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个坚守男德的已婚男士,慕瑾深是故意等她们吃完饭才出现,落座后也没有动筷的意思,拿起温玥的杯子喝了口水,跟姜宁聊起了关齐林的官司。
  做律师的,能言善辩,从不担心会冷场。
  聊完案子的进展,话题不知怎么地,扯到了许言钧的身上。
  慕瑾深话里话外透露出一丝消息。
  许言钧刚回国生意上的应酬不少,忙到不分昼夜都是常有的事。
  而最近深秋天气,他似乎没休息好又感冒了,跟人谈合作时,一晚上咳了五六次。
  姜宁低垂浓翘的眼睫颤了下,假装不在意地拿出手机看消息,她想装死过去,又不知怎么地,指尖就点到了消息的界面去。
  最上方的消息发件人是许言钧,一眼就能看见。
  身后包厢的门被打开,发出了极为细微的响声。
  姜宁以为是老板上餐后的水果,也就没有在意,仍旧盯着屏幕出神时,身边忽然就出现了一只手臂,袖子上的黑色纽扣清晰地映入她的视野:“看起来,你似乎对我开始在意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问出的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却使得姜宁胸口被什么猛烈地情绪撞了下,手机差点从指间滑落,整个人如同提线木偶般无意识地要从椅子站起来。
  许言钧修长好看的手覆在她纤弱的肩膀处,没用什么力道就把她摁了回去。
  而他再自然不过拉开旁边椅子,离她很近,落座下来后,不紧不慢地问:“这家的蒜蓉虾不错,有尝个味道吗?”
  “老板说今天的虾不行,下次补上。”
  慕瑾深眼中有隐忍的笑意,仔细回味的话,仿佛在说:知道你女人喜欢吃虾。
  姜宁在旁仅仅捕捉了男人一两句对话,便很快再次明白过来。
  今晚真正请她来的,是许言钧。
  慕瑾深夫妇只是个幌子而已,仔细想也知道,倘若是许言钧打电话来,她未必会接。
  ……
  姜宁没有说话,碍于先前受人恩惠,不好发作。
  慕瑾深是个有眼色的,随意找了借口就准备带妻子先告辞,而唯一在场没搞清楚状态的,就属抱着纯粹目的来看女明星的温玥了。
  她见这么快就要走,有些恋恋不舍地问:“不多坐会吗?”
  这么难得的机会。
  慕瑾深将西装外套挽在臂弯处,脸庞在灯光下似笑非笑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姜宁:“……”
  很快包厢里就没了闲杂人等,气氛静到没有声音,唯有暖黄的淡光倾泻在桌上。
  许言钧穿着灰色西装略显得休闲,他将手臂搭在她的椅座手扶上,漫不经心地轻敲着,这样慵懒地姿态很容易给女人营造出某种错觉,好似他跟她独处时,能格外的放轻松。
  姜宁抿紧嘴巴,从他出现起,就没说一句话。
  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场白,毕竟那条短信上的内容还历历在目。
  要翻旧账的话,他不尴尬,尴尬的是她!
  许言钧就跟听到她心声一样的,掀起眼皮看过来,在灯光下,姜宁侧着脸,卷翘的睫毛不自觉的眨动,在白瓷般精致的脸庞投下浮动的浅影。
  频率大概两秒一次,是紧张了。
  “宁宁,你要这样一直不跟我说话,不如我找点话跟你说?”许言钧感冒还没好全的缘故,喉咙溢出的嗓音听上去略沙哑三分,主动打破了之间无声地对峙。
  这一字字的意味深长,直接把姜宁点醒过来。
  许言钧要找话聊天的话,她本能直觉肯定要提起那一袋by套的事情!
  于是再怎么不甘不愿的,也要敷衍式的扬起微笑说:“不就是聊天吗?许总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姜宁原本是想说场面话,谁知许言钧却回答的真情实感,完全忽略了她语气里的不耐烦,薄唇扯出沉缓的语调:“身体不是很好……今天出差回来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连一口水都没喝。”
  未了,眼风极淡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茶杯。
  姜宁顺着他视线过去,稍怔两秒,随即明白什么意思。
  她将茶壶拿起,倒了半杯的茉莉花茶给男人,心想都主动做到这份上了,这个男人要敢提送错礼物那件事,别怪她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许言钧幽深温和的眸色注视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接过后,慢条斯理地润了下嗓子。
  姜宁正当要松口气,谁知下一秒,见男人抬眼间,划过似笑非笑的痕迹,转瞬间又消散:“上回你的尺寸买错了。”
  许言钧的嗓音传进她耳朵里,有些含糊不清,因为在慢悠悠喝水。
  气氛窒息了两秒,姜宁眼尾微微一颤,不可置信地了好半天,无声地控诉着这个不守信用的男人:“许言钧!你这样的掌权者做生意,绝对是个奸商吧。”
  比起姜宁跟他装陌生人,许言钧显然是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放下茶杯,突然就压低了嗓音说:“开个玩笑,也要生气?”
  姜宁差点气红眼,想在这包间里杀人灭口!
  她深呼吸冷静,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出声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如今两人的关系在普通不过,似乎没必要的事,是不用有任何联系的。
  姜宁心里这样想,也教许言钧一眼就看破,语调保持着冷静缓慢道:“我家中有一位长辈高龄102岁了,最近正逢他老人家大寿,许了个生日愿望。”
  倘若说这话是在铺垫,下一句话,许言钧侧过脸,极深的视线盯着她脸蛋的表情变化,又挨得近,溢出薄唇的嗓音混合着灼热气息落到她耳廓上:“老人家许的生日愿望是想看我带个女孩子回去——”
  包间内不知道是窗户紧闭,还是门许久没人打开,空气变得不是很流通。
  姜宁呼吸凝住,眼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离得越来越近,让她有种慌不择路的预感,如果开口说一个字,下一秒他的唇就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