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纪折辰从床上扔下去后,容绪扶额坐在床上,表情阴沉,漆黑的眼如漩涡一般危险。
  然而,当他看向纪折辰的时候,她却像是在张望着什么,又突然间趴在地上,自言自语着,手指不断在地上画着什么。
  将他的心搅得一团乱,她倒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泰然处之。
  思及此,他快步走过去,长身一低,把她拎了起来。
  身体腾空的瞬间,纪折辰下意识低呼了声,双手不停的挥舞了起来。
  “快放我下来……”
  不知为何,她突然间头更晕了。
  容绪无视了她的话,拎着她的后衣领来到了窗边,再将窗户打开。
  “清醒了吗。”他声音冷冽,不带一丝的感情。
  “冷。”她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住胳膊,“你想冻死我吗,容绪。”
  “这样也不错。”他薄唇轻启,让她离风口更近了些,冷眼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发。
  她闻声一时间顿住了。
  原来他说的要杀她的话,是认真的。
  容绪想要法器,那她自然会帮他寻到第三件法器,这样不仅能暂时保住她的命,还可以博得他的好感,一举两得。
  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让容绪相信真的存在第三件法器。
  她没有证据可以说明法器的存在,毕竟就连她都是从系统那里得来的消息。
  要让他相信她的话,就需要有关于这件法器的记载。
  百画宗内有最全的关于法器记载的书籍,距离晏夜宗也近。
  她已记住法器的模样,只要能设法获取到更多的信息,容绪就算不想信,也只能认同她说的话。
  “你不能杀我。”她蓦地眼睛定住,抬腿踩在窗框上,作势就要脱掉最外面的嫁衣脱身。
  容绪当即松了手,伸出手去捞她。
  可惜她跳的太快,它没有抓住。
  纪折辰这一跳,直接扭到了脚踝。
  “……”可恶,她就摆脱不掉这个被诅咒的设定了是吗。
  她吃痛的拧了下眉,踉踉跄跄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容绪本以为她是要搬救兵,可她去的方向……分明就是要离开晏夜宗。
  一般的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为求自保,都会下意识的求助其他人,或是选择求饶。
  但她不同。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此刻跑到外面去,她岂不是更容易被他杀掉。
  她到底在想什么。
  容绪凝望着纪折辰艰难逃跑的背影,深吸了口气,右手不自觉的抚在窗框上,一瞬翻窗而去。
  纪折辰有想过容绪会追上来,可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他找到了。
  他猛地拉住她的胳膊,强迫她停了下来。
  “跟我回去。”他捏着她纤细的手臂,声音似是透着一丝疲倦,视线很快向下,来到她的脚踝上,“就你这个状态,是走不了多远的,已经到尽头了。”
  纪折辰反常的大力甩开他的手,差一点把自己弄倒。
  “你不要过来。”她上前一步拔出他腰间的剑,手颤抖的剑都拿不稳,“我会向你证明,你不许也不能够杀我。”
  容绪皱着眉转开脸,无奈的长叹了口气,又快速的抬眸看向她。
  “谁让你证明什么了。”他再度朝她伸出了手,冰冷的月光轻拂在他俊美的脸上,“你答应保密,我亦会承诺,这一个月内谁都不会杀你,也包括我。”
  “容绪,我的命不需要你的施舍,一个月对我来说,太短暂了。”她稳住了手中的剑,径直向他丢了过去,“你如果想要拿到法器,就不要来烦我。”
  他微一侧身躲开那把剑,等他回过身的时候,纪折辰已经消失不见了。
  容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听着从他身边席卷而过的风,微不可察的扬了下眉。
  她以为这样就能逃掉了吗。
  半个时辰之后,纪折辰顺利的进到百画宗内,用一招声东击西成功引开了看守的人,悄悄的潜入藏书阁里去。
  藏书阁内书籍众多,本该花上许久才能找到的。
  但她天生具备能感知到法器的能力,找书也凭感觉便足以。
  找到书后,她快速的将关于第三件法器的部分抄下来,但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容绪出现了。
  他直接推窗而入,毫无顾忌的站在她的面前。
  “那本书是什么。”他视线一落,钉在桌上一角。
  “这个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她将抄下来的内容收进怀中,又把那本书放回原位,拽着容绪的手道:“该走了。”
  他冷不丁扯开她的手,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淡淡道:“既然来了,那便叙叙旧再走。”
  “这里哪有什么你可以叙旧的人啊。”话刚说出口,纪折辰就后悔了。
  容绪是没有。
  可不代表宋祈明没有啊。
  想到这里,纪折辰当即改口道:“你慢慢叙旧吧,我先走了。”
  她正欲翻窗出去,谁知才迈出一条腿,就被容绪一只手拽了下来。
  纪折辰:“?”你拽我做什么。
  她差一点就开口吼他了。
  不行,还是好气啊。
  “你……”她忍了片刻,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他打断了。
  “你想说让我不要烦你。”他接上她的话,偏眸去看她,“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你把我留在这里,会让我死的更快。”她不自然的笑了下,表情有些为难,“我保证。”
