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寅喉中梗塞，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被无形的墙拦回来。
只能远观，不可走近。
“碎碎，你爱我吗……”
那个人用最后的力气问出这么一句，想要伸手去摸摸她，可是没有力气了。
他没有等到回答，重创的身体夺走了他的生机。
“乐碎”抱着他好久，才轻轻吐出一个字来：“爱。”
她怎会不爱，又怎能不爱。
这是远古的战场，鬼界与魔族交战，身为魔尊的青涯被万鬼撕扯，只因鬼族说了一句，他们是魔神的人。
“乐碎”抱着青涯坐了好久，最后轻柔的把他放在了河岸旁边。
祁肆寅隔着屏障，第一次看到盛怒的姐姐，是那么可怕。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如此对他……”
“乐碎”一身白衣，缓步踏过鬼界的疆土。
每走一步，大地都会随着她因震怒而外泄的力量颤抖。
鬼族将士与魔族子民，莫名统一了战线：不敢言语。
“乐碎”在青涯咽气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对劲了。
一头青丝转瞬变白，不论是鬼是魔，全被她撕成了碎片。
那一场战役，被记录在三界史书当中，成为了第二场损失巨大的战况。
鬼界为敌，被她杀了。
魔族无能护住，同样死亡。
两方将士加起来上百万的生灵为青涯陪葬，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杀人者的白衣，妖艳鬼魅。
魔神之怒，不是何人都能承受的。
忘川河水变了颜色，“乐碎”在杀累了之后，无视鬼君的求和，抱起青涯一步步离开了鬼界。
画面中，宝宝跑着过来告诉她，青涯为她造了一个林子，还没有来得及给她看。
“乐碎”带着青涯逛遍了花林，在林子的旁边为他开辟了一座墓室。
“宝宝，本座给你最喜欢的珠宝，你帮我守着他，可好？”
“乐碎”将龙变成了守墓者，安葬了青涯，用一整座山当了他的长眠之地，却从此再也没来过。
祁肆寅无力的站在原地，看着曾经的过往一幕幕过去。
这些都与他无关，姐姐的心上人，也不可能是他。
“看到了么，大银对主银的在乎，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宝宝龙尾一摆，又唤出另一幕场景。
姿态高贵的青涯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坐在一堆花海里面，仔细的用手拿着工具，夜夜打磨着琉璃，将它们变成一朵朵的花瓣。
上千年的夜晚，他每当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来到这个地方，去打磨琉璃花。
再亲手挂到枝头上去，以一己之力做出了这样一片林子。
青涯穿着的不是普通的红衣服，而是一件嫁衣。
他提前穿上了，等到心上人答应他之后，一齐衣衫共样。
幻境消失了，宝宝盘旋在高空之上，龙头时不时的从云中探出来：“人类，大银不是你随意可以染指的。”
它呼啸着穿过云层，龙吟震慑：“我要帮主银杀了你，以绝后患！”
宝宝是修炼万年的龙，不是祁肆寅这种小小渡劫可以媲拟的修为。
光凭龙吟，就可以压制他近一半的实力。
“毕方！”
难过归难过，祁肆寅没有用小命去开玩笑的打算。
毕方目到底曾经是毕方身上的一块，即便是现在掉了下来，依旧有着强大的力量。
火焰纹章挡住声波，祁肆寅脚步成虚影状，将自己分成了好几分不等。
宝宝怒吼一声，这该死的人类，居然想用分身来迷惑它的视线。
龙身卷出旋风，周围的物品不论好坏一律被它打碎。
它的龙爪高高抬起，幻化出了一个光影，盖住下方祁肆寅分身主体所在的位置。
这一巴掌下去，哪还管什么分身本身，通通成了肉饼。
糟糕，逃不掉了。
龙爪自带囚笼，凡事能出去的地方全都带下的结界。
祁肆寅抬起毕方剑抵住龙爪的压力，因推阻不断的往后退去。
“哈哈哈！你去下地狱吧，这样就没有银可以和主银抢大银了！”
宝宝笑的猖狂，电石火花之间，祁肆寅被压到离地面只剩下半个人的距离。
青涯的残魂无视结界穿透了进来，钻入祁肆寅的眉心。
上面的宝宝推到一半，发现爪子下面多了很多阻力：“啊咧，怎么不动了？”
它巨型的爪爪用力往下蹬了两下，还是没推动。
“难道推到底了蛮？”
宝宝不信邪，一整个龙搁地上疯狂蹦跶一阵，效果微乎其微。
它累坏了，拖着一条长长的舌头在外面，埋下头去抬起爪子一看，咣当一声巨响，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毕方剑卡在石头缝里，烈焰火光不断闪烁着。
祁肆寅一头黑色的青丝不知何时全部变白，额间一道魔族印记明明灭灭。
“主，主银……”
宝宝的舌头拖着，原本就发音不标准的话，这会儿更加说不利索：“泥是被主银互体了么……”
祁肆寅感觉很难受，脑子里跟炸开了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但是又被一把牢固的锁环住，呼啸着撞击在门里面，徒劳的挣扎。
属于青涯的气息完全与他混合，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魔族业障，震的连宝宝都头晕脑胀。
“罢了，现在还不是复苏的时候……”
“沉睡吧……”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他的意识中说出这两句话。
是姐姐吗？
是姐姐，在让他沉睡吗……
意识开始涣散，祁肆寅的身体晃动了两下，往后面倒了下去。
他真是没用啊，还没来得及变强，就要死了……
在他躺下去之前，宝宝一个扎地猛窜，牢牢用后背接住。
龙的大眼睛一红，又有水冒出来：“呜呜呜，泥居然是主银呜呜呜……”
主银回来了还要伪装成别银的样子不让他认出来，亏得他放了一堆狠话。
原来，原来，他才是那个小丑！
“呜哇……”
宝宝用龙爪抱住昏迷不醒的祁肆寅，左边的眼泪是为主人回来而高兴，右边是为自己犯的愚蠢行为羞脑的。
“嘤嘤嘤，宝宝太尴尬了，宝宝要换个星球生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