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叙事曲:往日英雄 > 第17章往事(七十八)
  “这样啊。”芬顿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波动。
  “你遇到芬顿的父母了?为什么他们这些伊瑟利亚人会跑去那个叫塞尔斯特的世界?”勒博蒙德问。
  “不清楚,我去那边只是为了帮她打听莫笛的事,碰巧遇到了芬顿的父母。”萨柳彼斯耸耸肩,“他俩都不认识我,毕竟我离开佛爵纳的时候,他俩还没出生呢,听说我是佛爵纳来的人,就向我打听芬顿的事,但我并不知道谁是芬顿,况且,我在外面的时间远比芬顿父母待的时间要长得多,我对佛爵纳的了解程度不比他俩多。”
  花盗偷偷看了一眼芬顿的表情,担心他会感到失落,但芬顿依旧是一幅平淡的表情,因为父母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完全为零,所以也不会无端产生伤感之情。
  就在这时,广场及周围的人群忽然发出了骚动,开始大规模流动起来,露台上的其他人也叹着气走回了棋牌室里。众人看向广场的方向,原来是费米大帝准备起驾回宫了。迟迟等不到圣者回归的传送门开启,这下连皇帝都走了,那些前来围观的人只好骂骂咧咧地陆续离开了霞露方桌广场,只剩列阿和几个骑士尴尬地站在广场中央。
  “就这样吧,我还是得去向皇帝报道。”看为自己准备的庆典逐渐散去,萨柳彼斯说,“希望费米能给我好脸色。”
  “他肯定会的,因为最近佛爵纳发生的事,费米做梦都盼着你回来的这一天。”于涅浦斯说。
  萨柳彼斯离开了露台,他的身影融入了四散的人潮中,那些失望透顶的人并不知道,他们苦苦等待一整天的圣者此刻就在他们身旁。
  “我去拜访一下瓦格罗伊伯爵,之前他为了帮助我们可是受了不少苦。”说完,不等其他人回应,于涅浦斯也离开了露台。
  剩下四人面面相觑,这场所谓的庆典竟会在如此微妙的情况下收场。
  “要不,我带你们三位去索厄的街上逛一下?虽然我自己也不太熟悉这边。”见三人都不说话,芬顿提议道。
  三人皆表示同意。
  比起白天,索厄的夜晚则更加具有一种超然文明的气派感,由魔法塑成的光带挂在错综复杂的桥梁下方,照亮了整个城市,亮度恰到好处,既不刺眼也不暗淡。这座城市永远也不会睡眠,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索厄人永远不会让城市闲下来。
  乌蕾希歌斯戳了一下芬顿的后背。
  “你想不想去塞尔斯特,追寻你父母的脚步,去寻找你的身世、以及你生来就背负的使命?”她带着期待的眼神问。
  听到乌蕾希歌斯的话,芬顿放慢了脚步,环顾了一下周边的街景,犹豫了半分钟后才淡淡地回答:“不想。”
  “对!大哥,我们待在自己的世界就挺好的。”花盗附和道。
  对这个回答,乌蕾希歌斯感到有些意外,她想当然地认为芬顿这样的人都会比较热衷于那高尚的使命感,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不过,既然芬顿已经表达了拒绝,她也不会尝试去劝说。
  “芬顿自出生就从未和自己的父母有过接触,而且被狠心地抛弃在闭塞、落后、贫困的伊瑟利亚,他父母的使命不应该凭空落到他的头上。”勒博蒙德说。
  “我只是觉得,现在萨柳彼斯回来了,就代表追溯身世的机会来了,可以让萨柳彼斯想办法把我们弄去塞尔斯特。”
  “我知道,乌蕾希歌斯,那个世界有你牵挂的人,但我不能和你去塞尔斯特,因为佛爵纳有我牵挂的人。”芬顿说,“比起缥缈虚幻、不知是何的使命,我更加在乎眼前、身边的人。”
  乌蕾希歌斯没有回应,她神情黯然,内心觉得芬顿所说的也没有错。
  芬顿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很抱歉。”
  这时,于涅浦斯的声音忽然从传音空间里传来:“芬顿,你来一下瓦格罗伊家,就是上次我们暂歇的那片人造丛林。”
  芬顿停下了脚步:“于涅浦斯叫我去一趟。”
  “去吧,如果回来得早,我们三个等你们一起吃晚饭。”勒博蒙德说。
  芬顿看了一眼失落的乌蕾希歌斯和茫然的花盗:“不用等了,如果是小事,他不至于特意叫我去一趟。”说完,芬顿朝伯爵家丛林的方向跑去。
  进入丛林的门敞开着,有两名非同寻常的士兵在大门口站岗。于涅浦斯站在大门外,似乎是被门口的士兵阻止进入伯爵宅邸。
  “这些不是瓦格罗伊的卫兵,他们占领了瓦格罗伊家。”于涅浦斯说,“但我想,你应该认识他们的长官。”
  “认识?”芬顿疑惑地走上前,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两个士兵,他们穿着代表精锐力量的黑色盔甲,戴有短短的红色披肩。芬顿还真的认识,这些是高墙骑士沛隆的骑兵,如今不知为何会站在瓦格罗伊家门口。
  “叫沛隆出来。”芬顿神情严肃地对面前的士兵说。
  士兵无动于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叫沛隆出来,他涉嫌通敌罪,我受皇帝之命前来进行调查,如果你不打算配合,那你也将面临指控。”说着,芬顿从负空间中拿出了高墙骑士的勋章,递到这个士兵的鼻尖。
  士兵微微抖了一下,不过作为沛隆的部下,他也算沉得住气,这才慢慢转身,小跑进了丛林。
  “我看是哪个脑淤血说老子通敌!”不一会儿,一个粗犷男性的声音传来,伴随着重甲的踏地声向这边逐渐靠近。
  但看见来者是芬顿后,沛隆的表情立马松弛了下去:“你让他们直接来叫我不就行了,干嘛要给我瞎编罪名?”
