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小孩子啊!你自己年纪也没有多大好吗!
  中原中也拳头梆硬,转头瞪了一眼要朋友没哥哥的中原帽子,要不是看在江户川眼镜确实是个小孩子的份上,他早就一拳过去,打在这家伙的脸上了。
  怎么可以跟该死的太宰治一样欠揍!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没人会当你是个哑巴!
  江户川眼镜的眼神扫过中原中也握拳的拳头,扭头就跑,直接窜到了太宰绷带的后面,大声指挥道:“绷带快上!有大蛞蝓怪物要打我!”
  太宰绷带:“不……我看中也哥哥并没有要真的打你。”
  “不过帽子给你买的零食好像在中也哥哥手里哦。”太宰绷带看向被中原中也提着的几个袋子,“眼镜你确定要招惹这位大蛞蝓吗?”
  江户川眼镜一噎:“那绷带你去给我买!”
  “诶――好麻烦啊,才不要呢,我想睡觉的说。”太宰绷带鼓起脸,说着拒绝的话,只不过在江户川眼镜拉着他的手往外走的时候,却没有拒绝的就这样乖乖的被拉着出去。
  “这次我也要跟着去,绝对不会再被大蛞蝓抢走我的零食了!”江户川眼镜气呼呼一把拉上了中原帽子,在经过中原中也的时候还抬头凶巴巴的去瞪了他一眼,在其他人都还在懵逼的时候,快速的跑下了楼。
  中原中也:???
  这是干嘛啊?
  他满脸的问号,正要追上去的时候,就被太宰治拉住了手臂。
  “中也,别急着走嘛,给那几个孩子一点玩耍时间,他们才刚见面没多久把。”太宰治说道,“来来来,先把给眼镜的零食放下,然后我们来商量一下,借你的弟弟帽子用一用,帮我照顾小屁孩怎么样?”
  中原中也:……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在武装侦探社打你吗!!
  ……
  太宰治最后有没有被揍,江渡寻英是暂时不知道了,他趁此机会带着三个马甲溜出了侦探社,说是要买零食,但实际上是窜到了一个无人的仓库里,打算在这里进行意识切割。
  俗称,把自己切片。
  在暂时脱离了马甲的性格扮演之后,三个马甲面面相觑,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在眼瞳中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虽说是不同的样子,但是果然自己看自己还是很怪啊。]江渡寻英吐槽一句,[系统,确认没有被人跟踪吧?]
  他生怕太宰治那家伙搞事的心有冒起来,然后偷偷摸摸的跟上来,就算他能够发现对方,也不能在被跟踪之后解释他们去无人的地方做什么。
  [确认了,并没有。]系统扫描了一下周围的人,[这个仓库是某个公司的废弃仓库,而且位置足够偏僻,就算是小孩子的探险队伍都不会过来这一边。]
  三个马甲穿行灌木丛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艰难,更别说其他的路人了,没人会闲着无聊跑过来,除非这个人是太宰治。
  [而且根据检测,太宰治目前定位仍然在侦探社,顺带一提,中原中也也正在那里没有离开,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所以请宿主放心。]
  江渡寻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话是这么说,但是切片需要的时间起码两个小时吧,要是在外面小时两个钟,怎么也会被人找过来的。]
  系统:[如果宿主的耐受力足够强的话,系统可以适当的增加切割强度,最快可以一个小时之内解决。]
  [……我就问一句,会死吗?]
  [如果宿主承受不住的话,并不会死――当然,宿主在原本世界本来就已经是死亡状态,现在再死一遍的话,就是意识会被清空,简单来说,就是变成白痴。]
  江渡寻英沉默了一下:[算了……先试一试,看看行不行,如果我还有清晰的意识叫你加大强度,那我就是还能撑。]
  [明白了,宿主,我这就加载切割程序。]
  加载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概花去一分钟,这期间江渡寻英安静的看着周围,因为天色已经逐渐黑了,这个空荡荡的仓库里也黑得像是深渊一样,啥也没有,看上去就非常的吓人。
  刚刚开始的时候,江渡寻英还有心思和系统开开玩笑:[系统,你说我切出去的副意识,看我这边主意识操控的马甲,会是什么心情呢?]
  [系统不知道。]系统的声音有些模糊,估计正在专注的进行着,[因为我跟着的宿主以前从来没有使用过这套程序,他们选择的,要么是在越来越多的马甲中渐渐疯狂,要么、就是纯粹的完成任务,在结束之后就收回了完成的马甲。]
  [根据数据显示,所有在职系统之中,会在多开马甲时选择切割意识的宿主不到1%,而其中有一半人没有撑过这个过程,最后变成了白痴。]
  江渡寻英:[那另一半人呢?]
  [……他们在马甲越切越多之后,放弃了继续这个程序,选择继续支撑着剩余的马甲。]
  最后也都疯掉了。
  江渡寻英笑笑:[那我是不是可以做第一个完完全全走到最后的人呢?]
