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折辰醒来之时,天色已晚。
  守在她身旁的仅有乔烟一人。
  “感觉好些了吗。”乔烟低头收拾床边的药瓶,一件一件收回到木箱里。
  “我感觉――”纪折辰话间一顿,长叹了口气,“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是吗,我觉得你状态不错,躺个几天就能下床了。”乔烟闻声一笑,给她掖紧了被子。
  她转了转还能自如活动的头,思索着问:“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对于这件事,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乔烟将木制的药箱认真的擦拭到一尘不染的样子,眼瞳轻转了下。
  “与你同行的人带你和我过来的。”
  纪折辰有些难以置信的看过去:“你是说……容绪?”
  “我不知道容绪是谁,但应该是他。”
  “话说回来,这个房间里面为何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我让他们都出去的,我有话要说。”乔烟将药箱小心翼翼的放到桌上,转身垂眸对她道:“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纪折辰缓缓坐起身,用被子将自己包起来,只露出了右胳膊。
  “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乔烟轻声问她:“什么事。”
  她凑近了乔烟,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附近有卖古法禁书的吗,如果奇深宗有的话那就更好了。”
  乔烟思考了下,一本正经的作答。
  “有没有卖这种书的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借一本给你。”
  她眼睛亮了一下:“借?”
  乔烟点了点头:“对,一本够吗。”
  还可以不止一本吗?
  纪折辰的眼里装进了欣喜:“一本就够。”
  “我需要一本奇深宗的古法禁书。”乔烟话音刚落,就有一本书出现在她的手里。
  她转手就给了纪折辰:“给你。”
  纪折辰:“?”就这么简单?
  乔烟的神情出奇的平静,毫不掩饰道:“现在你看到了,我有这种“借东西”的能力。”
  纪折辰将书接了过来。
  “所以那日法器也是被你借来的。”
  “确是如此。”乔烟点了点头,将心中的想法如实相告,“我可以帮你找到法器,就当是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不过我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将此物拿过来。”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的能力,还需要外部环境的力量。”
  “是的。我所拥有的能力,建立在我的迫切需要上,越难拿到的东西,所需条件越复杂。”
  乔烟停了片刻,继续往下说:“一开始我并不明白你们所说的法器是什么,但这几日,每当我身处险境之时,那样东西就会出现,保护我不受伤害,在我安全之后,法器就会离开我身边。”
  听完乔烟的话,纪折辰合理推测道:“依你所言,方才法器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回到了它的主人那里。”
  “有很大的可能是这样。”乔烟轻声附和她。
  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
  纪折辰每一次感应到法器的存在,都是因为那时此物在乔烟身边。
  一旦离开了原有的隐藏屏障,法器就会被她感知到。
  思及此,纪折辰感慨道:“可惜法器没有办法多做停留,即便它出现在你我眼前,也还是会回去。”
  乔烟有点丧气的叹了口气。
  “这个我还没有想出解决的办法。”
  须臾,纪折辰微微一笑:“我有一计。”
  她冲乔烟招了招手,待对方靠近后,两个人开始小声交谈。
  计策得到了乔烟的认可后,纪折辰神色微变,淡淡道:“对了,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在这里,她应该是你的姐妹,你们要见一面吗。”
  乔烟闻言眼睫一抬,从她身边挪远了些。
  “你为何断定我不是她?”
  “因为……”纪折辰摊出了手心上的那串流苏,有理有据的摊牌,“你身上的流苏在我身上,可我见到她时,她身上也有一串流苏,样子正好与我手上这串几乎完全一样,唯有光泽上有些差别。”
  “就凭一串流苏?”乔烟显然没有被她说服。
  “还有你耳后的这道疤,虽然颜色很浅,应该是很久之前受的伤了。”她抬指轻轻在空中点了点,视线往下移,“昨夜我见过另一个人,你刻意用发丝刻意掩住了疤痕,而她没有这样做。除此之外,你身上这件嫁衣对你来说也有点不太合身,应是按照另一个人的尺寸做的,所以你今日是临时起意替嫁的。”
  乔烟轻捂住耳后,低下眼睛,低声道:“你说的都没错,她是我的姐姐乔颂,奇深宗宗主唯一的女儿,我是乔烟,一个无人知晓的存在。”
  纪折辰不知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流苏牢牢握住:“或许现在无人知晓,但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活成你自己。”
  思虑良久后,乔烟下定了决心:“我想见她一面。”
  “好。”纪折辰拿出传音铃,唇贴了过去,“任辉,带乔颂过来吧。”
  传音铃那边很快传来了任苒的声音:“乔颂不在我这里啊,她不是就在你身边吗,你睡糊涂了?”
  纪折辰:“……”不是吧。
  难道说乔颂在她不在的时候醒来,独自离开了?
