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电话
一瞬间，沈凝屏住了呼吸。
在大脑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沈凝的手已经先一步点了接听。
沉默，沈凝听着那边越来越轻的嘈杂声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很快又落了回去。
因为电话那边传出了熟悉的声音，清晰中带着温柔。
“喂？是我，能听见吗？”
沈凝不受控制地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刚刚自己攥紧拳头，已经把指甲扣进了肉里。
“你……”
沈凝开口，但是声音沙哑地厉害，赶紧清了下嗓子。
但是只是一个字，也被对面的秦北望捕捉到了异常。
果然，她担心坏了。
愧疚和心疼在心里翻滚，但是又慢慢酝酿出一种莫名的满足，秦北望声音更加柔软，带着歉意，即便是传出失真后依旧带着安抚味道响在沈凝耳边。
“别怕，别担心，我很好。”
“只是没想到这边的人草木皆兵，所以刚才手机暂时关机了。”
“放心，不会有问题的，嗯？”
秦北望温柔开口，但思绪却已经飞远。
如果他现在能在沈凝身边的话，一定不会只能这么无力地安慰。
他可以把吓坏了的人抱在怀里抚慰，用彼此紧贴的温度让她安心。
可是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
秦北望压住内心逐渐膨胀的贪婪，表面上还是细心体贴的样子，但殊不知他低估了沈凝。
沈凝的确在害怕，的确松了一口气，甚至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失态。
但是也很快，沈凝就镇定下来。
如果只是谈生意的话，失去消息的这几个小时，那边可是黑夜。
什么生意会在晚上谈？
倒是一些不好的事，才会在晚上发生吧？
可是既然秦北望故意想了理由让她安心，那她也没必要戳穿。
只是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沈凝垂眸，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现在一切还顺利吗？”
秦北望听见沈凝的声音，挣扎着把自己从情绪中扯了出来，轻笑。
“放心，家大业大，就算今天不顺利，也还是养得起秦夫人的！”
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
但沈凝确实心情轻松了一些。
“那你……快回来了吗？”
沈凝问得有些迟疑，她不想让秦北望觉得自己没有安全感，不想让秦北望觉得他没有独立空间。
不过出乎意料，秦北望却在沈凝看不见的地方愣了一下，笑得眯起了眼。
“啊，想我了吗？”
答非所问，还特意留了话头等待沈凝的回答。
沈凝顿住，脸慢慢涨红，一边庆幸秦北望看不见自己这样子，一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怎样回答。
不过秦北望根本就没有给沈凝否认的机会。
“既然想我的话，那等我回去，能不能不要再那么忙了，嗯？”
沈凝瞬间清醒。
“不行。”
倒不是工作有多重要，只是她职业特殊，病人们也离不开她！
嗯……秦北望一定能理解。
沈凝这样想，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秦北望却被噎地一僵。
……很好。
刚刚营造的甜蜜氛围还没有升起粉色泡泡就一地稀碎，秦北望无奈叹了口气。
“好好好，忙点好，忙点好啊。”
“那就只能我赶紧回去，照顾我们家沈大医生了！”
秦北望语气中带着无奈，但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宠溺地顺着沈凝的话往下说。
沈凝眨了眨眼，想说这不还是没告诉她到底什么时候回。
不过，算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此刻紧张的情绪过去，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沈凝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即便拿远了手机，也被时刻关注她的秦北望察觉。
“快休息吧沈大医生。”
秦北望声音放轻，好像电话另一边的人还没有睡觉，他就已经开始担心吵醒对方了。
沈凝点了点头，但又想起秦北望看不见，于是睡意惺忪地说了句好。
电话挂断，周遭陷入寂静。
秦北望看着借来的手机，黑屏上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人，但他却看见了满眼深情的自己。
其实他刚刚想说的是，或许沈凝再睁开眼，就能看见他了。
可是无法兑现的承诺，他不敢轻易说出口。
不过，这里的事情确实拖得太久了。
黑屏上满眼温柔褪去，转而变为冰冷，眼底翻滚的怒意和不耐已经有些无法掩藏。
将手机清理干净，把卡拿出来掰碎，秦北望走到一个火堆前，将手机残骸扔了进去。
大块头已经带人处理好了这里，朝秦北望点了点头示意，得到回应后直接上车扬长而去。
这里只剩下秦北望和秘书。
以及那辆带着他们来到这里的车。
秘书拿出一个移动硬盘递给秦北望，他已经调查完了，这个工厂所有的信息，能看的不能看的，都在里面了。
秦北望点了点头，将硬盘拿在手里转了一圈，轻笑。
“去吧，联系那些人，让他们找个地方等著。”
“真可惜，我没死成，不知道就这一会儿，够不够他们把脏东西清理干净。”
就算不干净也无所谓了。
证据在手里，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唯一让秦北望疑惑的一点，就是方才那一通电话。
为什么听起来，那个幕后雇佣这些人的“老板”，好像另有其人？
而另一边，沈凝也是在挂点电话后，半梦半醒之间想起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没说。
但是毕竟刚才那样的语境，秦北望已经刻意隐瞒，她好像没机会交代自己这边的信息。
不过，他既然已经没事了，是不是这些也不重要了？
沈凝迷迷糊糊地想着，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沉沉进入梦乡。
熟睡的人完全没有察觉，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会儿，又无声熄灭。
深夜，没有入睡的人看着自己刚收到的消息，和下意识拨出的号码，笑了。
只是那笑声带着凄厉和幽怨。
“秦北望，你还真的是，和以前一样谨慎。”
“又有人甘愿为你去死了，这一次，你也能继续心安理得吗？”
话音飘散在夜里，无人回应。
而一大半都隐藏在黑夜里的人看着那通无人接听的电话，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