  系统:[系统不知道。]
  强度正在逐渐的增加,江渡寻英有些笑不出来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把钝刀仔仔细细的磨着,从头到脚,一点点的慢悠悠的切下来。
  那是和身体上的受伤完全不同的感觉,江渡寻英无法形容,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体验这种痛苦。
  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是把自己的身体凌迟吧,只不过这凌迟的刀,又钝又慢,相当的难熬。
  三个孩子已经躺倒在了地上,身体不停的抽搐着,其中太宰绷带颤抖得要更加厉害,他的内里不仅逐渐被切割出来的意识填充,也有系统的能量辅助,在完全切开之前,这具壳子里的各种信息都是混乱且无序的,表情痛苦扭曲得不像是人可以做出来的模样。
  [系统啊……]江渡寻英有些虚弱的开口,[你回去和你的上司、商量一下呗……]
  [能不能、改进一下这个程序……起码、让我下次好受一点。]
  系统:[我会的,不过还是请宿主不要再说话了。]
  [要是不说话,总有一种,我已经死掉了的感觉……]江渡寻英的声音听上去困顿极了,好像下一秒就可以倒头睡过去,就连他那倒在地上的壳子,表情都渐渐放松下来,安详得像是要立马去世。
  [那系统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好。]系统应声,[其实我不是很明白,宿主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方法?]
  [按照系统对人类的分析,你们应该都会以最终目的为目标,用尽一切办法到达终点,所以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很少有人会去选择,除开那1%的宿主,其他的宿主,有四分之三选的是收回马甲,而四分之一选择多开马甲。]
  [不管是支撑多个马甲,还是切割自己的意识,都是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就算最后完成了任务,可以复活,或许已经对世间没有任何的情绪了。]
  [所以你是系统,我是人类啊。]江渡寻英艰难的开口,他说得很慢很慢,那声音轻得就如同气音一样,如果不是直接从脑中对话,系统都听不见江渡寻英在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任务,这个相处的过程,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江渡寻英说道:[我是,他们是,马甲与他们相处的事情也是,既然是真的,又怎么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美梦,醒来之后――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呢。]
  [但是,]系统顿了顿,它的机械音中带着困惑,[他们并不知道和他们相处的是宿主,在他们眼里的,都是宿主所扮演的马甲而已。]
  值得吗?
  系统很想这样问。
  它也确实问出口了。
  只是江渡寻英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它。
  一切的记忆好像都变得格外的遥远,近到刚刚才从侦探社离开的记忆,远到江渡寻英还活着的时候,父母离异后母亲就因病去世,而他跟着酒鬼父亲生活,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管束他,上学毕业工作,基本都是一个人,平凡得就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就连现在开多几个马甲都受不了,也不知道最后复活来有什么用。
  其实就这样死去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像个普通人一样,这是多少人都奢望不过来的。
  但是他当时为什么会答应系统呢?
  江渡寻英迷迷糊糊的想。
  说不定,是想要有个好爸爸,有个好哥哥,要是再来个系统妈妈就更好了……
  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了,真够矫情的。他自嘲的想着。
  要说值不值得吧――也许他也只是想给别人这些孩子一个家吧,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江渡寻英迷迷糊糊的,到最后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但是为了能够顺利的进行,每当他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系统都会刺激他的意识,强迫他苏醒过来。
  这一下一下的,就这样慢慢吞吞的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江渡寻英从未感觉时间过得这么慢,要不是确定自己在横滨,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去的米花町,过了几个春秋冬夏呢。
  [……宿主。]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起,身上的疼痛开始慢慢的消退,江渡寻英从未像此刻这样觉得这种无机质的声音那么亲切。
  [已经成功了,宿主。]
  江渡寻英操控着马甲从地上爬起来,虚弱还伴随着他的灵魂,只是莫名的有种放松的感觉。
  江户川眼镜的身体要比另外两个都弱点,现在还在昏睡当中,中原帽子坐起身,看向了旁边的太宰绷带。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中原帽子在心中轻笑,用重力勉勉强强的带起了两个同伴,踉跄着朝外面走去,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周围黑灯瞎火,连路都看不清楚,不远处亮着几盏灯,隐隐还能听见有人在叫唤着什么。
  “――”
  男孩的身体晃了一下,拖着沉重的腿,慢慢的走过去。
  等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中原中也打着手电筒,正在那里喊他。
  “帽子?帽子你在哪里?”Mafia干部此刻焦急得冒汗,他弟弟离开侦探社之后就不知去向,电话打过去没人接,连监控里都没有几个孩子的身影,他不得不求助了森鸥外,带了几个下属到处找人,现在侦探社的人也在找他们那边的绷带和眼镜。
  “帽子?”
  中原中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哪里?”
  “你们没事吧?他们怎么都晕过去了?是出了什么事――”
  中原帽子抬起头看向中原中也,眼里泛起了水雾,顿时就哭了出来。
  久不见帽子流眼泪,中原中也慌了:“帽子,谁欺负你了?快告诉我。”
  “没有人欺负我……”中原帽子小声低喃。
  男孩朝中原中也伸出手,开口道:“中也哥哥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