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征抬手从她手中接过盘子扔到桌子上,随后把打横抱起许问扔到床上。
  许问一得自由,就控诉他:“路远征,我饿着呢!”
  路远征右腿膝盖抵在床角上,就着这个姿势把鞋也脱了,坏笑着看她:“不说了会喂饱你!”
  许问:“……”
  她往远离路远征的方向一滚,嘴上嫌弃:“白日宣……!”
  路远征才不在乎她不痛不痒地控诉,老神在在地看着她滚了滚到了床另外一边,坐起身准备下床了,才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拖了回来禁锢在自己怀里,手不安分的隔着衣服摸索,嘴上调笑:“真不想要?我怎么看你舍不得离开呢?”
  “你才舍不得!”
  “我是舍不得。”路远征含笑承认,说话间已经把她衣服的下摆卷到了锁骨下方。
  他一览无遗,她的视线却被堆着的衣服挡住。
  两只手也被路远征一手抓着固定在头顶。
  他不光动手还动嘴。
  没多久许问认输,习惯性道:“把灯关了。”
  这是他们平时开始前许问最常说的一句话。
  路远征提醒她:“这是白天。”
  许问:“……”
  软着嗓子再商量:“那你把窗帘关了行不行?”
  路远征没说行还是不行,眯着眼在她唇角轻吻了一下,随即反思:“看来是我不够努力,还能让你分心想别的!我改。”
  许问:“……”
  路远征是行动派,反思了自己后迅速付诸于行动,许问很快如他所愿再无时间想别的,包括窗帘。
  房间里一直冰桶不断,头顶也有吱吱悠悠的自制风扇。
  按理说很凉快,房间中的两个人却都出了汗。
  许问闭着眼,额头上鼻尖都浮上一层浅浅的汗珠,眼角也有泌出生理性泪水。
  努力合上的齿缝中时不时会溢出浅吟。
  路远征声音有些哑,轻笑着警告她:“隔壁可是新搬来了个嫂子。这木屋不隔音。”
  许问:“……”
  想到薄薄的木墙后可能也有人也在午休,也许真会听见。
  她受到了惊吓,全身一紧,绷直了身体。
  路远征闷哼一声,在她恍若要滴血的脸颊上轻拍了下,“放松点!”
  许问想控诉他这个罪魁祸首,一睁开眼就看见路远征深不见底,欲念翻涌的眼。
  一时间忘了说话。
  恰巧,一滴汗水从他鼻尖滴落在许问的唇边。
  无法思考的许问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下了嘴角。
  路远征眼神又深了几分,低头吻住她的唇,动作又快又急。
  木床吱吱悠悠,不知道是助兴还是控诉。
  ……
  许问从浴室里回来时,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多了一根烟头。
  至于那个刚抽完事后烟的男人,似乎终于想起来他拐她回家的理由,去做下午三点的午饭了。
  许问腰酸腿软,又饿又困,把头发擦到堪堪不滴水就把毛巾往窗边的椅子上一扔,把自己也扔上了床。
  三秒后,蹭一下从床上弹起来,先摸摸后腰的位置,指尖不光触到微微的湿意还有羞人的黏腻,她低头看着床中央颜色明显深于其他地方的床单,咬着牙骂路远征:“路远征!你个衣冠禽兽!”
  路远征正好上来给她送饭。
  怕她饿着,先煎了几块裹着鸡蛋的馒头片送了上来,刚推开门,就见许问站在床边,手扶在腰后,骂他。
  路远征把饭放在桌上,随即靠着桌沿无辜地辩解:“看不见我,想我了?我就是去给你做了个饭。”
  许问没搭理他的调侃伸手,食指指着床中央的深色,侧头看着他,“你把床单洗了去!”
  路远征摸摸鼻尖,听话的从衣柜上方拿出新床单换,一边换还一边咕哝:“谁让……这么多……水。”
  他似是低喃,声音很小,许问有一两个字没听清,但不妨碍她羞到脸红,拿了枕头就朝他砸过去,“赖我?”
  路远征把脏床单收起来,往上铺新的,嘴上还道:“怪我!怪我!”
  等忙活完,征求许问的意见,“那你先睡觉还是先吃饭?”
  许问白他一眼,在桌边坐了下来。
  托路远征的福,她今早就起晚了没吃早饭去沙滩看比赛,又托路远征的福,下午饭都迟到快晚饭的点,早就饿到前胸贴后背。
  不过她饭量小,没吃几口就饱了,也不搭理路远征,放下筷子就上床睡觉了。
  感觉没睡多久就被冬生叫醒了。
  叫她起来吃晚饭。
  许问揉揉眼坐起身,见冬生端了食堂的碗碟回来给她摆在桌上。
  她习惯性问了句:“你爸爸呢?”
