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得知我在这里的。”纪折辰稍稍抬眼,寻见容绪黑洞一般的眸子,“我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会到此处来。”
  “就像你可以感知到法器的所在,我也可以感知到你,在不超出范围的情况下。”
  “你的能力还真是多到让人不可思议,那么其他人你也能感知到吗。”
  “不。”他看向她,眸光流转,“只有你可以。”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实在是有些奇怪。”
  “奇怪吗?是我故意这么做的。”
  “你……”说着就朝他就走了过去。
  容绪眼看着她靠近,越过他的身边,到他的身后去。
  她低下身,注视着那片土地,“这是……”
  好奇怪,此地怎么会有
  而且地上的图案她怎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看来你找到了。通往另一界的门。”
  “你说这是门?”
  “你自己抄过的东西都忘记了?”
  “我那时就想着赶紧抄完走人,哪里有时间记忆……你是说,通过这道门,就能找到第三件法器?”
  “推测而已。”在她身侧低下了身,与她的视线落在一处。
  “记载上有说要如何通过这道门吗?”
  这个法阵图她怎么看都不像是门啊。
  “有。”他凝眉看着法阵,忽地抽剑划伤了自己的手心。
  纪折辰来不及阻止,反应过来的时候,容绪的血已经落在了地上。
  鲜血顺着法阵指出的路线滑行,缓缓勾勒出它完整的模样。
  “我来帮你。”说完,纪折辰当即就要拔出剑。
  刹那一瞬,容绪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压了下去。
  “这件事只能我一人来做。”
  “只有你?”她闻声愣了一下,预感事情有些不太妙,“这道门通往究竟是何处?”
  下一刻,容绪的血注满了整个法阵,发出了耀眼的光。
  他整个人都被拢到光芒之下,就要消失不见。
  那一瞬,纪折辰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的拽了一下,她被动的抬腿一迈,彻底陷进那道光里。
  光消逝的瞬间,她听见他在她的身前沉声道:“如今该换你到我的世界来了,纪折辰。”
  纪折辰:“!”
  那不就是魔界吗?
  踏入魔域的瞬间,纪折辰和容绪皆被密布的阴云笼罩起来。
  第三件法器近在咫尺,正被十道复杂叠加的屏障保护着。
  在法器之后,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那人隐在阴暗的云雾之下,朝两人恭敬的跪地行礼。
  “魔尊大人,我已在这里等候您多时。”
  “你认识他?”纪折辰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容绪。
  容绪冷漠的目视前方,沉声问那个人:“你是何人。”
  “回魔尊的话,我是此法器的守护者,在此地等待多年,只为将此物奉上。”那人低着头回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直接带走这个法器?”纪折辰喜出望外的看着身穿斗篷的人。
  “不行。”那人果决的否定了这句话。
  “不行?”纪折辰看了一眼容绪,困惑不解的问了句,“这么说你是不想把法器给我们了?”
  “不是不想,是不能。这三件法器蕴含着三种含义,分别是勇气、守护以及心动。”那人面露难色,缓缓站直了身,“若你们其中一个对另一人能够意识到,对方是自己心中重要的存在,哪怕是一瞬间,到时法器便会自动献上。”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两人相互牵着的手上面。
  “你们既是如此亲密的关系,那这个要求对你们来说就应该不难。”
  纪折辰:“……”
  不,这可太难了。
  须臾之间,容绪和纪折辰脚底处再次显现出法阵的样子。
  身穿斗篷的人微微一顿,对他们道:“时间已到,恭送魔尊大人离开。”
  这就要离开了吗。
  纪折辰看着近在眼前的法器,不甘心的咬了下唇,急忙开口道:“那要如何做,才能得知对方对自己很重要?万一……并不重要怎么办。”
  那人轻声一笑,身影快速陷进黑暗当中:“机会已经来了,是否重要,到时自会有答案。”
  这算是什么回答啊。
  纪折辰还想要再问些什么,可惜已经来不及。
  转瞬间,两人已再度回到了晏夜宗的后山上。
  与纪折辰的态度相反,容绪知晓要离开后,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他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纪折辰才站稳,容绪便已匆匆抽了手,像是不愿与她再多片刻的触碰。
  紧接着,两人的正前方传来了任苒的声音。
  “纪h,容绪……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纪折辰顺着声音抬起来,脸上瞬间挂上局促的笑容,伸出双臂抱住了身边容绪,“我在带我夫君熟悉这里的环境,你们来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随后,她压低声音对容绪道:“配合一下,如果让他们察觉出你不爱我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容绪眼睫轻轻一动,落眸看清了她脸上的笑。
