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掐着点出现在地下停车场,踩着高跟鞋走向黑色私家车。
  她弯腰上车,将脸蛋上的墨镜取下,抬头,发现林婉目光跟扫描仪似的,把她全身上下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我气色不好吗?”
  姜宁没化妆就出门了,口红也浅得几乎看不出。
  “怎么感觉……”林婉说了几个字,又欲言又止:“许总跟你不是单纯的朋友叙旧吧?就冲着昨晚他理所应当把你往房里带,我就觉得这男人不简单。”
  “……”姜宁抿嘴,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
  林婉没有被她在车上谋杀之前,就隔一条街的车程,很快抵达了医院。
  停好车后,林婉办事向来周全,坚持要去附近买点水果。
  姜宁懒得站在门口吹风,先独自进医院,走去等电梯。
  在电梯下达一楼开门的瞬间,她看见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站在里面,手里还拿着份文件。
  姜宁眉头都没皱,面无表情地走进去。
  她把对方当成透明空气,而这个女人反而主动搭话:“你来看关齐林啊,有心了。”
  姜宁轻抬眼睫,算是看向了她老师的那位准前妻——王珍。
  两人私下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姜宁还在电影学院专心读书时,王珍身为长辈就看她不顺眼,处处挑刺,时间久了,姜宁也懒得跟她装表面功夫。
  王珍还是那副刻意温柔又说教的语气,目光落在姜宁这张美人脸上:“宁宁,如今关齐林自身难保,你不如来投靠我,至少还是能给你点资源的,不过你不参加酒局不炒绯闻的习惯就得改改。”
  说得跟施舍似的,姜宁笑得冷淡:“你配吗?”
  王珍早就习惯她这副没家教的样子,好言相劝道:“你还年轻别意气用事,不然我看这娱乐圈里还有谁护得了你。”
  姜宁一直觉得自己对情绪掌控的不错,起码比以前好太多了,逐渐地给自己养成了一个清清冷冷且不轻易动怒的性格。
  但是有人要来招惹她,就别怪不给脸面了。
  姜宁在王珍走出电梯的瞬间,略讽刺的语气飘了过去:
  “能不能护自己各凭本事呗,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学你那套见不得光的手段……这是作孽呢。”
  *
  医院走廊空荡荡的,姜宁找到病房,推开门而入。
  她看见关齐林正坐着轮椅在阳台晒太阳,四十来岁的年纪,因为常年生病又住院,穿着病服的模样像是只剩下几根骨头架子披着皮。
  这些年关齐林对她关照有加,是个比亲生父亲还关心她的长辈。
  而姜宁对他的感情自然也很深,她脚步极轻地走过去,将旁边的薄毯拿起,小心地盖在他身上。
  关齐林睁开眼看到人,温和地笑:“宁宁来了,坐。”
  姜宁不急着坐,先询问他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关齐林对生死看得很淡,倒是聊到解约声明这件事时,向来以面慈心善闻名的他态度很坚决,心知姜宁是个骨子里心软的好孩子,只好先斩后奏。
  姜宁静了好半天,提起了律师的事情。
  关齐林沉吟许久,随即问道:“你当初为了学表演拍戏,不是跟家里立下约定,在娱乐圈里,不闹出绯闻,不动用姜家的人脉资源吗?”
  姜宁支支吾吾的说:“是一个朋友介绍的。”
  “追求你的男孩子?”
  “没有。”
  关齐林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穿男女之间的事:“下次把那位帮你的朋友带来给老师看看……”
  姜宁长睫微动,知道越解释恐怕越乱,索性选择闭嘴。
  幸亏门外林婉提着水果大礼包来救场了,她松了口气,别过脸去看窗外。
  在医院待到下午六点前,许言钧的电话打来,是他回酒店了。
  姜宁不知道是去什么场合之下见面,怕盛装打扮引人胡乱猜想,于是选了条简单的白色长裙,及踝长,一身雪肌白的晃眼。
  等到了地下停车场,刚出电梯便看见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秘书候在车旁,对她十分恭敬:“许小姐,您好。”
  “你好。”姜宁点头打招呼,浓翘的眼睫眨动,目光是看向坐在车内的许言钧,承着车顶灯洒下的光线,他穿商务的深灰色西装,应该是谈完生意还没来得及换套衣服,俊美的脸庞重新架了一副金丝框眼镜。
  真是够要命的,才相处不到三次,她竟然习惯看到这个男人了
  后座的车门被秘书打开,姜宁弯腰上去,安静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许言钧后脑抵着椅背,正闭目养神,路途中两人没说一句话,但是膝盖却是无意间挨着的,存在感很强烈。
  这也让姜宁想故意忽略都不能,状似无意地将视线打量过去。
  “想什么?”
  许言钧毫无预兆地在问,溢出薄唇的低沉嗓音听上去极为清晰。
  姜宁思绪被打断,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来:“我突然想起,当年你不打招呼走的时候,没有把我辛苦攒下的嫁妆还给我。”
  当初照顾她饮食起居的,是位年迈的老奶奶。
  老一辈的思想很保守,平日里,没少给小小年纪的姜宁灌输女孩子嫁人要攒嫁妆。
  那时姜宁只相信许言钧,而且当年她都认定了许言钧,非他不嫁的,她的钱也就是他的,便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保管。
  谁知道后来她会人财两空,往严重点说,是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赔得倾家荡产的心酸往事,还真的是挺蠢的。
  许是怕坐在副驾的秘书竖起耳朵偷听去,姜宁漂亮的眼睛盯着男人淡定从容的神情,指尖很克制地去扯他的袖口:“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许言钧未经允许就将她手指攥在掌心里,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姜宁措手不及,用高跟鞋尖踢了下他的皮鞋边沿:“别装死。”
  许言钧忽然扬起嘴角,像在笑她,更显暧昧:“知道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手,指肚轻轻蹭了下她指尖的皮肤,用体温烫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