  她连忙堵住传音铃,为难的对乔烟道:“你姐姐她好像已经离开了。”
  “无事,我已经预料到她不会在这里停留,现在我和她还不可以在他人的面前的见面。”乔烟抿了抿唇,长舒了口气,“我可以感应得到,她是安全的,这样就足够了。”
  纪折辰思绪一动。
  感应?是她想象的那种来自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吗。
  没过多久,任苒过来敲门:“说话怎么就说一半,又睡着了?”
  “没。”纪折辰轻咳了两声,又把被子捂紧了些,“你进来吧。”
  任苒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纪折辰先一步发话:“乔颂最近会和我一起住。”
  任苒关上门后就站在门口。
  “你不把她送回去?她不是要结婚的吗,就把她就在这里,她的家人不会担心吗。”
  “你说的有道理。”纪折辰的目光重落到乔烟身上,温声询问道:“你要回去吗。”
  乔烟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我知道是谁想要我的命,所以我不可以回去。”
  一旦她回去,不仅是她,就连乔颂也会陷入到危险当中。
  “好,那你就先暂时留在这里。”同乔烟交谈过后,纪折辰迟疑的看向任苒,“任辉,这个房间是你出的钱?”
  任苒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容绪付的钱,你安心住下就行。”
  纪折辰:“……啊?”
  容绪花钱,她怎么可能会安心啊。
  看来要多抄几本书还债了。
  两日后。
  这两天以来,乔烟几乎和纪折辰形影不离。
  应她所求,乔烟将桌子搬到床边,好奇的问她:“你这几天都是在做些什么。”
  她拿起笔和纸,仔仔细细写下一笔一划。
  “抄你帮我借的书,已经快抄完了。”
  “抄给容绪的?”
  “对。”
  “如此大费周章抄书给他,难道你喜欢他?”
  纪折辰:“!”
  “不……喜欢啊。”她支支吾吾的开口,心情有点复杂,“我答应过他,要送他一本书。”
  “只是这样?”乔烟狐疑看他一眼。
  “他的宗门和我的宗门可以死对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她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虽表面镇定自若,写的字却是歪歪扭扭的。
  “原来如此。”乔烟了然的点着头,“我就说你们看上去关系并不亲密,甚至有些过分淡薄。可既是这样,你们为何又要结伴同行。”
  “你想知道?”纪折辰目光狡黠。
  “想。”
  “那你坐过来,我说给你听。”
  “好。”乔烟欣然应答。
  一个时辰过后,纪折辰出现在容绪的房间门口。
  “咚咚咚――”
  容绪很快过来开门。
  “有什么事。”
  “给你书。”纪折辰将书塞到他怀里,轻手拍了拍书的封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奇书,你不必谢我,就当抵消你上次帮我的忙和房钱了。”
  “你说这是奇书?”
  容绪面无表情的翻了几页,视线却在看见几行字的时候一下子僵住。
  ……
  想不到此事竟也与法器有关。
  看来这法器,还真是非找不可了。
  当天中午,归屿被任苒叫去了一个地方。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了吗。”归屿手握长剑,斜眸睨着任苒,说话时一脸的不耐烦。
  任苒没理归屿,拍了拍手唤其他人出来。
  “好了,现在花轿,新娘和杀手都有了,好戏可以开场了。”
  “杀手在何处?”归屿在一瞬转化为警戒模式,拔出了身侧利剑。
  “就是你,我,还有容绪。”任苒随意的指了几下,有条不紊的和他讲戏,“等会儿新娘从花轿里走出来,你就攻击她,知道吗。”
  “我不做。”归屿利落将剑收了回去,作势就要离开。
  “演戏而已,你做做样子随意比划两下就行,纪h说要想找到法器,就得情景再现。”任苒一把拉住他,声情并茂的挽留,“你还想不想找到法器了,看看容绪,再看看你,他就很乐意配合我们。这花轿可是容绪花了大价钱租来的,他都没说什么,你还有什么怨言。”
  “容绪平时里对寻找法器并无想法,今日为何会如此积极,实在是反常。”归屿不为所动,还是不肯留下。
  任苒无奈的扯住他的胳膊:“你管他是为了什么,想想你的易师叔,你难道想要让他失望吗。”
  “情景再现。”不远处,容绪语气平平的念出这几个字,神情淡漠,“你觉得这样做,法器就会出现了。”
  “我刚才给你讲的你都记住了吧,一会儿你们负责攻击她,你不愿意动手的话,追她也行。”她特意给他指明了地方,“等她出现,你就过去。”
  容绪眼无波澜的望过去,随口问了一句。
  “你做什么。”
  “我?”她浅浅一笑,声音中带了几分俏皮的感觉,“守株待兔,英雄救美。”
  容绪:“……”
  作者有话说:
  让我看看小可爱的评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