  “爸爸被宋伯伯叫走了,说临时开会。”
  路远征一周最少开十个会,许问见怪不怪,下床跟冬生一起吃饭。
  许问突然想起一事问冬生:“你不应该叫宋爷爷和连爷爷?为什么叫伯伯?”
  而路远征管宋学勤叫叔叫连振兴伯伯。
  平时几个人也少见面,路远征多数也都称呼他们的职位,一直没注意这一点。
  问完又觉得这事应该问路远征,冬生这么小怎么会知道。
  谁知道冬生哦了一声,还真给了答案:“宋伯伯和连伯伯说,他们不老,不想当爷爷,说让我跟爸爸各论各的,让我叫伯伯就行。”
  许问:“……”
  许问摇摇头,轻晒一声。
  吃过饭,许问把碗盘洗干净,让冬生送回炊事班,自己抱着换下来的床单去湖边洗衣服。
  因为这湖不是活水,大家不舍得污染,即使在湖边洗衣服也是从湖里打水到岸上来洗。
  到湖边洗只是因为,离水近。
  许问到湖边时,正好有其他几个嫂子也在洗衣服。
  她顿时有些后悔。
  都是成年人,看见她只洗一床床单,就能猜出为什么。
  许问刚想转身,被徐嫂热情地叫住:“问问嫂子,你也来洗衣服啊?正好,我这就洗完了,还剩一桶水,你省得再下去打水了。”
  许问盛情难却,只好走过去,挨着徐嫂坐下,把大盆放在地上,拿起徐嫂的桶把水倒进了自己的大盆里。
  然后,许问看见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她的盆里,随即互相看了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当然,也许是许问做贼心虚,毕竟之后嫂子们谁也没说什么。
  在这里洗衣服的嫂子一共有六个人。四个熟面孔,两个生面孔。
  加上许问就是七个人。
  都挨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说笑。
  大家正在围着刚上岛的两个嫂子问东问西,毕竟说起来都也是半年没怎么跟外界联系的人,看见两个从外面上岛的嫂子难免新鲜好奇些,容易八卦几句。
  徐嫂是三连指导员的老婆,性格很外向,为人爱笑,指着许问给新来的嫂子介绍:“喏!这就是刚跟你们提到过的许问嫂子!没骗你们吧?许问嫂子是不是很漂亮?她可是咱们岛上最好看的嫂子!而且不光人美还是个大才女呢!现在在北京读大学。”
  许问慢热,被徐嫂说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徐嫂,你再这么夸我都不好意思留在这了。”
  “我哪夸你了?我说的都是事实。给你介绍下这两位嫂子。”徐嫂跟许问说完,又笑着指着其中一个白白净净,也就二十岁出头的姑娘道,“这是一连李排长家的嫂子,叫蒋依依。”
  说着特意看了许问一眼,“这嫂子勇气跟你有的一聘,中专一毕业就瞒着家里上岛来找李排长的。”
  这李排长许问还挺熟悉,叫李茂。
  听说也是个富家子弟。
  许问率先伸手打招呼:“嫂子,你好。”
  蒋依依明显还不适应这种遍地是嫂子的称呼,伸手跟许问握了下,小声辩解:“我们俩还没结婚,而且我二十二岁。”
  潜台词不应该叫她嫂子。
  徐嫂嘴快抢在许问前面给蒋依依普及:“那问问嫂子还比你小一岁。你别介意。其实嫂子就是个称呼,只要你进了大院,不是,上了岛,就是嫂子。不光我们,其他官兵无论年纪大小看见你也都会叫一声嫂子。”
  蒋依依一脸恍然,“这样啊!”
  许问想起过年那会儿自己也还因为被叫嫂子迷茫过。
  当时田嫂也是这么给自己普及的。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传承?
  李嫂又看着另外一个明显很腼腆认生的嫂子对许问道:“这是二连三班王班长的老婆,叫王玲。”
  许问再次主动伸手:“嫂子好。”
  王玲有些紧张,先抬头看了许问一下,又垂下眼,把湿漉漉的手在裤子上擦了一把才伸手跟许问握。
  手上皮肤很粗糙,掌心有薄茧,一看就是常做农活。
  单看外表大约得三十来岁。
  但是许问知道,在农村,整天干农活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皴得显老,只看外表估摸不准。
  王玲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关系,说话有些磕巴:“你……你好,嫂……嫂子。”
  声如蚊呐,跟大方的蒋依依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徐嫂小声给许问分享刚探听来的情报:“王玲嫂子来是为了跟王班长要孩子。”
  许问点点头,表示理解。
  路远征他们这个职业,一年到头只能休一次假。到了要孩子的年龄,休假如果怀不上,就只能来探亲。
  王班长不一定是班长,对于老兵也会称呼x班长。
  王玲脸红得很明显,垂着头,明显很不自在。
  许问轻叹一声,这徐嫂好是好,就是有时候情商稍微低了点。
  大家混熟了,说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王玲嫂子明显还不适应。
  许问知道村里人很少离开生活的一亩三分地,咋然到这么远的地方,见这么多的陌生人,往往会害羞紧张还有自卑。
  怕别人嫌弃。
  她友善地朝王玲笑笑,岔开了话题:“你跟王班长同姓?”