  “因为他们不买我帐,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沛隆叹了口气:“哎,行,找我干嘛?”
  “这里不是瓦格罗伊伯爵的宅邸吗,为什么你们这些当兵的会在他家?”
  “早就不是了啊,这里马上要被拍卖掉了。”沛隆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发生什么了?拍卖掉之后,瓦格罗伊和他的家人怎么办?”
  “噢,对,我下意识认为你也是索厄人了。是这样,瓦格罗伊和他老婆被指控叛国罪,据说他俩合谋杀死了他家的三个小孩,但那三个小孩是受皇家精心栽培的人才储备,而且,他老婆以前好像和阳光革命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沛隆说,“他老婆应该死挺久了,前段时间,瓦格罗伊自己也疯掉了,因此法律程序就走不通,才派我来强制回收他的地产。”
  听了沛隆的话,芬顿和于涅浦斯两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俩实在无法将瓦格罗伊这样的人跟叛国者和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虽然我不清楚情况,但就我对瓦格罗伊和他家人的了解,这大概率是一场诬陷。”于涅浦斯缓缓地说。
  沛隆闭着眼睛撇撇嘴:“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这个地方现在确实只剩下一个疯掉的伯爵,其他家丁和仆人已经离他远去。”
  “带我们去看看他。”芬顿说。
  沛隆转身,带着芬顿和于涅浦斯走进丛林。
  几分钟后,在一片荷塘旁边,芬顿看见瓦格罗伊赤身裸体地泡在荷塘中,只露出了脑袋,嘴里叼着一根没有被点燃的香烟,荷塘被他搅得浑浊不堪,里面的鱼惊恐地挤在荷塘边缘。他的状况比芬顿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得多。
  于涅浦斯朝他走了几步,蹲下去对他说:“伯爵先生,您还认识我吗?”
  “他不会有反应的。”沛隆淡淡地来了一句。
  但瓦格罗伊看到于涅浦斯后,竟然抬起了脑袋,表情呆滞、无神地望着于涅浦斯,微微张着嘴巴,嘴里的香烟掉到了水里。他像是认识于涅浦斯,又好像不认识。而后,他便一直保持着这副失智的表情,静静地泡在荷塘里,没再有其他反应。
  看到这一幕,芬顿感到十分痛心。这个曾经冒着风险慷慨接纳绍尔提尔人的善良伯爵,为何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这肯定是诬陷。”芬顿坚毅地说,“我以前亲眼见证了他的不幸遭遇,他的小女儿被翁帕恩欺骗、蛊惑,并被翁帕恩安排马车、带去了底比利斯,去和欧捷换命,只不过欧捷活了下来。所以,就凭你刚才说的,他两口子合谋杀死自己的三个小孩,这点就说不通。”
  “我不是法官,这是法官的说法。”沛隆也严肃地说,“赞弗洛斯帝国就是这样,权力大于法律,所以我必须不停往上攀,用实力来保障自己生存的权力。”
  “按理说,瓦格罗伊是对消灭阳光革命有着卓越贡献的人,帝国这么对他,未免有些太过黑暗。”于涅浦斯说。
  看着泡在荷塘里失了智的可怜伯爵,芬顿心升怒意。他转过身对沛隆说:“给瓦格罗伊降下这个荒谬罪名的法官是谁?”
  “亨特施坦·威洛维杰,帝国法庭的法官,他自己调查并审判了瓦格罗伊一家。”沛隆说,“我不会阻止你去收拾他,我甚至支持你去让这个一身官气的傲慢小人受到惩罚,但我依然得奉命回收瓦格罗伊的地产。”
  “你已经做得够意思了,但请放瓦格罗伊一马好吗,审判一个疯癫的人毫无意义。”
  “我把他交给摩尚吧,他俩关系不错。”
  “没问题,谢了。”芬顿对沛隆说。
  “走吧,我们去找这个亨特施坦。”于涅浦斯从荷塘边走过来对芬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