个鬼样子。”金素英眉头紧锁,还是不高兴。
  姜妈不想聊这个,高不高兴也就这样了,只问,“那房子你怎么说,要还是不要啊,不要我就找买家了。”
  两妯娌是为了姜家的之前的老房子见面的,姜妈想卖,金素英有意想买,聊着聊着就聊到姜南柯要嫁去日本的事。折腾一下午,口水都说干了,房子的事也没讲几句,到了姜爸下班回来,金素英就先走了,改天在聊。
  送这位妯娌出门的姜妈,回来门一关就在家里发脾气,全家上下就这位妯娌对女儿的婚姻那是无限反对。其他人虽说也不支持,可就顶多劝她再想想,不会像这位妯娌一样,见一次就反对一次。
  这位妯娌都不单单是跟她说反对,碰上姜南柯那也是见一次说一次。姜妈是见她一次就火一次,搞得好像就你关心我女儿一样,我难道不关心吗!
  老婆在家里摔摔打打的发脾气,姜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淡定喝茶,这事儿他们俩的想法也不一样。
  姜爸是反对的,嫁去日本算怎么回事,太远了。姜妈就跟他吵,我难道不嫌远吗,我难道不会舍不得吗,可我们都反对,你让女儿怎么办?她谈个恋爱已经全世界都反对了,闹得孩子瘦的都成个竹竿了,你看不见啊!
  爸妈的争执没有告诉女儿,但做婶婶的,左思右想后还是告诉了侄女,你这婚事还是得再想想。
  这通电话让姜南柯第一次得知,她爸妈并不支持她嫁人,搞不好还是反对的。女儿很懵逼,她以为他们全力支持啊!她妈都去学日语了,都能磕磕绊绊的跟柏原崇沟通了,这还不算支持?
  金素英就告诉了小朋友,自己过往的故事,结婚嫁人当父母的再反对也拗不过子女。她妈去学日语不是支持她结婚,是怕她结了婚就没了家,父母都待在韩国,她孤身一人嫁去日本,谁能放心呢?姜妈就是不放心才这把年纪还学日语,想着以后万一她怀孕了,能有妈妈照顾,那她肯定要去日本啊,不会日语的话,不是给女儿添乱么。
  “我爸当年也反对我嫁给你三叔,觉得他本事本事没有,家里家里也不行,可我死活要嫁,你说他能怎么办?老爷子当年愁的成宿成宿的熬,还是给我送嫁了啊。你这也一样,南柯。婶婶不是说你什么,可你是独女,总得为父母考虑不是,你爸你妈这把年纪如今卖房卖地要跟你去日本,你忍心啊?”
  姜南柯怀疑婶婶想讲的是,你别太任性,可她无限冤枉,这事儿......
  “这事儿她怎么能跟你说呢!”姜妈大为恼火,那妯娌什么毛病!
  姜南柯也很烦躁,“你工作干的好好的就为了要跟我去日本就要辞职?你不是最喜欢学校吗,成天都在家里说什么你学生.....”
  “我都这把年纪了,不能享享福啊!”姜妈直接打断她,“你赚了那么多钱,我在家里享享福,去日本玩玩怎么了!”
  “您老人家的这把年纪就是四十二岁啊?那你让那些八十四岁的人怎么办!不活了?!”
  现年也才四十二岁的姜妈被噎的够呛,姜爸在边上看情况不对,想让母女俩都冷静,这事儿不是还在商量么,也没成啊,都可以再商量的。
  姜南柯拒绝商量,她都不理解她妈脑子进了什么水,她嫁个人要把整个家搬去日本?怎么不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那些亲戚都带上?不要说什么为了她,那她压力也太大了!
  两母女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大型家庭战争闹到最后就是两败俱伤,亲妈破口大骂,女儿摔门走人,姜爸唉声叹气的收拾一地的残骸,也是无可奈何。
  这场战争的核心关键词是‘爱’,而爱之一字,哪怕不能带来了解,爱你的人也不可能对你一无所知。
  当真正的爱上一个人时,满心满眼都是那人。对方就是掉落一根头发丝都会知道,又有什么是察觉不了的,无非都是掩耳盗铃。
  柏原崇就一直在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孩子只是状态不对而已,不要多想。偏偏有人手持利刃,堵上门,想砍断他捂着耳朵的那双手。
  在姜家发生家庭战争的同时,柏原崇在跟一位陌生人见面。
  柏原崇不太理解这位为什么想见他,更不能理解,怎么会有陌生人以我是姜南柯的前任这个诡异的理由约他见面。尤其不能理解,这位前任压根也不会说日语,两人用英语对话都很艰难,这要怎么沟通?