  王玲显然没想到许问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先看看蒋依依,许问来之前,她差不多是个隐形人,其他嫂子都围着蒋依依聊天,但许问目光明显是看着她,她不太确定地指了下自己,“我?”
  许问点头。
  王玲嗯了一声,随即补了一句:“我们没亲戚关系。”
  徐嫂话快,又来了一句:“那挺好!你们不用愁孩子跟谁姓了!打架的时候可以肆意说‘要怎么怎么我就跟着你姓!’怎么赌咒发誓都不怕,多好?!”
  王玲啊了一声,一脸不解:“这有什么好愁的?孩子肯定是跟着他姓。”
  徐嫂:“……”
  许问失笑,低下头开始揉搓床单。
  虽然床单就脏了那么一块地方,许问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还是从头到尾挨着搓洗。
  徐嫂已经放弃跟王玲沟通,转头跟蒋依依聊了起来。
  其他嫂子时不时附和几句。
  蒋依依对李茂的日常生活特别感兴趣,叽叽喳喳问些日常。
  还嘟着嘴抱怨:“以前我们写信,他什么都不说。问他点事,不是这不能说就是那不能说。动不动就不给我回信,消失好久。弄得我患得患失经常跟他吵架。这不一毕业我就跑来找他了。”
  嫂子们纷纷开解她,说他们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许问虽然没说话,但很能理解蒋依依,同时也很庆幸。
  庆幸自己跟路远征真正互表心意后还没分开过。
  她也注意到王玲虽然低着头在洗衣服,但耳朵是竖着的,每到听到共情处也会无意识地点头。
  蒋依依听着大家的安慰,笑得很甜:“我知道他不容易,这一来岛上更能体会他的难。而且,我也觉得我来之后我们距离近了好多。虽然还是很多事他不能说,但是我每天能看见他,能跟他一起吃饭,心里踏实多了。”
  说着红了脸有几分扭捏,显然踏实不仅仅来源于她所谓的一起吃饭。
  男女之间往往发生了实际关系后,才会有这样亲昵的表现。
  都是过来人,很明白她为什么扭捏,几句聊下去,就说到了自家男人。
  蒋依依跟李茂大约还是在热恋期,提起对方的名字眼睛会发光,满脸的幸福。
  徐嫂听着酸溜溜道:“好男人都是人家的。看我家那位就是一根木头!当然我们年纪大了跟你们年轻人也不能比,但我们也是从年轻过来的。你们是不知道他木讷成什么样!我们订婚后,有一次我到大院探亲看他,晚上跟他盖一个被子,这呆头鹅还在我们俩中间放了个枕头,然后拼命缩在床边上,半个身子悬空的睡。给我气的!
  你说都是未婚夫妻,而且他们这种职业,一年就一次假,说是未婚夫妻,就差他休假回去办婚礼。我去大院就是跟他扯证去的,结婚报告都打了,他竟然还这样?
  我当时是又羞又气,恨不得给他两拳。我一个黄花大姑娘跟他睡一个被子意思还不明显吗?”
  其他嫂子也附和:“男人都这样,属木头的。不过你家刘指导员也太夸张了吧?”
  徐嫂叹息一声:“那时候我羞归羞还是很开心。觉得他这是尊重我,是好事。谁知道后来我们结婚那晚,熄灯躺在炕上了,这呆头鹅还问我‘小红,我可以亲你吗?\&039;你们说气不气人?”
  徐嫂大名徐晓红。
  徐嫂跟刘指导员都结婚七八年了,提起这事还是一脸愤愤。
  其他嫂子也有点无语,“真得假得?看刘指导员可不像这么木讷。”
  “我也希望是假的。咱们女人虽然希望找个老实人,但是拉了灯谁不希望自家男人勇猛一点?”
  嫂子们纷纷附和。
  “可我家老刘,我不说话他就不动。那新婚夜也不能干巴巴僵着,我就嗯了一声,结果人家又来了一句‘我可以压在你身上吗?’你们能想象我当时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