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空气逐渐凝重起来,每个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侍卫因紧张用力握刀太久都觉得小臂酸疼之际,有女子清丽轻松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大家举刀都举累了吧,不如各自先退下歇息片刻?等手不酸了再过来站着吧。”
  江晚宁一脸从容地扒拉开身边睿王府侍卫,缓缓走到莫璇身边。
  “璇儿,你觉得呢。”她说着伸手摸了摸莫璇的脸颊,“你觉得大家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呀。”
  大伙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这时见江晚宁这般从容不迫都惊了。
  思明一脸惊慌:“王妃,您快回来,别让他们抓了你做人质!”
  江晚宁没有理会他,又在莫璇耳边摸了摸:“璇儿,这事儿一个当事人是你,另一个当事人是我。”
  “毕竟谢辰瑾是我夫君,他若对其他女子有了不轨之举,该愤怒该伤心的是我。”
  “你说对吗。”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大度到,自己的夫君撩拨其他女子而波澜不惊,没有情绪。”
  “所以我们两个能谈谈吗,以女人对女人的方式谈一谈。”
  “你不再是一个小姑娘,我也不再是你的表婶,抛开身份谈好么。”
  莫璇仿佛被她定在了原地,在众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好。”
  江晚宁慢慢挽起她的手,走到莫望贤跟前,轻笑道:“舅父,您和谢辰瑾先对着,我俩先去谈谈。”
  “如果说方才的事是有关你们莫家与谢家之间的矛盾,那现在便是我在处理我个人的感情婚姻生活。”
  “我这个女人善妒,眼里揉不下沙子。”
  “若谢辰瑾真的闯了璇儿的门,我定会挖下他的双眼打断他的腿,然后再休书一封,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希望舅父给我一点儿时间,我很快就带璇儿出来。”
  莫望贤没料到有这么一出,脑子根本来不及思考,头已经点了起来:“你去罢。”
  他有些不相信会有女人善妒如此,还胆大到扬言要打断夫君的腿,给夫君休书。
  这势头堪比年轻时候的老伴了。
  莫望贤想着暗戳戳把余光往莫夫人那处瞟了一眼。
  内心里隐隐有了些期待,他肯定是不能直接对谢辰瑾动手的,若江晚宁真的把他打断了腿……
  似乎也不错。
  莫夫人和在场女眷的表情和心思是一样的:牛掰,厉害,我辈楷模,值得学习,可以效仿。
  若往后枕边人除了什么幺蛾子,没准她们也可以先暴打一顿出出气。
  反正她们几个女的都会骑马会武艺,若真动起手来,谁赢都还说不定呢。
  这厢男女之间各自响起了小心思。
  那边江晚宁带莫璇走进偏房后,问:“疼吗。”
  “啊?”莫璇一个怔愣下意识抬起手往脖颈摸。
  江晚宁温声道:“之前不疼,方才被我按疼了吧。”
  “过来,我来给你上药,我方才下手重没准都把伤口给弄裂了。”
  她是在莫璇举手擦泪的时候看到脖子上的纱布的,后来等她静下心来后,细细闻了闻,空气里有金疮药的味道。
  方才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受伤,没有机会用金疮药。
  那只能是莫璇受伤了,还伤在这样一个,奇特的地方。
  莫璇快速把手放下来,往后退了两步:“不……”
  “不用了,我没有受伤。”
  江晚宁指着她脖子:“那你这…纱布都渗出血迹了。”
  “你放心,我的药无色无味不留伤疤。”
  她趁着莫璇不备,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摁在椅子上。
  脖子上的纱布被解开,伤口与冷空气接触瞬间,莫璇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晚宁为她用碘伏消毒后,拿出液体创可贴往伤口处喷了喷。
  药液刺激的痛让莫璇缩了缩脖子。
  “还行,伤口不是很深,很快就能好了。”她边处理伤口边道,“这动刀子的人真不懂怜香惜玉。”
  “伤口不深,但长,再往上偏一点都要把脸给划伤了,这都不在意你还是个小姑娘还没嫁人,脸上不能留疤吗。”
  莫璇听的心提了起来,她没等伤口完全处理完,便站起来拿起脏纱布往脖子上裹:“表婶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动刀子的人,没有。”
  “这伤是我不小心碰破了茶碗划着的。”
  江晚宁带有深意的‘哦’了一声,她低头看到桌上的茶碗,拿起来往地上一摔。
  完整的茶碗被摔成几片,她捡起中间最大的一片破瓷片握在手里。
  “怎么划的?你给我演示一下。”她把瓷片放在自己脖子里比划。
  莫璇磕磕巴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就、就那样划的。”她随意比划了一下。
  江晚宁又‘哦’了一声:“给你母亲说了吗,你母亲担心吗。”
  “有没有责罚你身边的婢女?像这种险些危及性命与容貌的伤,必须得严惩奴婢才行。”
  “省得有些奴婢掉以轻心,下次又让你受伤了。”
  莫璇愣着神,依次回答她的问题:“母亲知道了,她没说什么,只要我下次注意好就行。”
  “至于奴婢,没有必要惩罚,毕竟这伤是我自己划的,不管她们的事。”
  问题一一对应,答案滴水不漏。
  江晚宁都忍不住要为莫璇鼓掌了,这小姑娘思维敏捷,反应迅速。
  她把人拽进来就很突然仓促,问的问题也很刁钻偏门,莫璇几乎是瞬间都能给原上。
  这心理素质杠杠的。
  “你这样回答也行,每个都能说得通。”江晚宁站起身道,“但你知不知道你有一个严重的漏洞。”
  “什么?”莫璇双目圆睁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晚宁。
  她们两人的距离如此近,近到江晚宁都要碰到她的鼻尖了。
  “伤口就是漏洞。”江晚宁迅速闪身到莫璇背后,把手里的破瓷片抵在莫璇刚包扎好的伤口上。
  莫璇浑身僵硬:“表婶、你要作甚,杀我灭口么,你若对我动手是跑不出去的!”
  江晚宁神色淡淡:“这话你是不是也对旁人说过?那个挟持你的人。”
  没等莫璇回答,她慢慢把莫璇脖子上的纱布解开,瓷片紧挨着伤口,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可以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