  殷志原带着道具来跟他沟通,电子词典,可以现场翻译词语的那种,女声播报。
  语言不通的两位前任和现任的沟通现场非常滑稽,但凡有个外人都憋不住笑,可只有他们俩在,气氛很糟糕。
  由于语言不通,殷志原没搞什么长篇大论,翻译不过来,就极其直接的捅刀子,类似......
  【你不能用过往绑架她。】
  【她夜晚会打电话给我哭。】
  【你不应该让她哭。】
  【你太糟糕了要反省。】
  也不知道是不是翻译机有问题,由女声播报翻译的话传到柏原崇耳朵里都很怪异,他很想问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只是前任?姜南柯根本不会搭理前任!你总不会告诉我你们余情未了?不可能!
  殷志原想带个人肉翻译来的,可他觉得这事儿带翻译更诡异,还不如翻译机呢。可翻译机也很诡异啊,诡异到柏原崇不想跟他沟通了,觉得在浪费时间,直接走人。
  这事儿柏原崇没有告诉姜南柯,这事儿殷志原告诉了姜南柯。
  就在当晚,跟亲妈吵架后的姜南柯实在太烦,打电话呼叫有空的姐妹出去喝酒。姐妹算是她学姐,学姐在她入校前还是知名首尔大女神,在她入校后女神称号不变,只是变成了上任女神,现任女神是姜南柯。
  两任女神本来不熟,虽说都在娱乐圈但一个是广告模特一个是爱豆,大家又不同系,确实不熟。等两人都变成了演员,双方在演员会出席的各种活动里见多了,从脸熟到混熟也没花多长时间。
  金泰熙在电话里听说她想喝酒后,先告知自己酒量非常烂,接着说,我这边正好有个局,你要是没事干就一起过来玩。
  “你酒量烂还有酒局?多烂?”
  “啤酒一杯倒。出去玩又不是一定要喝酒。”
  “你可以的.....”
  反正只是想找个地方发泄,有局姜南柯就去了。
  这是个演员圈的小聚会,在一家会所的包间,姜南柯在这里见到不少熟人,就撒开来玩,玩到已经有点酒意上头了,脸颊喝的红扑扑的,男朋友电话打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才稍微清醒一点说马上回去。
  男朋友自柳真的事情出来后就常居韩国,有行程会再飞日本,这也是之前姜南柯让妈妈买房的原因。不过她其实觉得男朋友没有常驻韩国的必要,可她也不可能跟男朋友说你就在日本待着,也就这么糊弄到今天。
  今夜,姜南柯被酒量一杯倒干脆就没喝酒的金泰熙带出包间,后者不放心她单独走,要送她回去。两人在店门口等车开过来的时候碰到了殷志原。
  正好把车停在她们边上的殷志原,下车后先不太确定的问金泰熙,她喝醉了吗?
  三位艺人都是戴着宽大的帽檐压的低低的挡脸的打扮,金泰熙都没认出来对方是谁,对方很明显也没认出她是谁。妹子就觉得陌生人有点奇怪,正想躲,殷志原反应过来叫了声南柯,同时把帽檐推上去。
  喝的有些懵的姜南柯抬起头,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好久不见~”
  金泰熙犹豫片刻也推了下帽檐露出脸,同看到她愣住的殷志原笑笑。殷志原也冲她笑笑,随即就转向姜南柯,有点担心。
  “你是喝了多少?”
  “没到醉的地步。”
  殷志原不信,问以前一起拍过广告但完全不熟的金泰熙,“她喝了多少?”
  “一瓶芝华士?”金泰熙也不确定。
  眉头微皱的殷志原叹气,没醉也差不多了,再问,“你们带司机来了吗?还是准备打车,要不要我送你们?”
  金泰熙同他不熟,怀里还有个醉鬼,婉拒了,“我带了司机,去开车了,马上过来。”
  不是很放心的殷志原左右扭头,看到街对面有家便利店,让她们俩等等,他去买个牛奶。金泰熙让他顺便带醒酒药。
  “她不能喝醒酒药,会吐。”殷志原说完就扭头往街对面跑。
  眼看他跑走的金泰熙跟醉鬼吐槽,“醒酒药不就是用来催吐的吗?”
