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郁昏暗的紫色天空下,破败的建筑静静的矗立着。
  入眼所见的是一处塌了大半的三层青瓦道观。
  瓦上布满尘埃,飞檐上的铃铛满是锈迹。
  撑起观楼的柱梁,红漆脱落,露出灰白斑驳的内里。
  门前立下的两座石狮子,一座翻倒在地,浑身碎裂。
  另一座缺了半边头颅,只余下残碎的独眼,冷冷的注视着外界。
  注视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苏墨一行站在杂草丛生的青石板上。
  面对近在咫尺的破败道观,他们只感到心底隐隐发寒。
  按照最初的行动规划,众多散开的小队当中,唯独他们距离这边的小队最近。
  从发现信号到赶到这里,中间他们不曾浪费半点时间。
  哪怕是那场短促的遭遇战,也都在相当短的时间内解决。
  算下来他们应该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支援者。
  可现在,这里却寂静无声。
  没有战斗的余响,没有愤怒的咆吼,没有受伤的惨叫。
  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这顿时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管怎么说,终究得进去看看。”
  张振宇深吸口气,松了松蓝色圆点领带,带头向里面走去。
  楚轻舞眼神微敛,将两把手枪全都拿了出来,跟着向前。
  薛巧巧看着阴森沉冷的道观,有些心虚的往苏墨身边挪了挪脚。
  苏墨弹开伸缩剑,手握剑器,心绪总算是稍稍镇定了一些。
  他看着一旁的薛巧巧,笑着招呼道:
  “我们也走吧。”
  “嘁,姑奶奶我一点也不怕。”
  “我有说你怕吗?”
  “……”
  一行踏过荒草掩映的青石板,登上精心打磨过的整齐石阶,步入坍塌的道观里面。
  道观的正殿立着一座头扎短髻手执法尺的巨大神像。
  受到屋体坍塌的影响,泥塑的身躯被砸的大半开裂,右臂和左腿更是不翼而飞。
  残身落满了灰尘,头上甚至结了许多蛛网,依稀能看到那庄严肃穆的神态。
  略过这神像和四周坍塌的砖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地面的杂乱脚印上。
  “根据脚印分辨,正好有四个人,果然他们都来过这里。”
  张振宇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于是,问题就变成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情况到底怎么样?
  所有人循着脚印看向左侧的通道。
  绕过前面的巨大神像,进入后堂。
  眼见所见赫然是一片荒草丛生的后院。
  院子里三面环绕整齐的破旧屋舍。
  草地上虽没有脚印,可折断的荒草仍旧指明了道路。
  来到左侧的屋舍跟前,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
  或是被斩开的栏杆,或是破碎倒塌的墙壁,或是被轰裂的地板。
  众人立刻脑补了当时的战斗场景。
  这一切一直延续到尽头的一间宏阔屋舍里
  这间屋舍较其他屋舍更为宽敞浩大。
  看起来应该是主人房,里外分有三间。
  第一间有劈落的众多刀痕。
  第二间有追踪的杂乱脚印。
  到了第三间,却什么都没有。
  干净的静室里,唯有一张红色的桌案。
  以及俯卧在桌案前的一具瘦削干尸。
  看到那具身穿明黄道袍的干尸,众人不由得耸然一惊。
  薛巧巧更是兔子般的跳到苏墨身后,满脸惊慌的恨不得转身就逃。
  “都不要害怕,我以【术士】职业作保,这家伙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伴随着张振宇这一声落下,众人稍稍松懈下来。
  接着,一行人警惕的迈步向前走去,来到宽大的桌案前。
  低头俯视,那干尸浑身枯瘪如朽木,右肩上长着一个拳头大的黑色肉瘤。
  通过那足以让人夜里不断做噩梦的恐怖脸庞,依稀能够辨认出生前是个中年人。
  他身上最严重的创伤赫然是贯穿前胸后背的一处剑伤。
  而且看桌案上的刻痕能够猜出,这一剑显然是从后面刺入。
  他有极大的概率是被人从身后偷袭,死在当场。
  苏墨很好奇这家伙的尸体为什么能保留到现在。
  要知道就算是像他们这样的超凡者,实力若是未能达到高阶,死后也定然只剩一具枯骨,根本不可能长久的保留尸身。
  只看这人受到偷袭而亡,显然也并非是多么强大的高手。
  那这尸体能够以干尸的状态保留到现在,就很是令人疑惑了。
  这时,站的最远的薛巧巧,伸着脑袋好奇说道:
  “这桌案上的玉简写着有字。”
  众人全都看向被干尸压在一边的玉简。
  上面写满了蝇头小篆,却并非他们熟悉的任何一种文字。
  苏墨知道,这是源界语,是源界通用的语言。
  传闻达到5阶进入交界地之前,社内都会对新人专门教授源界语。
  这不只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了解源界。
  同时也是为了让他们在源界战场上不至于错过一些宝物。
  “这上面写的是一份讯书。”
  楚轻舞大致辨认了一番,开口说道。
  众人顿时感到十分讶异。
  “轻舞你竟然认识源界语?”
  薛巧巧瞪大眼睛,显然也是好奇得紧。
  “曾经学过一些,”
  楚轻舞点了点头,略过这一茬,翻译道:
  “这上面是以云山观观主的身份写给他师弟的一封讯书。
  上面提到魔劫降临,世间混乱已成定局,云山观坐落在孤僻的野外荒山,依然受到波及。
  只短短二十个日夜变换,观内弟子便异化七成。
  他不得不出手将之全部剿灭,并驱散剩下的弟子,唯独只留下两位真传。
  但仅仅只过了五日,真传中的二弟子依然无可避免的陷入异化。
  他穷尽一切手段都无法将之救回,却又不忍心将其斩杀。
  最后以血封术和阵封术强行将其封住,等待日后尝试能否将其救回。
  而他书写这封讯书的目的,便是想让大弟子将讯书带给他的师弟,天玄真人。
  试图从天玄真人那里获取一些清醒神志清除污念的宝药。
  另外他还通过这封信询问他师尊百劫真君的下落。
  大致就是上面这些内容了。”
  听着楚轻舞解读完整篇玉简。
  众人的眉头不由得纷纷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