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修真小说 > 我有一座彼岸阁 > 第七章诚不欺我
  鸡声三唱,朝曦东升。
  一阵阵节奏有序的晨鼓声,响彻神都一百零三坊。
  宵禁结束后,所有坊门缓缓开启。
  顶着黑眼圈儿的小侯爷,丝毫没有倦意。
  两件事儿让他兴奋了整宿。
  一是那件阴缕衣穿上后,瞬时与皮肤融为一体,纤毫未现。
  而且明显能感觉到从发丝到每一处毛孔,充斥着一股清凉柔滑,极为舒服。
  姜叔夜试着用竹签扎了一下手指,结果滴血未见。
  接着,他又操起一块青砖朝自己脑门狠狠砸去,头没事儿,青砖碎了一地。
  举起火烛烤了半天,同样没有灼烧之感。
  妥妥的“金刚不坏”之身!
  也不知道能否经受得住修行高手的重击?
  最令人意外的是摄取郭秀才的黑气后,皮肤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白光。
  似乎与阴缕衣产生了某种感应。
  姜叔夜即刻意识到,那缕气运不仅能够带给自己亡者记忆,还能加持护身宝衣。
  也就是第三千零一缕亡魂。
  可成长类宝物……
  还有一件令他兴奋不已的诡事,芥子袋里的金龟钱,生崽儿了!
  两枚镌刻“隆武通宝”的铜钱,与东夏流通的钱币一模一样。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那明天,岂不是变万钱了?
  想到这里,姜小侯爷嘴角泛起一夜暴富的喜悦。
  彼岸阁,诚不欺我!
  …………
  侯府一行人马离开馆驿后,店小二遵照小侯爷的嘱托,将郭秀才风光大葬。
  魂归寥廓魄归泉,只住人间十八年……
  这句诗一直萦绕在姜叔夜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车队朝着侯府方向缓缓行进,车厢里的魏老鬼蜷缩着身体,继续补觉。
  安阳侯府所在的修业坊,与卢公和国舅府的崇安坊只有一街之隔。
  姜叔夜掀开车帘,远远望见坊道小巷那座寒酸的府邸,想起了卢家小姐。
  不能让卢铁嘴死的不明不白!
  “拐个弯儿,去趟卢府!”
  车夫点点头,将马车驶入小巷。
  姜叔夜瞅着鼾声如雷的魏老鬼,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独自一人跳下马车。
  刚到卢府门口,便听见里面隐隐传来哭泣声。
  “昨儿个不就出殡了吗?怎么还……”
  小侯爷刚想抬手叩门,忽然听到内里传出的一句话,登时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小姐咋这么想不开呢,哎!”
  府门开启,两个家仆一愣,抬眼瞧着满面怒火的年轻人。
  “这,这不是……”
  还没等俩人反应过来,姜叔夜上前一把揪住一人的衣领,喝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什么啊!”
  “卢小姐怎么了?”
  “…………”
  佛晓时分,下人发现了悬梁自尽的卢小姐。
  桌案一封墨迹未干的纸签上,八个大字让人头皮发麻。
  弑父之罪,天诛地灭!
  卢家小姐的选择,也让姜叔夜始料未及。
  宁可揽罪自尽,也不愿将真相公之于众……
  那个人渣值得她如此维护吗?
  可转念一想,古代女子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
  一位没出阁的女子,勾连情郎害死自己亲爹……
  这要是传出去,不仅自身受万人唾骂,生不如死。
  连带着卢公一辈子的名声,也毁于一旦。
  如今无凭无据,端木麟这小子又是皇后的亲侄子,京兆府哪儿敢惹。
  就是安阳侯府,现在拿他也没办法。
  回到侯府的姜叔夜,一头扎进卧房,把头埋进被子里,却怎么也睡不着。
  侯府正厅,聂姨娘手持团扇,娥眉低蹙,一脸担忧之色。
  三郎当面拒婚,这事儿若传到宫里,怕是“那位”不会善罢甘休。
  端木皇后睚眦必报的性子,外人不知,侯府可是一清二楚。
  三郎她不敢动,可宫里的姜昭仪怎么办?