  “但吐了很不舒服啊。”姜南柯拒绝醒酒药,以及,“我没醉。”
  懒得理她的金泰熙,“是是是,我醉了。”
  恰在此时,司机把车开过来了,金泰熙看了眼街对面刚刚进店的殷志原,犹豫片刻没上车,先等他回来。回来的殷志原也没多说什么,就是把牛奶递给她,随后讲,我车在你们后面跟着,先送她回家。
  接过牛奶因温热的温度楞了一下的金泰熙点点头,随后扶着姐妹上车,关了车门才察觉到不对,边帮忙拆牛奶盒边跟妹妹八卦,“牛奶是热过的哎,大夏天会专门给你热牛奶,你们什么关系?”
  “你猜。”姜南柯拿过牛奶含住吸管冲她笑。
  金泰熙现在倒是信她没醉了,还保密,又不解,“你又不是不喝冰的,喝酒的时候冰块也加啊,为什么冰牛奶不行?而且常温的也行吧,为什么特地热一下?”
  “不是我觉得不行是他觉得不行,可能常温的牛奶不是这个牌子的。”姜南柯随口讲,“以前有次我喝冰的拉肚子,他就不给我吃冰的。”想起来就乐,“我那天可能本来就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他就草木皆兵,这么多年了,还计较。”
  这话说得金泰熙又怀疑她其实醉了,这不就暴露了么,“这么多年的意思是,你们以前有过一段?”
  姜南柯龇牙一乐,还是那句话,“你猜~”
  喝醉的艺人还是有基本防备的,关键问题从不给准确答案。两人在车上瞎聊了没一会儿姜南柯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到小区门口,金泰熙的车没有通行证进不去,又把姜南柯摇醒,本想给物业展示业主的面庞,后面跟着她们的殷志原看前面的车没动静了,就下车来敲他们车窗。
  姜南柯正好醒了,正迷迷糊糊的拿手机给柏原崇打电话。站在窗边的殷志原就听到了日语,随即就明白,要来接她的人是谁。
  等姜南柯挂了电话后,殷志原就开了车门,边伸手要扶她边跟她说,“我有话跟你讲。”
  微愣一瞬的姜南柯先扭头让金泰熙等等,再扶着他手下车,走离车几米远后,殷志原就坦白,他去找过柏原崇。
  一秒酒醒的姜南柯惊讶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殷志原微闭了闭眼,暗叹一声,“南柯,你在电话里一直哭,我做不到当什么都没发生。”
  嘴巴都长大了的姜南柯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也就十来天而已,这十来天是殷志原忍耐的极限,“我听说你们要结婚了,南柯,你想好了吗?”
  姜南柯一脸迷茫,大哥我们分手都多久了,你在说什么???
  殷志原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倒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了往事不可追,就只能说,“对不起,我....”
  “不用!”姜南柯直接打断他,“我们到此为止比较好,不管是你的对不起还是别的什么,都到此为吧。”
  殷志原走了,柏原崇到了,金泰熙扒着车窗左看右看自觉自己吃了一场大瓜,满脸都是八卦。而姜南柯只觉得心累,她怎么就没有顺利的时候呢?
