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彤愣在原地，声音戛然而止。
面前的男人清眉黑目，一张冷白俊美的脸看着人畜无害，但姿态疏离淡漠，就差把“拒绝”二字直接写在脸上。
李丹彤措手不及，面上有些挂不住，心里又气又恼但不好发作，她抿了抿唇瓣，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匆匆离开。
女孩脚下生风，逃似的走得飞快。
梁嘉遇和周围的看客一样，目睹这一幕后，顿时觉得，此时的霍斯年才是他平日里熟悉的那个，脾气臭，高高在上又傲慢，对谁都不屑一顾。
梁嘉遇收回目光，思索地看了霍斯年几秒，忽然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说：“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哪是‘尊老爱幼’啊。”
霍斯年：“？”
梁嘉遇分析的头头是道：“明明是区别对待。”
霍斯年嘴角噙着抹极淡的笑痕，冷白俊美的面庞如玉，面不改色地承认：“嗯，怎么了？”
梁嘉遇轻啧一声，这人还很理直气壮。
“你该不会对那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有意思吧？”梁嘉遇半是狐疑，半是玩笑的语气：“人家高中生，还是未成年呢。”
霍斯年长睫微垂，修长明晰的手指握着玻璃杯，微微凸起的骨节瘦削利落。
“你怎么就确定她是未成年？”
梁嘉遇眯了眯眼，盯着面前这张人畜无害，精致好看到偏女相的一张脸看了半晌，语气恳切道：“你这个禽/兽。”
他以前居然没发现！
这形容词怎么听都像在骂人，霍斯年蹙眉，眼底的笑意收敛，嘴皮子掀动：“你tm才禽/兽。”
梁嘉遇满不在乎的哼笑了声，但又想起一件事儿来，问：“穿校服那姑娘找你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人叫你斯年哥哥。”
“你俩该不会早就认识吧？”
两人做朋友这么久，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哥们有个上高中的妹妹？还长得挺漂亮，两人却一点也不像。
“你猜。”
说完，霍斯年垂眸看了眼时间，眉眼间的情绪一点点褪去。
梁嘉遇嘟囔：“这我怎么猜得到。”
落地窗外华灯初上，这顿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梁嘉遇提议道：“要不咱们走吧，我送你回去。”
梁嘉遇拿着外套起身，面前的男人却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抬眸扫了眼通往包间的位置，淡声道：“你先回去，我再等等。”
梁嘉遇“啊”了声，下意识顺着霍斯年的视线看了眼，疑惑地问：“等什么呢？”
霍斯年放下手中的杯子，言简意赅：“等人。”
梁嘉遇一头雾水，转念一想，眼睛微微睁大：“别告诉我，你等的人是那个穿校服的小姑娘？”
霍斯年抬眸：“你这不是挺聪明的嘛。”
梁嘉遇：“”
正当梁嘉遇还想再问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已经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淡声道：“你先走，不用管我。”
这是真有情况啊。
梁嘉遇随即便注视着霍斯年朝包间区的方向走过去。
……
看到李丹彤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众人一直在拐角看热闹，早就知晓情况，于是都没有刻意再问，许柚柚幸灾乐祸地憋着笑，尤其看到李丹彤吃瘪，心情非常舒畅。
孟柠的关注点却不在李丹彤身上，此时满脑子都是刚才她和霍斯年的合照，只是碍于周围同学很多，她不大好意思拿出来再仔仔细细看一遍。
一群人沉默地回到包间，有几个不明状况的男生按捺不住，笑嘻嘻的调侃：“怎么样啊小李，霍斯年是不是跟你合照了？有没有签名？”
李丹彤目光冷冷地看向他，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存心让她难堪，她没好气道：“不怎么样。”
那男生被李丹彤冷冷一瞥，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抓了抓后脑勺下意识问了一嘴：“不怎么样是什么意思？”
李丹彤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霍斯年说不方便。”
话音刚落，有人感慨：“哇，那孟柠运气也太好了吧！”
许柚柚笑盈盈的点头：“对呀，拍了好几张合照呢！”
李丹彤冷着脸，没再说话，其他人又围着孟柠打转，有女生还问孟柠要合照，孟柠被围在中央，只觉得周遭温度慢慢变高，脸颊也在发热。
听到同学要合照的要求，她神情顿了顿，嘴巴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不行！”
孟柠一向好说话，很少会拒绝别人，女生看她反应这么激动，刚想问为什么，一旁的许柚柚开腔：“这是孟柠跟霍斯年拍的，上面又没你，你要了也没用吧？”
闻言，孟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是的，没错。”
见状，女生撇撇嘴，只好作罢：“不行就不行吧。”