  冷风裹挟着脚步声将门窗团团包围住,堵住了所有的出口。
  紧接着,藏书阁的门被打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他们身上穿着百画宗的宗服,每一个人都按照队形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纪折辰错失了逃脱的最佳机会,醉意再次涌了上来。
  她离开晏夜宗的时候走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带上佩剑。
  危急关头,她瞥了眼自己身边的容绪,苦闷的闭了下眼。
  同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回,她就没见过容绪主动出手过。
  估计是指不上他了,还是她自己动手比较靠谱。
  她作势抽出了身上的御仙鞭,掩唇轻咳了声,从容的对那些人道:“如果不想这里的古书损坏,我们还是出去动手比较好。”
  “你想让我们放你出去?”为首的盛肖抬高手中的剑,脚下浮现出金色的光圈,“阵已设好,这下你们都逃不掉了。”
  纪折辰:“……”
  不必下手这么狠吧。
  “既然如此,我是不应该让你们失望。”她“啪――”的一声甩出手中的鞭子,一击就打倒了其中一个人。
  容绪淡然抬起眼,漫不经心的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月光缓慢的渡了进来,应和着她手上的动作,将整个夜晚叫醒。
  纪折辰的目标很明确,对方人数众多,却只听命于为首的那一个人。
  她一个箭步冲到盛肖面前,出手想要挟持对方。
  就在她行动的那一瞬,其他的人朝容绪发动了攻击。
  而容绪则依旧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双眼目空一切,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她知道他不是。
  “可恶――”她当即放弃了盛肖,转头去到容绪的身边,转动手腕,将接近他的人全部打在地上。
  纪折辰把容绪护在自己身后,犹豫了下,又极其自然的说出了一句话。
  “你们谁想要伤害我夫君,我定不饶他。”
  听到“夫君”两个字,容绪微微抬眉,睨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纪折辰,莫名的焦躁不安起来。
  又来了。
  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总是摆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义无反顾的挡在他的身前。
  明明都自顾不暇了,却还是选择要分神顾及他。
  还是说……她不知道她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置身于险境中。
  就在容绪深思之际,纪折辰突然间对他伸出了手。
  他蓦地低下眼眸,神色晦暗。
  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求助了吗。
  容绪漠然落定视线,沉着眸子去握她的手。
  下一瞬,她的指尖轻擦过他的手背,径直拔出了他腰间的剑,猛地刺进愈来愈大的法阵上。
  他伸出去的手一瞬僵住。
  一行血从纪折辰的手上流下来,在地面上扩散开来。
  遽然间,法阵上的图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光圈变得时隐时现,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慕血剑。”盛肖讶然的看着纪折辰手里的剑,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此剑可是魔剑,为何会在你的手里。”
  盛肖从未见过慕血剑。
  但他听说,只要向此剑提供鲜血,便可破除一切法阵。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想,这把剑也可以在你手中。”纪折辰利落的拔出那柄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被剑吞噬掉,又朝着盛肖的方向一递,“你也来试试。”
  盛肖吓得立马向后一退。
  其他的弟子跟着也往后退开。
  “这可是魔尊宋祈明的佩剑,是不祥之物,你竟敢带着此物污染我们百画宗。”盛肖的声音听起来很害怕,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还不快把它收起来。”
  “这剑我用的挺顺手的,收起来做什么。”她笑着靠近了盛肖一步,没等触碰到任何一个人,他们就已全部撤出了藏书阁。
  “胆子真小。”纪折辰轻微的摇了摇头,转身拉住容绪的胳膊,气势凛然的往外走,“走吧,他们不会靠近过来的。”
  容绪被动的迈出了脚步,斜眸瞥了纪折辰一眼。
  她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应是扭伤的脚踝还在痛。
  不仅如此,她手上的伤口也还在流血。
  她选择对这些视而不见。
  他亦本该如此。
  陡然间,容绪胳膊上用了些力,将纪折辰反拉回自己的身边。
  “你……”她困惑的看了看他,没来得及说出后面的话,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起。
  纪折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是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