  十分老实跟着男朋友回家的姜南柯,面对男朋友絮叨了一路的你怎么又喝那么多极其乖巧的道歉。她现在更担心殷志原惹出来的乱子,易地而处,如果柏原崇的前女友找上门,她也会很烦躁的。
  可男朋友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之前在小区门外确实也没碰到殷志原,就仿佛根本没见过什么前任。回家后只催着女朋友赶紧去洗漱,还给女朋友灌了瓶醒酒药。
  在醒酒药催吐的药效下,折腾了一圈,姜南柯早忘了什么殷志原,爬上床躺尸,等隔天醒来,她倒是想起来了,可柏原崇还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姜南柯不理解,姜南柯又好像理解了。
  压箱底的《草莓牛奶糖》的曲谱被翻出来,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姜南柯出去跑行程。
  第一天,曲谱就在茶几上放着,摆在正中心,没有任何挪动。
  第二天,柏原崇说他得回趟日本,有行程,姜南柯说好,曲谱还在茶几上放着,还在正中间,还是没有任何人挪动。
  第三天,姜妈过来收拾家里,看到曲谱后放回书房收好了,跟女儿说了一声。姜南柯表示知道了,再把曲谱从书房找出来,重新放回茶几上,正中间。
  第四天,从日本回来的柏原崇在那张曲谱的正上方放了一个小盒子,丝绒的,戒指盒。
  第五天,姜南柯从港岛回来,看到了那个盒子,把它挪开,就放在曲谱边上。
  姜南柯一直以为承受良心拷问的只有她,可殷志原的出现证明,柏原崇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但她很确定,他知道了。
  柏原崇当然知道,他想跟这个人手牵手走向白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柏原崇知道的太多了,他甚至知道,那个姑娘努力想逃离他。她依恋与他的存在,依恋与他的味道,她离开他都没办法入眠,可她拼尽全力想逃离他。
  她不会再在离开他去工作时给他打电话,但她会问经纪人要一份行程单给他,确保他知道她在哪,在做什么。她不会再关心他在忙什么,跟搭档女演员的绯闻都上了日本头条,韩国不可能完全不报道,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的电话,他给她打电话解释,得到的是一句,我当然信任你。
  他可能是她全天下最信任的人,柏原崇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也是个会自己写歌的音乐人啊。
  丝绒戒指盒里的女戒被拿走了,男戒也戴在了柏原崇的手上,盒子还是关着,还是放在曲谱旁边,一天,两天....
  八月末,这个夏天炙热如火,男朋友问女朋友要不要去看他跟朋友们踢球,明星友谊公开赛。
  姜南柯当然去啊,男朋友在球场上多帅啊,必须去!
  球场上的男朋友帅裂苍穹,连鬓角的汗水都被阳光反射出七彩的光,中场休息时,柏原崇一路从球场冲到看台,在全场的起哄声中给给了女朋友一个超帅的亲亲,明天肯定上头条的世纪之吻。
  姜南柯在看台上叫的嗓子都哑了,柏原崇在球场上肆意的挥洒青春,也是无限兴奋。
  这场公开赛颇受关注,整个观众席坐的满满当当,每次有人进球都会得到全场的欢呼,混入人群中的姜南柯跟大家一起笑的无限灿烂。
  什么烦恼都不存在,什么责任,压力,通通能被吼叫声震碎,这里只有欢愉。
  球赛结束,姜南柯跟着球队一起去聚餐,大家都是海量,全场都喝嗨了,姜南柯却没喝酒,她得照顾醉鬼啊。
  一年多了,空地盖上了房子,就等着主人选好家具搬入新家。
  主人们现在还住在柏原崇的旧房子里,照顾了醉鬼一晚上的姜南柯,打着哈欠起床,去门外拿了报纸,果然看到她和柏原崇在球场上的世纪之吻上了头条,该说不说,就算男朋友顶着一头汗湿的乱毛,依旧帅的不行。
  柏原崇是宇宙第一帅哥,这点姜南柯不允许任何反驳。
  帅哥眼底青黑,面带菜色的起床,宿醉的男人,根本帅不起来。姜南柯给他煮了醒酒汤,看他喝汤喝的焉了吧唧的样子,肆意嘲笑,你酒量也太烂了。
  “酒量比我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吧。”
  柏原崇有气无力的瞪她一眼,说完自己先笑了,姜南柯更是喷笑出声,拿出报纸给他看真正值得炫耀的,你超帅的哎~
  占据一个版面的男女是一对眷侣,眷侣们换了衣服出门,按照计划去给新家挑家具。
  男朋友有很多意见都跟女朋友相左,女朋友很不开心,说好的我决定呢?
  “可榻榻米更舒服哎~”
  “睡床!”
  “单买床垫也行啊。”
  “我要睡床!”
  “不然你那间睡床,我那间改造成榻榻米?”
  姜南柯不解,“什么你那间我那间?”