包间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叶书哲觉得时间还早，于是主动活跃起了气氛，组织大家继续刚才的游戏，李丹彤全程没什么好脸色，似乎还有些怨气在身上，排挤孟柠的意图愈发明显，而经历过刚才的大冒险，孟柠没有再参与，而是在一旁围观。
两局结束，叶书哲都输得彻底，而他二话不说选择喝酒，啤酒一杯接着一杯，虽然酒精浓度不高，但他显然酒量并不好。
李丹彤一直盯着叶书哲，忍不住劝他少喝点，奈何她刚一说完，面前的少年俨然有些不耐烦，说：“不用你管。”
李丹彤紧抿的唇线僵直，暗暗捏紧了拳心。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笑嘻嘻地打趣：“丹彤，班长现在可不会听你的话。”
虽然两人热恋期那会，李丹彤说什么，叶书哲都照做，但这都是分手前的事儿了。
李丹彤心中一梗，盯着叶书哲，有人自作聪明的接话：“估计孟柠说话，班长才会听吧。”
说完，周围人没有顾及李丹彤愈发难看的脸色，开始跟着起哄，将叶书哲往孟柠坐的位置推。
此时的孟柠完全在状况之外，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她看着上面的时间，已经有些晚，正斟酌要不要现在离开，直到许柚柚坐过来，悄悄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道：“柠柠，你可得小心点啊，我看班长这架势很有可能要跟你告白呢。”
听到好友的提醒，孟柠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包间内所有同学的目光正齐刷刷地看向她，叶书哲也被好事的人推过来。
少年眼神有些迷糊，斯文俊秀的脸颊微微泛红，已经一副醉态，此时眼睛却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眼底深处有不知名的情绪缓缓流转。
孟柠微仰着脑袋撞上男生的视线，预感到不对劲，她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叶书哲也一摇一晃地走到她面前，神情格外认真，静默几秒后，他才开口：“孟柠，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周围人满脸八卦，笑得暧昧不明，李丹彤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自己今晚来这，是自取其辱，可偏偏就是不甘心。
叶书哲注视着面前的女孩，一字一顿地说：“孟柠，我喜欢——”
“抱歉！”孟柠忽然出声打断他，那张莹白漂亮的面庞迎着光，眉眼认真：“我要去趟洗手间。”
女孩顿了顿，又道：“有些话，等你清醒以后再说吧。”
说完，孟柠不再理会周围人是什么反应，她背起座位上的书包，转身推开包间的门，径直离开，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叶书哲一脸挫败，李丹彤脸上则划过抹讥讽。
-
从包间出来，孟柠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那股一直环绕在头顶的闷热和压抑感，被走廊灌进来的凉风慢慢吹散，孟柠摸了摸发热的脸颊，双手扇了扇风，然后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早知会发展成这样，今晚这场生日宴她说什么都不会来。
孟柠有种直觉猜到叶书哲想说什么，与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他，倒不如一开始就掐灭苗头。
孟柠胡思乱想着踏入卫生间公共区域，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广播里还放着节奏悠扬舒缓的小提琴曲，幽静又安静。
孟柠正要朝里走去，下一秒，某种奇怪的声响从中传来，伴随着一道克制又粗重的闷哼和低喘，距离越近声音越清晰。
孟柠的步子慢慢停下来，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阵意味不明的声响像是男人发出的，紧跟着，一道女人的娇吟自寂静中突兀的响起，在空旷偌大的洗手区域回荡。
似乎意识到什么，孟柠呼吸猛地顿住，双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也不受控制的从脑子里冒出来。
这是公共场所，更尴尬的是，声音还是从女卫生间传出来的。
就在孟柠尴尬到不知所措的时候，里面纠缠不休的两人终于结束，男人衣衫不整，扯开的领带随意搭在肩上，腰上的皮带松松垮垮，而他半抱在怀里的女人显然醉得不轻，波浪大卷随意地披散在肩膀，连衣裙的肩带垂落，口红早已被蹭掉，脖子上还有明晃晃的暧昧红痕。
两人也没料到外面站了个穿校服的女学生，女人挣扎着站起身，男人眼神不善地看向孟柠。
孟柠的心脏咯噔一一跳，被眼前的一幕吓到，错愕地愣在原地，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下一秒，身后似乎有人靠近，一只温热宽厚的手掌遮挡住她的视线，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紧张乱颤的眼睫，将她带入怀中。
未等孟柠反应过来，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醇柔软的声线，缭绕于耳际：
“成年人干的事，小孩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