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天的太阳升起来，顾旭明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
他躺在床上，从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里一秒一秒地挣扎出来。
然后，像是终于从海里冒出来，拼命地吸着空气。
这种情况情况很奇怪，如果一定要用形容，顾旭明的总结是抑郁者没有超强的贤者时间。
好在，目前影响到的只有早上，一旦花个少至十几分钟，多至半小时，捱过来什么事情都没，又是健康的天才的一天。
昨天，趁着buff还在，他练到很晚，直到效果清零。
顾旭明从床上起来，洗脸刷牙，然后从冰箱拿出个面包啃完，直接拿起剑练基本功。
只是，进度再次变成普通天才的进度，一日千里快感再次消失。
两个小时后，顾旭明惋惜地收起剑鞘。他站在阳光没有照射到的阴影中，犹豫了会后给周凝眉打电话。
“要不要一起练剑？”
“好，哪里。”周凝曼的回复简洁明快。
“山里。”
“？？”
即便没有声音，没有画面，顾旭明都能体会到她的好奇。
“先来我这里集合吧。”他发了个坐标，挂掉电话。
半小时后，周凝曼找上门来。
今天她没有穿常见的那种剑手装，而是一身淡粉色和淡蓝色交替的休闲格子衬衫，白粉色条纹的裙子遮到膝盖位置，学生气更强了。腰间挂着暗黄色剑鞘，以顾旭明的眼光看，貌似是真剑。
“你带剑了？”他说了句比废话稍微好一点点的废话。
周凝曼听懂了，手放在剑鞘上道：“这是我爸爸的佩剑，他退役了。昨天见我进阶，就把它送我。剑名挽月，普通品质。”
“你爸爸的佩剑？”顾旭明若有所思，喃喃道，“挽月剑啊。”
“名字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没有，很好听。”顾旭明在前面带路。挽月剑他当然知道，这把剑，在他穿越回来之前，还陪伴着周凝曼。
记得当时镇守一城的周凝曼说过那么句话：“挽月和我，宛如一体。”可见她对此剑的重视。亲眼看到“盲眼剑圣”拿起这把剑，顾旭明稍稍有些感触。叹时光流逝，又叹人世浮尘。
这个世界以后的他和她，和原来世界的两个人算是同一个人吗？他有时候会陷入这样莫名其妙的想法里。
顾旭明在前面带头，周凝曼落后三分之一个身位跟着。
他们在人行道上小跑，从镇中心跑到镇外，再从镇外跑到郊外。
顾旭明没明说地址，周凝曼也没问。两人就依靠着两条腿，跑了8公里的路来到金山。
虽然都是小跑，但是也够呛。
全程周凝曼的表现都让顾旭明打心底里舒服。
周凝曼本来还以为到了这么偏的地方会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结果到了金山后，发现有不少人在了。水泥车，货车，工人，已经把这里变成一个小工地。
“这里是？”她忍不住问道。
“金山，怎么样。”
“看不懂。”周凝曼实话实说。
顾旭明笑了两声：“走吧，带你去先吃午餐。”
刘南信的动作很快，下定决心第三天就组织人马过来。本来说外面归他，里面归顾旭明，但最后另外说这山都被顾旭明买下，外面的也有他的股份。这份对待，亲儿子估计都够格。
顾旭明没有什么表示，一来不擅长，二来他是真正把刘南信当成长辈，省略了这些本就不耐的繁琐过程。
事实上，刘南信孤身一人，没有家室，倒真有几分把他当成孩子在培养的想法。
周凝曼跟着顾旭明去了餐厅，这边的负责人见过顾旭明，过来打了招呼。
周凝曼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是在顾旭明的带领下，同样没出什么问题。
午饭过来，他们两人开始爬山。
顾旭明找她练剑的理由很简单，和周凝曼一起，能撬动锁情咒的力量。在那种刺激身体欲望的方法渐渐失效后，这是目前唯一高效的方法。当然，这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事情。他很巧妙地把事情当作是同伴之间的交往。
周凝曼的想法更单纯，时至今日，她明面上的理由是做为比赛的同伴，互相熟悉很有必要。心底里，未尝没有因为对顾旭明的特殊复杂的心情。
自从她上次登门拜访自己的这位同学开始，顾旭明身上有某种很奇怪的特质在吸引她。那是一种万事万物不挂于心，却有强烈目标的性格特征，使她好奇心始终在线。而被其帮助，晋升到职业，则算是个引子。
同学之间的第二次认识、对身为孤儿的他的母性怜悯、身上的神秘特性、相处的和睦、被帮助的事实，所有事情加在一起，不知不觉之间，周凝曼对他已经有不可避免的好感。
恩，说爱为时尚早，只是有点好感，尚未开花结果。
经常简单的处理，山底到山顶，已经有了一条可以被“认”出来的“路”，他们就沿着这条路走到山顶。
因为是刚开工，经常能碰到工人来回走动。到了山顶，更可以看到几十位工人正在空地上搭地基。照这坐标，应该是预定的金山寺的位置。
山顶很大，他们寻了个偏僻的大平台。
顾旭明觉得不错，停下脚步道：“我们在这里练剑吧。对练还是各练各的。”后一句是对着周凝曼问。
听到他这么说，周凝曼不知为何，心里有三分失落感。是了，这位顾同学现在除练剑外难得能想象到他会做其它不同的事情。
收拾好心情，周凝曼的注意力转到现场。
微风徐徐，草木葱茏。阳光正好，不冷不热。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真的练剑圣地啊。比起在剑道社里，环境不知道要好多久。更关键的是旁边还有个水平高的陪练。
“先自己练自己，下山之前我们再对练？”她提议道。
顾旭明巴不得如此，见她提得这么合乎心意，更没意见。
排除性格特征，如今的他们，对练剑这件事本身喜爱都没有虚假。
周凝曼还好，顾旭明的话，没有外力干扰，他可以练到脱力。南露剑握在手里的时候，他的目光中便只有这把剑了。
或许景色很美，让人心旷神怡。或许美人如玉，让人如痴如醉。但，又怎么抵得过手中的剑。理由可以想出很多很多，但追究不过是理由而已。
剑很纯粹，他的目标是和剑一样纯粹，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