  “分房啊,日本都分房睡的。”
  “.....你行,你厉害。”
  既然都分房了,那....各买各的呗。
  家具各买各的,饭也各吃各的,姜南柯吃鳗鱼饭,柏原崇吃拉面,各自吃的都挺开心。柏原崇分到了办块鳗鱼,姜南柯抢走了他两片肉,也算是一起吃了。
  不对,本来就是一起吃的,就在一家店里,还是一张桌子呢。
  街边的小店,午餐时间可热闹了,店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可谁都没发现坐在角落的艺人们,那好像只是一对普通情侣。
  从店里离开后他们往新家赶,有些家具今天就能送进去,他们要去接收。路上路过一个教堂,正好碰到有新人结婚,婚车停在路边,车上绑着彩带。
  姜南柯望着车窗边一闪而逝的婚车,对男朋友说,“你知道中式婚礼吗,我想办那个。”
  “我知道日式婚礼,不过那个很累。”柏原崇让她想清楚,“很麻烦的。”
  扭头斜视男朋友的女朋友不高兴,“结婚你还嫌累。”
  柏原崇很无辜,“我怕你累。”
  装扮新家更累,尤其是设计师得知男主人突发奇想要分房,得重新装,就很无语。当初建议你们分房,你们还说什么感情深,深毛球,又搞事。
  甲方表示,加钱;乙方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新家还有得折腾呢,但姜南柯得回韩国了,《我的野蛮女友》即将重映,她得回去参加电影宣传。
  走前,情侣们在新家一起做饭,第一次在这个家开火,两人都有点手忙脚乱的,不过做出来的饭菜还不错。一半日式,一半韩式,放在一起也很和谐,吃得挺开心的。
  饭后,两人一起在挂着小夜灯的庭院里吹风,柏原崇拿了吉他给姜南柯弹奏茶几上摆了快一个月的那个曲谱,他填了词,稍微改了一段谱子,歌变得甜甜的,一点都不丧。
  盛夏的夜风都是暖的,蝉鸣鸟叫不绝于耳,头顶还有月亮,星星虽然看不见,但庭院里有小夜灯,也算是人造的星星,闪烁着浪漫的光辉。
  姜南柯也拿了一把吉他,跟着他弹奏新学的曲子,第一遍有些磕绊,多来两遍就顺了。和声也顺,怎么都是专业音乐人,原曲又是她写的,日语的词也不复杂,只是重复一句,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走向你了。
  夏日的夜晚,月色、星星灯,还有甜蜜的和声,一切都那么美好。
  姜南柯是凌晨一点的飞机,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她该走了。
  两把吉他被放在墙边,琴头靠着琴头,情侣们在家门口道别。
  站在庭院门内的柏原崇伸出手,掌心向上,姜南柯疑惑的把手放上去。
  那个宇宙最帅的男孩子轻托着她的手,摘下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女孩眼眶霎时红了,五指一缩就要握拳。男孩探头亲亲她的眉心,再拍拍她的手背,拍送了那个小拳头,到底还是摘下了戒指。
  “我....”
  “我爱你。”
  柏原崇眉眼含笑的对她说,“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姜南柯用力点头,眼泪夺眶而出,柏原崇也红了眼眶,却很努力的笑着。
  女戒和男戒碰在一起,被挂在一条铂金项链中,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项链被挂在了柏原崇的脖颈间。
  月色下,女孩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男孩,某个瞬间她想跑向他的,某个瞬间他也想跑向她。
  月色下,男孩始终站在庭院内,他身边有个半个人高的木栅栏,他关上了那个木栅栏,没有往前走一步。
  姜南柯坐进了车里,趴在方向盘上,藏在臂弯里的面庞泪如雨下,觉得自己是个烂人,烂透了。
  柏原崇站在月下,攥紧的拳头垂于身侧,望着那辆车觉得自己是个懦夫,一文不值。
  月下,那辆车,到底,还是启动了。
  柏原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很久很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柏原崇带着拍摄了姜爸姜妈居住的小岛环境和父母让女儿放心的视频回到日本时,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嚎啕大哭,抱着他不停的说谢谢,可能说了上千次,上万次也不一定。
  那双眼睛望着他时,全是感激,多的都要溢出来。
  那次,柏原崇就知道,她对他是恩,不是情。可人,总是贪心的,不是么。
  情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会不会再聚首,谁都不知道。
  女儿在清晨冲回家,扑在都没睡醒的妈妈怀里大哭,姜妈又急又气,让她别光顾着哭,出什么事了?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月亮藏于云后,太阳出来了,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太阳一定会升起,阴云一定会过去,才更重要。
  对了,那首歌,柏原崇准备取名为....
  《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