  “姜昭仪”便是姜叔夜的亲二姐,姜婉儿。
  安阳侯府二子一女,正室夫人早逝,姜家大郎五年前也战死沙场。
  屠帅常年在外征战,侯府上下便由大小姐一手操持。
  神都坊间流传着一句诗,极为贴切的形容出了姜家这位女郎君。
  “才女自古无娇颜,姜家婉儿领双绝!”
  论才学,文采精华,见之忘俗……
  论相貌,姜婉儿是东陆仙脂评第六的美人。
  年少时求学青冥,更被誉为“神都第一奇女子”。
  上门求亲的达官显贵,甚至名动天下的修行宗门,从侯府能排出十几条街。
  令人扼腕的是,姜婉儿三年前被召入后宫,册封为九嫔之首的昭仪。
  为此,屠帅姜侯是干着急,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隆武帝年近花甲,且后宫佳丽无数,让自己双十年华的女儿嫁进宫里,搁谁受得了。
  可惜君父之命,不得不从,手握天下兵马的屠帅,也不能拒绝这份殊荣。
  三年前的那一天,老侯爷哭着将女儿送进了宫。
  前主作天作地的闹腾,一部分原因也是基于此。
  一入宫闱深似海,姜婉儿本就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如今被胞弟这么一闹,更是雪上添霜。
  聂氏心地善良,将两个孩子视若己出,一想到姐姐的嘱托,愁得夙夜难眠。
  大清早瞅着三郎像是霜打的茄子,一声不吭地回了自己屋子,也不敢多问。
  瞥了眼柴火棍儿似的老头,像是一副永远睡不醒的样子,耷拉着眼皮,怀抱双臂靠在廊柱边儿打盹儿。
  “老魏……老魏?”
  “嗯……咋了?”
  聂氏放下牡丹团扇,冷着脸道:“我问你,昨个三郎离开侯府,都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明义坊呗!哦,对了,河道边撞见了淹死的高山伯……”魏老鬼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回道。
  徐老哥年年来,聂氏自然认识。
  “哎,九十岁的人,也算活够了!喜丧,喜丧……”
  聂姨娘倒是看得开,暗自咕哝了一句后,问道:“听那个胖参军说,你和三郎这些日,总往有死人的地方跑,吃错药了?”
  “谁说不是,俺瞧着竹九这些日也是怪里怪气的,您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谷雨那天,阿娘托梦说侯爷杀伐过重,戾气缠身,不利家宅安宁,得去给刚死的人诵经超度……”
  魏老鬼这么一解释,聂氏顿时眉眼舒展,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份孝心,也是难得!
  俄顷,聂氏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晃了晃后说道:“侯爷来信了,让你送他去青冥学宫!”
  时至晌午,安阳侯府正厅的桌上,摆着两荤两素。
  姜叔夜一边看信,一边扒饭。
  信中说了三件事。
  一是大郎忌日将近,得去西郊祖墓祭奠。
  二是进宫看望阿姐姜婉儿。
  第三吗,便是让自己十日后去青冥学宫报到。
  “啥呀……这是?”
  好端端地去什么破学宫!
  聂姨娘眼波流转,笑眯眯说道:“三郎啊,你阿耶这么安排,定然有他的用意,况且你也老大不小,该收收心了!”
  “姨娘,我这根骨……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侯爷叹了口气,无奈言道。
  聂氏夹了块腌肉放在他碗里,劝慰道:“不学武,可以学文呐!兵法文章,治世经略这些学好了,做个宰相也不错啊……你瞧人家严相,多威风!”
  切……还宰相,做神仙还差不多!
  姜叔夜大致能猜出阿耶的意思。
  大哥死后,前主成了姜家仅剩的独苗,可惜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
  送去学宫就得守那里的规矩,学成什么样不知道,起码不会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
  也省得劳师动众,公器私用护着自家儿子。
  聂姨娘瞧着他不说话,指了指桌上的信:“诺,这上面写得明白,若你不听话,便让老魏押着你去……这回啊,你阿耶是动真格的了!”