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躺了两天,重生过来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周芸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也生出另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凝视着镜子这一张陌生的脸庞,然后伸出手轻轻触摸著…
雪白细腻的皮肤…弯弯的睫毛下面一双漆黑的眸子,薄唇轻启,浅浅的梨窝,若隐若现。
“怎样,身体好些了没…”
正端坐在病床上发呆的女人,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傅成?!…”病床上,女人凭着记忆认出来人的脸,轻声呢喃。
他缓缓走近,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深邃的眼睛遥若秋水。
周芸知道自己即将要嫁的男人就是眼前这个傅家的二少爷傅成。
“听你母亲说,在家吃坏了肚子?…”他的声音,低沉磁性。
“嗯,一时不注意,…”
女人慢慢挪动着身体向后靠去,低垂的眸子,装满了怀疑。
她不知道周母为什要说谎,但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刚要抬起头又缓缓低下,轻咬着嘴唇,眼眸流转…
“什时候出院,我来接你…”
周芸望着眼前男人温润的脸庞,对这具躯体的原主以死明志的做法感到十分不解
“明天吧…”其实她也不清楚,胸口的小鹿乱撞,不过随口一说,只想糊弄过去。
“好,那明天我来接你!”
傅成站在门口朝着面的人轻轻挥了挥手,眼却只是云淡风轻。
望着男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房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此刻女人心渐起的波澜却久久不能平复。
她该如何扮演好这个重生的角色呢?…
不管刚刚离去的男人到底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于她而言,重生不过是再次体味人间冷暖
冬日的雪花飘飘洒洒,一眼望去,竟已是一片雪白。
周芸一早收拾好床铺,静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景色,等著昨日来人…
“芸儿,快走,傅家来人了…”
周母慌慌张张冲进了房间,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风钻了进来…
没等女人回过神,她纤细的手腕被人抓起,床脚边的衣物散落一地…
“发生什事了?”周芸一边跑,一边追问著身前慌不择路的周母。
“傅家来人要抓你…”周母一面惊慌失措,一面不停地寻找著出口,话音喘著粗气。
“抓我?为什抓我…”
周芸追问道,
“傅家人说你有婚约在身,却…”
周母似有难言之隐,话只说了一半,但身后的人已经猜到,定是有什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了。
想想傅成昨天来医院还风平浪静的场景,怎仅仅隔了一天事情就变化的这快…
虽然不解,但眼下却没有时间去细想,看周母这逃命的架势,那傅家来的人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路狂奔,终于在医院外一处狭窄的胡同停下,两人弯腰喘著粗气。
“芸儿,你还是赶紧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傅家一定会派人到周府要人,万一…”
“快,她跑不远的,抓到人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胡同外,传来一个男人低吼的声音,
周母满脸的惊恐,也让周芸感到了一丝不安。或许现在该先想想怎躲过这一劫,她可不想糊糊涂地任人宰割…
“可是我该躲去哪呢?…”
她一边轻喘著,一边出声询问,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不过是个被只无情的手,推著闯进来的外人,何去何从全然不掌控在自己的手…
“离开京城,躲的越远越好…”
周母遥望着那白茫茫的一片,眼中有着难舍的留恋,而语气却裹挟著一份决然的无奈。
她明白女儿如果不逃,落在傅家人的手一定不会有什好下场…
一会儿胡同外面渐渐没了刚才的声音,胡同外一辆人力车等著拉客…
“这有一千银两,你拿着快走!”说完,周母将银票塞到女儿手,然后将她推出了胡同。
攥着手的银票,她举目无措,一个衣着粗布的男人赶紧招呼著:“小姐,上车吗?”
朝着胡同的方向犹豫了片刻,她踏出一只脚,坐上了来人的车。
“去哪,小姐?”车夫见状将拉绳绕过肩膀缠在腰间,别过头询问。
“先走再说…”车上的女人焦急的回答。
车夫沿着这条唯一通向城外的大路跑了好一阵子,到了分叉路口才慢下了脚步再次追问。
“去临平…”车上女人终于在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出了这一个地名,尽管她也不知道,那是个什地方。
车夫迟疑的慢下了脚步,骤降的温度,让他喘息间流出阵阵热气,这远的路,又下着这大的雪,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将人送到…
“小姐,这天气,没个一天半天的怕是到不了…”
“你能走多远算多远,一会如果累了可以歇歇,我另外加钱给你…”
望着车夫佝偻的背影,周芸有些坐立难安,但她清楚,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如此。
车夫听闻,也不再犹豫,只是低着头奋力赶路。
一路颠簸,小半天的功夫,车子终于在一间草舍前停下…
“小姐,前面还有一程山路就到临平县城,您看…”
女人从车上探出头,弯著身子走了下来,然后从手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递到车夫的手,
“这…太多了,小姐,我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零钱找您…”
车夫望着手的银票一脸的惊讶…
“没关系,不用找了,你算是救了我一命的人!”
周芸的心绪平静了一些,但寒冷的风雪让她顾不上许多,此刻她只想早些找个落脚的地方。
仔细询问了一番,车夫耐心的告诉了她怎抄近路,以及县城可以落脚的地方…
两人互相道别后,女人瘦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茫茫大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