  任苒:“……”
  在我面前就不用秀恩爱了吧。
  “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来找你的。”任苒蓦地挑了挑眉,迈步来到纪折辰的身边,“归屿回来了。”
  “你说归屿回来了?”听到这句话后,纪折辰忽地松开了手,走向任苒。
  “是。”任苒点了点头,犹豫道:“只是他看起来……”
  “看起来怎么了?”纪折辰急着拽过了任苒就往下走,完全忘了自己身后的容绪。
  “就是因为看起来太过正常了所以才有问题。”任苒俯身凑到纪折辰耳边,对她低声道:“你说,归屿他该不会是失败了。”
  她了然的抬了下眉,轻声回道:“到底是不是败了,要亲眼看到才能知晓。”
  看着两个人逐渐走远的身影,容绪一脸阴沉的神色,在寒冷的山风中,不急不慢的移动自己的身影。
  纪折辰在任苒的房间里见到了归屿。
  万里繁星在山间织成银河,普照大地。
  “你说雾迎和折风他们走了?”纪折辰正色道。
  “败给我后,就走了。”归屿坐在椅子上转动手上的法器戒指,抬眸瞥了她一眼,“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还是在你看来,我应该在他们逃走的时候,强迫他们抓住我。”
  这股瞧不起人的傲气劲的确是归屿没错。
  她明朗的笑了下,与任苒互换了下眼神:“你的实力我自然是相信的,今日辛苦你了,归屿。”
  太奇怪了。
  既然没有达成目的,雾迎和折风应该不会贸然离开才对。
  会是暂时撤退吗。
  让他们甘心就这么放弃的理由,又是什么。
  “我受伤了,纪h。”归屿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微微侧开脸,露出颈上的伤痕,“你的判断失误了,伤我的人――正是雾迎。”
  纪折辰:“……”
  这家伙该不会是为了整我故意受伤的吧。
  不会的,归屿没有理由这样做。
  这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好吧,那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纪折辰耸了耸肩。
  “还不到时候,到时我会告诉你。”说完,归屿握剑往门外走。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遇见了容绪。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什么,就这样分开。
  “喂,你夫君来找你了。”任苒用胳膊碰了纪折辰一下。
  “别闹。”纪折辰推开她的胳膊,眉头紧锁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下意识回答说:“我哪里有什么夫君。”
  “不就在那儿――”任苒扳正她的身子,自然的拍了下她的额头,“你自己看。”
  “我看什么……”她边说边掀起眼帘,却不想一抬眸便望进了容绪的眼里。
  她曾认为容绪天生情感迟钝,因为没有感情,才不曾表露出任何的情绪。
  可此刻,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是在……
  埋怨她。
  他好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那一瞬,她的心隐隐有了些动摇。
  转眼间,一个月期限已到。
  纪折辰多次尝试唤出第三件法器,皆已失败告终。
  与此同时,百画宗内。
  温棠从梦中惊醒过来,急忙召唤了盛肖。
  “魔尊宋祈明的佩剑,此时正在晏夜宗一名叫做纪h的弟子手中,确有此事?”她拧着眉问道。
  “是。”盛肖迟疑的点了点头,“宗主你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
  他明明让其他弟子对此事缄口不提的。
  有一道声音,在梦中对温棠留下了一番话,那个人说纪h的手中握着不详之剑,理应将她抓过来,借此机会利用容绪的力量,夺得法器。
  温棠并未告诉盛肖梦里发生的一切。
  “如此重要的事你为何不向我禀告?她手里握的可是宋祈明的剑,这件事非同小可。”温棠握紧了双手,肃色道:“你现在即刻带上宗门内的弟子出发,速速将那名叫做纪h的人带到我面前来。”
  盛肖没有动。
  “可是宗主……即便她可能与魔尊有关联,想必晏夜宗也不会将人交出来。”
  “若是他们会自愿交人,我还让你做什么。”温棠不耐烦的长吸了口气,冷声下令道:“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她带来,抢来也无妨。”
  “不惜任何代价。”温棠忽然间喃喃自语起来,像是在复述谁的话,“我的话,你的听明白了吗。”
  这样一来,百画宗和晏夜宗将彻底决裂。
  “……是,弟子明白了。”盛肖犹豫的答应,转身走出门外。
  在他离开后,温棠松了口气,身体如释重负般往椅背上一靠。
  她再度闭上了双眼,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境。
  那是数年前伏夏宗被灭门的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